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稻的第二宗罪:
依然是在“一千零一次呼叫寻呼”故事的结尾,周稻对艾琳说,故事里命运带有凄凉色彩的女主角依裳,也是他虚构的天使。
呸!他又撒谎了!
依裳不是虚构的,而是却有其人。只不过,依裳的出现,是在周稻认识艾琳之前。
当时,周稻刚刚步入社会,确切的说,他是宅男。
宅男有多宅男啊?要多宅男有多宅男!
也许是年少时班花、校花、美眉服务生对他稚嫩的心理冲击力太强,以至于从此他对爱情这个东西充满着恐惧感。他是这么比喻的,他说,比看香港鬼片还恐怖万分。
那段时间,他整天窝在家里不敢出门。若一出门,每当看到大街小巷一对对卿卿我我的情侣,他敏感得顿时起鸡皮疙瘩,同时眼睛充血得似乎比驴眼睛还大。
当充血饱和时,他便一不做二不休的休克了。每每此时,都是我扯着破拉嗓子千呼万唤的将这头不是驴的笨猪的同类叫醒。
哦,是的,他宅男一个。他每天窝在电脑前,读海岩的小说。他每天拿70后80后90后这番新新人类相互比较,末了,他发现这三代人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他们都是人类。
在他宅男的生涯中,他唯一学会的一技之长便是做电脑系统——无师自通。
“喂,周稻,我的电脑卡得要命,你帮我重做一下系统好吗?”
打电话的是杨晓晴。
哦,是的,她就是“一千零一次呼叫寻呼”故事里的广播电台第一美女主播。
杨晓晴当时还是一名在校大学生,她是周稻唯一的女性朋友。之所以唯一,还女性朋友,是因为此美女还是单身贵族。她不会与恋人卿卿我我,理所当然的也不会令周稻眼睛充血了,更不会要了他的驴命。
于是乎,周稻与之交流时,很是心安理得。
那天傍晚,当周稻去找杨晓晴在校外所租的商品楼时,碰巧电梯坏了。于是,他只得磨破脚皮的一口气爬上22楼。
叮咚……叮咚……
按门铃声。
当杨晓晴开门的刹那,她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眼前哦,一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咳咳,咯血似的,宛如刚从《山村老尸》那死里逃生的糟老头,一双血淋淋的眼睛正盯着杨晓晴。
美女吓得直结巴,“妈,妈,妈……”
我猜,她一定想说,妈呀!果然,她尖叫一声,“妈呀,小强来啦!”
周稻:……
他一头雾水,呆若木鸡。
咦?小强是谁?周星驰《喜剧之王》里的蟑螂小强,还是《山村老尸》里的糟老头小强?答案是:《山村老尸》。要不杨晓晴尖叫个什么劲儿啊?
此时,周稻不是担心杨晓晴是否被吓着,而是他实在是口渴的很。哦,他好想喝它一大缸水。
万幸,杨晓晴刚才只顾着尖叫了,她忘了关门。当即,周稻以迅雷不及电驴之势冲进了杨晓晴的豪宅,他想干嘛?他想找水缸。他寻么了半晌,连个缸沿也没看见。
“水缸。”他似乎嗓子饥渴得冒烟了,懒得多说一个字。他的原话应是:水缸在哪?
“啊?”美女一愣。
“水缸。”他又说。
“啊?”美女再次一愣。
“水缸!”这次,是感叹号!
“啊?”这次,是惊讶号!
标点符号里有惊讶号吗?似乎,没有。
就感叹号吧。
“水——缸——”周稻哀求似的拉长了声调,“在哪?”
感谢上帝!他终于把话说全了。
“啊?”
偶的神呐,美女依然是一脸的惊讶。
“我渴,死啦!”
又感谢上帝!他终于给话语加了砝码。
“啊?”这次,依然是美女的惊讶号!
“我想喝,水!”他说。
“哦。”嘿,美女似乎听明白了,她说:“水缸没有,自来水倒有好几吨。”
周稻一听:……
心想,是啊,是啊!都21世纪了还水缸?用来积酸菜?
他脑残似的来到饮水机前,轻轻一按,哗……,听,声音多美妙!
他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童年。那时,他农村的家有一口大水缸。当大人在烈日的晌午,扛着铲地的锄头锄禾而归。拿起水瓢,向水缸里舀一瓢水,一仰脖,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喝完,一抹嘴,铲地去。当时的小稻子一直在暗中窃笑,因为他刚刚往水缸里撒了一泡童子尿。
言归。
正传。
当周稻“水足水饱”,方才帅气的甩了一下头发,从嘴里蹦出俩字:“是我。”
“啊?”
杨晓晴似乎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她依然用“啊”来回答。
“是我。”他又说。
“啊?”她,她,她,怎么了?
周稻凑上前,与美女来了个大头贴,“是我。”
“周稻?”
感谢上帝,美女终于恢复了1.5的视力。
“你吓死我了。”她气嘟嘟的埋怨道。
“嗯。”这厮还有脸点头?偶的神呐!他说:“是我。”
美女一听,气得直翻白眼。
想这宅男还果真是一名副其实的宅男啊!连说话都退化到远古的周口店时代了。
此言,恰如其“粪”。周稻不只人宅男,似乎连说话亦是宅男的很。就两三个字,最多是半句半句的蹦跶啦!
在杨晓晴的印象中,周稻说得最完整的一句话,便是:“晓晴姐,我这个月的生活费有点紧张,你借我点呗?”
听听,听听,宅男果真是金口玉言啊!在他的宅男生涯中,只说过一句完整的话,便是借钱。而且,他还口口声声的叫晓晴姐呢。俗不知:叫姐好办事啊!其实,杨晓晴比他还小三个月呢。
看来宅男的智商也有与时俱进的时候,不是一无是处。
那天傍晚,当周稻慢慢蹭蹭的给杨晓晴的电脑重新做了XP系统,杨晓晴说,犒劳犒劳他,请他吃晚餐。
一听有人请客,这宅男眼睛都蓝了。他感动得差一点热泪盈眶,想他终于可以暂时告别一下连续半个多月的泡方便面的生活了。他感动,他热泪,在眼眶里泡着昔日的方便面。当时,他好想对这千金小姐说,晓晴姐,可不可以点份牛排?
待杨晓晴梳妆打扮了一下,对他说:“一会呢,我俩先去一趟海空寻呼台。”
“嗯。”他点头。
其实,他一定想说,好想吃牛排。
杨晓晴说:“我有个好姐妹在寻呼台工作,我和她约好了,一起吃晚餐。”
“好,姐妹。”他说。
“去你的,呵呵。”美女一笑百媚生,“你个宅男就给我几个字几个字的蹦跶吧啊。”
下了楼,杨晓晴开着私家车来到海空寻呼台。
在那个还不是很富裕的年代,此美女大学生便拥有一辆自己的私家车,着实羡煞人也!尤其是,羡慕死了周稻!
接着,杨晓晴掏出手机,给海空寻呼的前台拨打了一通电话。
哦,依然是在那个还不是很富裕的年代,依然是此美女大学生,她她她竟然拥有一款小巧的精美的女式手机,真真真羡煞人也!
尤其是,羡慕死了周稻!
瞧,短短十来分钟,宅男已羡慕死了两回。第一回将他羡慕得离死不远了;而第二回他则是彻底羡慕死了。
我不知晓,这是不是对“一回生二回熟”的另一种解读。
要知道在寻呼机一统通讯江湖的时代,手机恐怕只有香港录像里的黑帮老大才配拥有的。想来,此千金小姐的父亲难不成是香港老大?因为,杨晓晴说,她的手机是从香港偷渡来的。
“诶,依裳,在这呢。”杨晓晴冲着一名身着海空寻呼制服的小美眉招手,待她走近,杨晓晴说:“给你介绍我的宅男朋友认识一下。”
“呵呵,宅男呀。”小美眉淡淡一笑。
“对呀,要多宅男有多宅男。”杨晓晴也笑了,她指着周稻,说:“就他啦,名叫周稻。”
“你好,周稻。”小美眉笑着主动打招呼。
“……”
双引号里面加个省略号,神马意思呢?
哦,就没回音啦。
此时的周稻啊,早已关云长弟弟般的脸红脖子粗的恐怕连脚趾都羞红了,宛如《西游记》里的火焰山似的,将他的周身散发着腾腾热雾。
想来,他还从未见过如此清纯可爱的小美眉。他联想到了徐志摩的《沙扬娜拉》: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她娇羞了吗?好像还没来得及呢。说不定,一会儿就娇羞了呢。前后俩“呢”,令他的思绪无限的遐想着。
只听,啪的一声,杨晓晴狠狠敲了一下宅男的脑袋,继而噗嗤一乐。
她说:“干嘛呢你?”
“哦。”周稻方换过神,歉意的一笑,“不,好意。”
又,噗嗤。
这次不是杨晓晴,而是依裳。
“你个——宅男——”杨晓晴被他弄得羞愧难当,她说:“人家在和你打招呼,你礼貌点行不?”
哦,一语提醒梦中人。
“你好,依。”他打招呼。
“啊?啊哈……”依裳终于忍不住的乐出声了。她说:“真的好宅男哦。”
这便是周稻与依裳的初识。
哦,是的,他当时的身份是宅男。
在彼此简单认识了一下后,杨晓晴便开着私家车带他俩去了“佛罗伦萨”西餐厅。这也为后来周稻与艾琳约定的“一千零一次呼叫寻呼”故事埋下了伏笔。因为佛罗伦萨曾有着依裳的足迹。
当天在佛罗伦萨西餐厅里,周稻显得特腼腆,特尴尬,特……特那个!那个是哪个呀?总之,特那个!
“依裳,你吃什么?”杨晓晴问。
“嗯?”依裳想了想,说:“点份汉堡吧,再来一杯咖啡就好。”
“你呢,周稻?”
“牛。”他说。
“啊?”杨晓晴一愣,“你要吃牛啊?你吃得下吗?”
“不是,排。”他解释道。
“牛排?”她猜道。
“嗯,可乐。”他点头,说。
“偶的神呐,我都成你的翻译了。”杨晓晴咯咯直乐。
接着,汉堡来了;接着,咖啡来了;再接着,杨晓晴点的披萨热乎乎的端上。可是,可是,牛排迟迟未现身。
周稻闹饥荒似的拉了拉服务员的衣襟,说:“排,牛呢?”
我想,这也许是倒装句的另一种诠释。
“他是说,牛排怎么还没上啊?”见服务员愣神呢,杨晓晴只得梅开二度的充当了一把宅男的国语翻译。
“咯咯……”正吃着汉堡的依裳被宅男的窘相逗得咯咯的乐。
她忍不住的,噗嗤一声,汉堡渣喷了一桌。
“哦,对不起。”她忙伸出粉嫩的手,收拾残渣。
“没,真的。”宅男理解万岁的淡淡一笑。
这次,要不我帮他翻译:没关系,真的。
“周稻,你好惜字如金哦。”依裳笑着,好甜。
“他哪是惜字如金?”杨晓晴白了他一眼,“他就是有语言障碍。”
“嗯。”周稻点头,“恰如,分。”
依裳一愣,“什么呀?”
“恰如其分。”杨晓晴再次翻译道。
“啊?咯咯……”依裳捂着嘴,肯怕汉堡渣再次喷出似的。
哦壳!
周稻与依裳的初识,我看就暂时点到为止吧。
我实在是不忍道出那天周稻是如何尴尬的迈出佛罗伦萨的。谁让他是我的双胞胎兄弟了呢,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尤其是,我怕我的一语道破天机,彻底毁了读者眼中的《周稻篇》里他那完美而痴情的好男儿形象。
所以,我说,点到为止。
那天在海空寻呼台的初识,似乎成全了周稻对依裳的一见钟情。亦或,是他的一厢情愿。
在他眼中,依裳不似班花的OO情书,不似校花的考拉表情,更不似麦当劳美眉服务生的千纸鹤非洲情结。
她是依裳,她无人可替代。无人能与之媲美!
我曾故伎重演的问他:“周稻,你喜欢依裳什么?”
“她是上。”他说。
嗯?什么什么?上?
“帝派。”他补充道。
哦,她是上帝派!
“上帝派是某巧克力品牌吗?”我问。
“来拯。”他回答。
“什么嘛?”我听得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