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阳光明媚,岚气雾云缠绵于峰身,碧玉缠绕的山,清澈见底的小河顺着山脚流,浩渺的河水,在烟波里看不到尽头,空气里都氤氲着河水的气息。
骄阳释放着耀眼的光线,近来的天气一向炎热,空气中的气流都因为高温而被挤的变形,大厅外的院子里栽着几棵垂柳,一直垂到地面上,院里的孩子们折下几只柳条,削成一只柳笛,一个个献宝似的给君知看。
大门外的长灵河里有几个光着脚的男孩,阳光投射在河面上,反射着叠叠波光,就像展开一卷斑斓的彩墨画。
此时的路家大门敞开着,路家人以路老爷子为首一字排开,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十分显眼的由远处驶来,排在前头的路君凡左手拉着君知,右手挡着刺眼的阳光冷嗤一声,“跑咱家显摆来了。”
声音不大却也不小,被周围的几个大人听到耳朵里,不由得赞同的点点头,路泊清回头看他,眯着眼睛警告,“小小年纪懂什么?不许乱说!”
君知的右手被哥哥紧紧地拉着,左手拿着一根冰棍往嘴里塞,边咬边含糊不清的打算说话,冰棍化成的汁滴落到粉红色的裙子上,路君凡低头一看,皱着眉头从兜里掏出纸来替她擦衣服,“你不能慢点吃啊,又没人跟你抢,要不我带你回去换身衣服吧。”
路华升垂眼一看,心里不由觉得路君凡的心思昭然若揭,“你这臭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好好待着!”
路君凡恨恨地一起身,嘴里碎碎念着,“也不知道是谁来了值得我们路家全员迎接,这大热天的,让我们等这么久。”
君知舔一下手里的冰棍,“哥你烦不烦,别说了。”
气的路君凡又抬手去捏她的脸,捏的她的脸色发红才罢休,“你这个小白眼狼。”
车子很快驶来,在路家门口停下,炎热的太阳下黑色的兰博基尼反射着刺目的光,司机打开门走下来先朝路老爷子行了个礼,随后打开后座的门,做了一个请的礼仪,一只脚踏了出来,走出一个小小的少年,有些纤瘦的身影站在阳光下,大概一米五左右的身高,白皙的皮肤因为炎热的高温泛着粉红色,狭长的双眸里是一双深邃而黝黑的眼球,如同一个小小的漩涡,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抿起。
符锦泽朝这边走来,穿着一身白色的小西装,像一个小小的绅士,在路泊清面前站定。
“路伯伯您好,我是符正宇的孙子符锦泽,父亲因为工作的原因无法到来,请允许我代他向您问好。”说话间,符锦泽鞠起九十度的躬,嘴角翘起的弧度刚好满足一个微笑。
君知闻言抬头看他,手里的冰棍啪嗒一声掉落外地。
那个时候路君知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当时的心情,后来她说:一眼万年,眉目成书。
人群渐渐散去,路君知松开了拉着路君凡的手看见符锦泽站在路家大门前端详,“呐,那是我们家老祖宗提的字。”
符锦泽回头看她,扬起灿烂的笑容,可是眼里却毫无笑意,“你好,小妹妹。”
君知一时间有些看呆了,愣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啊,我,我叫路君知。”
对面恩符锦泽点头,“嗯,我知道你。”
没等君知再问出口,就被路君凡打断,并拽起来拖走了,“你个没出息的,你老哥我不帅还是怎么样?”
君知的两条辫子被拖的左右晃荡,好看的大眼睛里蓄满泪意,粉嫩的脸颊一鼓一鼓的,脚丫子在路君凡的身上乱蹬,“哥哥你坏,你放开我!”
符锦泽依旧保持着完美的笑容,像是训练了很久程序的机器,机械的翘起嘴角,路君凡在背对着君知的角度对符锦泽危险的警告,那样严肃的神情出现在路君凡的脸上是极为不和谐的,符锦泽也不知道是看没看懂,仍旧扯着灿烂的笑容。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路君凡也有些没辙,沉默的给了他一个你随意的眼神便扛着君知离开了。
直到不再有人的时候符锦泽才收起了机械化的笑容,狭长的眸危险的眯着,那样的眼神如同一头猎豹,充斥着恶劣的气息,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手指紧紧的握成拳头,指甲几乎快要陷进肉里,“路君知。”
这样炎热的夏季,他的周围竟笼罩着令人心惊的凉意。
躲在墙角的颜舒卿偷偷地看着符锦泽,脸红的像熟透了的苹果,眼里都是仰慕,大气也不敢喘的偷偷地瞄。
身后的颜木清蹲着身子,不太理解自家姐姐的做法,木着脸拍了拍舒卿的肩膀,吓得舒卿发红的脸立刻褪得毫无血色,回过头来有些恼羞成怒的吼,“你干嘛!”
木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就会吼我,在君知面前就不敢吭声。”
舒卿更是怒极,脸涨的通红,也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
颜木清与路君知同为八岁,是颜舒卿的弟弟,舒卿比木清大一年,却因上学晚了一年而与君知和木清同级,早些年里,他们三个从小一同长到如此年纪。
路家曾经是个大家族,从祖辈上传下来的院子。
路君凡和路君知其实就是所谓的嫡系嫡子嫡女,而总是以路君知为首的小孩子其实也就是路家旁系。
路家虽然愈发败落,但却有着属于他们自己的骄傲,就像他们从不趋炎附势,对任何人都只是客气有礼。
至于颜家,很老的一辈时,颜家的先祖是路家的管家,在路家干了一辈子,还曾经为了路家嫡系大少爷断了一条腿。
于是路家家主为表达感激在路府旁边建造了一个小号府邸,并为那位管家赐姓颜。
也就是说老几辈的路颜两家是主仆关系,颜家人是路家忠实的奴仆,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与平等自由思想的普及,两家人以朋友相称。
也是因这样的缘由,每每舒卿看到路家就会有骨子里散发出的自卑,又因路家对君知的宠爱而不敢与她过多的接触,说到底,舒卿是怕君知的,怕路家的所有人,怕路家这个大院子,她总觉得路家不简单,有着她无法触及的世界与她永远也不会知道的秘密。
木清扁扁嘴,看舒卿也不打算说话,搅着手指思绪不停的转,“那我去找君知啦。”
舒卿一回神,恨铁不成钢的指着木清的额头,“你瞧你那点儿出息!”说话的神情中竟带着股不服输的劲。
木清一回头,眼睛里都是坚定和不赞同,这样矛盾,“我就是喜欢君知!”
舒卿毕竟年纪也还小,一时语塞得说不出话来,慌慌张张的两只手不停的摇摆,木清瘪嘴,“姐姐,你到底要说什么。”
舒卿急得脸都红了,汗水不停的从脸上滴落,说话都结结巴巴的,“木清,你,你别乱说,什,什么是喜欢啊。”
此时木清一脸得瑟,眼角满满得都是笑意,笑得十分满足,“喜欢就是长大要娶她。”
舒卿吓了一跳,“娶?像爸爸妈妈那样吗?”
“嗯,娶她。”木清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脸上带着羞涩和笑容。
背土山的云逐渐散开,露出了遥遥的山顶风光一向雾腾腾的山此时能看出清晰的轮廓,一片片绿色围绕着整个山。
河里的瓜娃子们一个接一个的喊,“散云啦!散云啦!”
镇上的老人说背土山上住着神仙,而这散云,便是神仙出山的征兆,以此来预示着好兆头。
这散云的说法便是由此而来。
孩子们的呼喊声越来越大,被扛在肩头的君知立即扯着嗓子叫,“哥哥,你放我下来,散云啦,我要出去!”
路君凡将君知放下来,无奈的叹口气,“去吧去吧。”
路家大门外空旷的地方热热闹闹的,一群小孩子远远地朝着天际使劲地望,似乎要将山头看出一朵花来。
君知走出去时第一眼就看到舒卿和木清站在一起,木清嬉笑着跟君知招手。
不远处的角落里符锦泽一个人孤独的站立着,视线跟随着那个踉跄着朝颜木清跑去的女孩,一边的嘴角翘起。
樱桃小嘴,尖尖的下巴,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下,大大的微褐眼睛,扎着两根小辫子,身着淡淡地粉红色的公主裙,雪白的皮肤,几近透明,在阳光的照射下,如水晶一样妩媚。
那个夏天的四个人在桐湾镇聚齐,开始了她们后来的无数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