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思鱼所有最先进的设备都拉进了别墅,大量武装力量都用来保护陌樱所在的房间。
这一次,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想伤害陌樱,也得问过他殇予漠才行。
吩咐好濮征,殇予漠拉着关若沁就快步离开了房间。
别墅后身花园里,已经移植了新的花束,五颜六色的花朵看的殇予漠蹙眉,却没有先去追问是谁毁了他的白色花海。
看着他冷硬的脸颊,关若沁就猜出他想问什么,不等他开口就率先出声:“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在问之前能不能先让我问你个问题?”
殇予漠很想说,叫你出来不是为了给你答疑解惑的,但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默许。
关若沁苦涩一笑,扭头看向了天际:“殇予漠,你还记得你在无人岛上的第一个教官吗?”
闻言,殇予漠表情一僵,思绪瞬间倒退回十年前。
那时,他只有十一岁,初到无人岛的他只觉得恐惧,根本无心训练。
阎训庭因此大怒,对他的惩罚力度与日俱增。
那天,是他第一次见到所谓的教官,也是这个年约三十多岁的男人,给了他来到无人岛后的第一份温暖。
教官出现后,阎训庭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出现过。然而殇予漠刚松了一口气,教官就告诉了他一个最不想听到的消息。
他说,你要是再不好好训练,阎训庭就会动手,让你心里最在乎的那个人从这个世上永远消失。
殇予漠知道,他说的,是鱼儿……
严酷的训练根本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承受的,每每受不了想要放弃的时候,都是教官给他勇气和希望。
终于,日复一日的训练使他克服了孤单和训练的折磨。三年,他终于从一个毛头小子成长为了坚强的少年。
那一日,做完最后的训练,教官微笑着告诉他,我再也没有其他本事可以教你了。
于是,消失了三年之久的阎训庭再次出现。
不仅给他带来了一个新教官,还让他执行了人生的第一个任务——杀了教官,算是训练成果的考核。
不然,他杀鱼儿。
冰凉的海水边,大雨滂沱,海浪拍击着岸边发出巨大的声响。
殇予漠和教官同时出手,招招致命。
毕竟年轻,最终教官还是败在了殇予漠手里。
手持手枪,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平躺在地面,喘着粗气的教官。
那是一个陪伴了自己三年的人,这三年里,给了自己无数温暖和关怀的人。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用手枪指着他的脑袋,只要轻轻一下,他就会永远离开这世间。
殇予漠心痛的难以附加,想要哭,却碍于他的威胁不敢掉一滴泪。
最后,附和着雷声和雨声开口:“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闻言,教官露出了暖心的笑容:“因为,你跟我的孩子一般大!看到你,我就像看到了他们,总是,忍不住想要去疼爱。”
这样的回答,让殇予漠震撼。
原来自己在他心里,竟然是亲生儿子一般的存在。
最终,殇予漠还是扣下了扳机。
鲜艳的红色瞬间染红了沙滩,也促使殇予漠暗暗发誓,有朝一日若是有机会遇到教官的孩子,他愿意用命去偿还。
而那教官的名字是……关雄。
回忆到此为止,殇予漠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关若沁那张白净的小脸儿。
为什么以前他没发现,她跟关雄长得起码有七分相像。
“你是,关教官的女儿?”
“谢谢你还记得我父亲的名字!”关若沁回过头来,殇予漠才看见她早已泪流满面。
目光里,是对他满满的恨意,殇予漠看的真切,忍不住好奇出声:“既然你早就知道是我杀了你父亲,当初在边境又为什么要救我?”
有些问题的答案,他已经猜出,只是不想往那方面去想。
关雄,是他人生里第一个对不起的人,如果可以,他不希望同样的事在发生在他的女儿身上。
但很显然,关若沁并不是这么想的。
“说实话,当时冲出去帮你挡那颗子弹,我用光了所有的勇气。”脸上的愤怒逐渐被失落取代:“还以为,这样接近了你就会有机会杀了你,替我父亲报仇!”
“你明明有很多下手的机会,却都放弃了。”殇予漠顿了顿,盯着她的目光里带着深深的探究:“是因为鱼儿吗?”
身体僵了僵,关若沁不甘的点点头:“知道陌樱的事情之后,我的信心就开始动摇,虽然很想杀了你,但又怕会间接害死陌樱。”
因为她对你感情的深度,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料。
她的想法,殇予漠又何尝不知道,只可惜,有些事情,他明白的似乎太晚了。
“阎训庭是因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才一直想要撮合你跟我在一起?”
“是!”关若沁毫不避讳的点头:“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我帮他看着你的一举一动,他……帮我报仇!”
“所以,半山别墅是你告诉他的,鱼儿误闯万石村,也是你一手策划的?”
“对!都是我做的!”
既然做好了坦白的准备,她就没想着全身而退。
时至今日,似乎只要陌樱能平安度过这一关,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只是她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为殇予漠精心准备的万石村,闯进去的却是陌樱。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
两人一同看着不远处的柳树发呆,一个是通过柳树想到了小时候和陌樱相拥着坐在一起的画面,另一个则是在等待着对方的审判。
“治好了陌樱,我的命你随时可以拿走。”
想问的问题没有问出口,就已经有了答案。
放一个仇人的女儿在自己身边,永远不用但心她会背叛自己,想杀他也方便许多。
却没想到,她的良知会在鱼儿的善良里得到幻想。
相像一下阎训庭得知此事时的表情,殇予漠真想大笑出声。
房间里,鱼儿的脸烧的通红,这样脆弱犹如娃娃的陌樱濮征还是第一次看见。
从来没有过感情波动的内心,第一次体验到了心疼的感觉。
医生群里突然走出了一个身材矮小的医生,对着濮征说道:“我们需要更多的抗生素,手头上的不够用了。”
思考了一秒钟后,果断转身:“我马上回来,你们最好给我安分一点。”
房间门关上的那一刻,面露恐惧的女医生目光突变,那是一种强烈的恨意才会有的眼神。
盯着床上小脸通红的陌樱,握着手术刀的手微微收紧。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咬牙切齿的出声,手术刀慢慢的靠近陌樱纤细的脖颈。
真想就这么一刀切下去……
房门,却在此时被人一把推开,女医生马上变了神色,假装检查陌樱的体温。
濮征丝毫没有怀疑的走了过来,瞥了一眼陌樱才又看向女医生,淡淡出声:“抗生素马上送到。”
“好!”
强压下心头的不甘,两手背在身后紧握成拳。
其他几名医生面面相觑终究什么都没敢说,殇予漠那群人他们惹不起,这个女人,虽没有殇予漠那么恐怖,他们却同样惹不起……
夜已深,殇予漠独自守在床前,合衣躺在她身侧。
本就消瘦的身材变得更加瘦骨嶙峋,眼窝都深陷了下去。
短短几日,她就憔悴的不成样子。
沉睡了许久的陌樱,许是感受到了殇予漠悲伤地心情,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一刻,殇予漠欣喜的差点惊叫出声。
眼泪夺眶而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鱼儿,生怕下一秒她又会闭上眼睛。
“鱼儿,你终于醒了。”
“我,睡了很久吗?”
“嗯,三天了,差一点我就被你吓死了。”
“怪不得……”陌樱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在输液的小手,苦涩的笑笑:“今天才知道,生病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什么?”
“可以放下一切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还有你陪着我。”陌樱甜甜一笑,只是那笑容看在殇予漠眼里,却是无比酸涩。
三天……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到我们的婚礼,梦到我们的未来。
原来,我也可以那么幸福。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剥夺了我们十年的相伴时间,如今还要剥夺我们的未来。
沉默了许久,殇予漠不时低头看到她还在眨眼睛就觉得心安不少,最终还是没忍住出声询问:“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养父母,前些日子,养父被查出得了肾癌……晚期。”
殇予漠一僵,似乎想起了什么……
“一直觉得愧对他们,有时候也在想,养父一个人走在黄泉路上该有多寂寞!这回,我可以给他作伴了。”苍白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只能在阴间再好好尽一个女儿该尽的孝道了。”
不想听到她更多的言语,殇予漠流着苦涩的泪吻上了那张小嘴。
咸咸的味道在两人嘴里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