颜落大惊,缰绳一紧,战马抬起前蹄,一声嘶鸣。站在马前的妇人踉跄往后退了几步,拍着胸脯,喘着粗气,道:“落落,你想把姨娘踢死啊!”
颜落坐在马上思考,她何时有了这么个姨娘?她自问从未进过帝都,除了余氏她也不再有其他亲戚。妇人正要上前,东城门守卫长左黄铭赶紧过来将她拉到一旁,道:“九殿下,这是拙荆,冒犯殿下了!”
妇人却不依,甩开左黄铭的手,走到颜落马下,道:“我来接我外甥女,你拦我干嘛!落落,快下来,跟姨娘回去,姨娘已经煮好了热腾腾的面条,就等着你来了!”
此人……莫非是余氏口中的远房表亲?颜落这才翻身下马,将余氏给她的书信交到妇人手中。妇人接过书信,递给左黄铭:“给我念念!”只是还未等他开始念,就拉着颜落的手,边喋喋不休地询问近况,边往城中走去……
左黄铭拿着书信念也不是,不念也不是。恰好此时,宫中的仪仗队到了东城门,左黄铭这才收好书信,禀报:“九殿下,宫中派来接九殿下的人马已到,请九殿下移驾。”
完颜瞿望着颜落远去的方向怔怔出神,他就这么随一个陌生人走了?直到身后的銮驾上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瞿哥哥,莲儿来接您回宫了!”
完颜瞿本来柔和的面容一下变得冷峻,他面无表情帝调转马头,利落地下马,一言不发地上了为他准备的銮驾。
颜落吃着手中热乎乎的面条,看着眼前虽小却布置得很整洁的小院落,心中突然出现异样之感,觉得这才像是个家的样子。
“唉,你娘啊,从小就是个心软的主,小时候一同玩耍,被我们欺负了也不吭声。本以为她嫁了个好人家从此衣食无忧,谁知道,你爹……竟是个这么没良心的……”颜落听着眼前妇人的唠叨,竟一点不觉得厌烦。这就是余氏信中所说的远房表亲:余金枝,她的姨娘。听余氏说,她成亲多年,膝下无儿亦无女。
“金枝,金枝!”门外响起一男子声音,说着便有人推门而入。
“你回来了?”余金枝擦擦手,接过男子手中的大衣。颜落抬头,回来的是东城门守卫长左黄铭。颜落只是点头示意,继续吃着碗里的面。
余金枝赶紧将左黄铭拉到颜落面前:“落落,这是你姨父,刚才城门口你也见过的。他这个人啊其他什么都好,就是脾气犟得跟一头牛似的。快,叫姨父。”
颜落有点不太适应这家人的热情,不过看到左黄铭脸上腼腆的笑容,还是恭敬地叫了一声姨父。左黄铭脸上立即露出欣喜的笑容:“呵呵呵,你先吃着,先吃着……金枝,房间收拾好了吗?”
“早就收拾好了,一听说落落要来,我就开始准备了。”
左黄铭不停地点头:“好好……被子晒过了没有?前几日宫里赏了上好的棉花……”
“晒过了。这被褥就是用宫里赏的棉花做的,你放心……”余金枝说着便将手中的面递到左黄铭手中:“饿了吧,吃碗面暖暖身子。”
左黄铭憨厚地笑了两声,接过余金枝手中的面,坐下就开始大口吃了起来。余金枝也坐了下来,继续跟颜落闲聊。说是闲聊,其实都是余金枝一个人在说,颜落只是听着,听到精彩之处,也会微微地扯扯嘴角……
颜落竟就这么顺利地在帝都安顿下了。是夜,她便坐在灯下给余氏回了一封书信,道她一切平安。刚晒过阳光的被褥散发着一股暖暖的香味,这久违的味道令颜落想起了上辈子在孤儿院的日子。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