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省委大院。
今天是周末，裴东城难得空出时间，跑了省委大院一趟，在俗称“一号楼”的********住处，坐了一个半小时。
裴东城是江城********，级别是副省级，同样也是省委常委，在常委会上排名第六。对华国政治不了解的人，一般会觉得省级干部一定比市级干部大，其实是个偏颇的认知。比如裴东城，坐在江城这个副省级城市书记的位置上，那么没有进入省委常委的其它几位副省长，其职位级别都要比他低，而裴东城因为是江城市长，所以即便是省委常委，也不住省委大院，而是住在两个区之外的市委宿舍，跑一趟过来不堵车的话，也得四十分钟左右。
至于今天的见面，是之前就说话的一次私人会晤。虽然现如今高压反腐，但无论何时，都没有官员不得私下见面的规定。况且这次见面确实是因为私人友谊，而非要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是故裴东城是自己开车来的，无论是黄鹏程这个秘书还是司机，他都没有带上。
这也是裴东城一贯的作风，公是公，私是私。于大处不拘小节，于小处从不马虎大意，所以他能走到今天，不否认有家族因素在内，但绝大部分还是因为他本人出类拔萃政治能力和素养。
只是从一号楼出来，坐上自己的标志508。裴东城的本来自然的脸色，便略微阴沉下来。开车经过一号楼的时候，裴东成看着楼前挂着鲜艳国旗的大门，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采，随即轻踩油门，加速驶离。
今天在********家里的谈话，让裴东城心中很不愉快。虽然这位省内一把手并未给他任何压力，但仅仅是接二连三的几个湖省退下去的前领导电话，就足够让裴东城品味出其中三昧。
裴东城不怀疑这里面有什么权钱交易，他裴东城是什么人，相信如今的湖省无人不晓。即便是省委一把手，名副其实封疆大吏的书记袁亮超，也不敢堂而皇之的在他面前做什么出格的事。
华国国内的政治氛围是独特的，退休后的官员，在长期任职的领域或区域，并不会因为离开职位而彻底丧失话语权。这种情况出现，原因是多方面的，在裴东城看来，也并不全是坏处。可裴东城最反感的，就是某些老领导仗着以往的功绩，对具体的事物指手画脚，如果这里面除开公心，还参杂着一些不可言的私心，那么就更让他深恶痛绝。
裴东城一路开车，一边在脑中思考。挂着民用牌照的标志508，四十多分钟后便达到市委大院，门口穿着军装的门卫认得这是********的座驾，于是立刻敬礼，打开护栏放行。车子一路驶向市委办公楼，只是到了两百米外，却缓缓减速停靠在路边。
车上，裴东城闭目养神片刻，拿出手机拨通了秘书黄鹏程的电话。
“裴书记。”
“小黄，你现在在哪？”
“裴书记，我在球场打篮球，您今天不是休息吗？是有新的工作指示？”
“没有，我刚回家，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之前不是说刘凡从炎京回来了吗？你们见过面没有？”
“见过，裴书记，两个星期前在市政府食堂见过一次，一起吃了顿工作餐聊了会儿天。”黄鹏程回答道。
“你小子，这就不应该了，好歹也请人家出去吃一顿，工作餐是不是太小气了点？”裴东城道，眉头舒展了一些。
“工作忙，没时间。再说刘凡也不是讲究这个的人，是朋友我才请他吃工作餐，一般人想吃我还舍不得刷卡呢。”黄鹏程呵呵笑道。
“好了，不说这个，那后来刘凡有没有再找过你？”裴东成问道。
“找我？没有啊，裴书记，是不是刘凡那边出了什么问题？”黄鹏程语调转为严肃的问道。
“没有，你不要乱揣测。”裴东城语气肯定，然后继续道：“我只是想交待你一下，如果最近这段时间，刘凡找到你，想让你安排一下和我见面，你就尽快安排。如果刘凡找你，但没要求见面只是要你转达一些事，你就只听不说。如果他没找你，或者找你没要求任何事，那么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知道了，裴书记。”黄鹏程立刻应道。
“好了，你继续打你的球。”说完正事，裴东城挂掉电话。
郊区，在忙音响起后才按下屏幕上红色按钮的黄鹏程，坐在小区球场边，拿毛巾一边擦汗，一边若有所思，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没有拨通刘凡的电话。
而黄鹏程不知道的是，同一时间，在御湖世家的住处，刘凡也在犹豫了半响后，把手机放到一旁。
“公司的事情，很难处理？”
一身家居服的夏恋，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放到刘凡面前，然后贴着刘凡坐下，蜷缩在刘凡的怀中。
感受这女友宽松衣服下玲珑的曲线和体温，刘凡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一手滑入衣服内轻轻活动，一边开口道：“当然难处理，对方还没有什么动作，仅仅是打个招呼，就让常坤有了卖出股份的念头，而且还相当强烈。即便我有一票否决的全力，又有郭琛暗中的支持，真要内斗起来，只会两败俱伤，让陈氏渔翁得利。”
“你不是说要找裴书记汇报一下情况，刚才怎么又不打电话？”夏恋按住刘凡作怪的手，不气息些微急促的软软道。
“我刚才不就是要给黄鹏程打电话，可是在要拨号的时候，我想了想，现在不是时机。”
“为什么？”
“黄鹏程之前已经提醒过我，可是他只说是省里几个领导找裴东城谈清湖区项目的事，如果他晓得出手的是陈家，那么提醒不可能是以那种轻松私下的方式进行。所以我想当时应该是黄鹏程私人对我的提醒，而非是裴东城授意。如今陈家已经磨刀霍霍，无论是对我，还是常坤，都已经出招，那么身为一手推动中天承揽下清湖区项目的裴东城，陈氏对他不可能没有动作，而黄鹏程那边却很安静，没有任何只言片语传过来，你不觉得很奇怪？”刘凡道。
“你的意思是，裴东城很可能和陈家达成了默契？”夏恋有些忧心道。
“不好说，依我对裴东城的了解，陈家在政界的关系再深厚，想让裴东城低，无论软硬应该都没那么容易，可我也不能考虑其它可能。还有，不管如何，如今陈氏想吞并中天，所用的方式还是商业手段，没有牵扯政府权利进来。现在就找上裴东城，我觉得不合适。”刘凡道，但并未明说为什么不合适。
“那你准备怎么做？”夏恋道。
刘凡望向窗外，忽然一笑道：“水来将挡，兵来土掩，陈家以为我好欺负，也许我是块硬度超乎想象的铁板也说不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