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族的夜色里弥漫着淡淡的红色,那是被火焰树所散发出来的火光渲染的,就像是给一幅墨色的画涂上了些许火红色,宁静而神秘。这场景就像是一个古老的传说,充满了诱惑而又足以致人于死地的色彩,那些烈火鸟穿过皇城上空从寂寞的天空中传来了几声苍白嘶哑的鸣叫。
我有预感,今天晚上将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晚上,似乎我要进行的事情并不会很顺利。
远远地就看见画风宫殿的灯火还亮着,天色毕竟还没有太晚,画风现在应该还不会睡,那就让他像上次一样在不知不觉之中进入自己的梦境吧。施展隐身之术飞下了宫殿的屋顶,然后躲在了宫殿门口外火红色的柱子后面,从柱子的侧面望过去,画风竟然没有在屋子里面。
现在的我已经隐身,只要小心,让幻术施展的痕迹最小,那么画风应该就不会发现我了。
我悄悄潜进画风宫殿的内室,却还是没有发现画风,可是我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突然感觉背后有灵力施展的痕迹,隐隐地感觉到那不是什么善意的幻术招式。
回头看见画风微笑着站在了我的身后,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觉得心里慌慌的,那种感觉就像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当场被人抓住一样。然后画风对我微笑,可是他应该是看不见我的啊,我现在已经隐身了,即便是让他察觉了有幻术施展的痕迹,他也不可能看见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尽量压制住自己的心情,但是心里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的那双眼睛明明就是在看着我,而且脸上还露出了微笑。
如果画风看不见我那他现在又在干什么呢?
心里凌乱起来,感觉全世界的空气都在一瞬间被抽空,身体因窒息而剧烈地抖动。
“你来这里干什么?”
在画风看了我一会儿之后,他终于问出了这句话。让我感觉绝望了,画风他真的看见了我。这句话就像一把利剑一样,从画风口中刺出来,刺入了我的身体里,伤口血流不止。
这时候我该说什么……但我还是说了一句话:
“哥,我来看看你,看你是否还在准备着明天进入神界山的事情。”
说出这一句话,周围的空气开始慢慢地变多,刚才那种令人窒息的黑暗的感觉已经没有了,因为我知道我已经被发现了,即使是在怎么逃避现实也是没有用的。
说着我消散了隐身之术,但是我很奇怪,为什么隐身之后的我依然会被画风看见。
“我在阅读一些关于神界山与神界的史料,你怎么也没睡?”
“……我是和你来商量一些明天的事情的。”我说着慢慢地走向了画风,手掌之中已经提取了灵力,我准备在瞬间对画风施展迷幻之术,让他沉沉睡去。
想着想着,走到画风身边,对他说:“大哥,如果你去不了神界山了,你会怎么办呢?”
画风听到这话,神情一恍惚,已经被我施展的迷幻之术所击中,我看到了他眼神中一瞬间弥漫开了绝望,他的眼神分明在说:“见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然后画风就像上次寒尽被我施展迷幻之术一样,重重地倒在了我的怀里。
我对着沉睡的画风说:
“哥,请原谅我。为了你以后的幸福我不得不这样做,你就好好休息三年吧,在三年之后你就会自己醒来,到那时候一切都会过去了。”
我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滴落到地上,溅起一朵清澈朦胧的水花,破碎然后凋零。
“见狐,我不会原谅你的”
这个声音是……画风!从侧室的门外竟然传来了画风的声音,可是我怀里已经中了迷幻之术的又是谁呢!
我抬头向门口看去,画风站在了门口,眼睛里含着泪水看着我。
“大哥,你怎么……”
“见狐,告诉我,刚才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忽然从心里刮起了一阵大风,把思绪全都吹乱。
我放下了怀里的画风,说:“我只是……怕你此去神界山会有危险……”
话还没有说完,我画风猛击上来打倒在了地上,嘴角处流出了鲜红色的血液,滴到了我的幻术长袍上。
“你是怕我会死在神界山,是吗?”
我低头沉默。
“难道你替我去死掉,我就可以高高兴兴地活下去了吗!”画风的眼里噙满泪水,忧伤如同涟漪一般在他的眼中荡漾开来。
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画风把话说下去。
“如果你为了我这个哥哥以后能够因为自己的弟弟替自己去死掉而可以每天无忧无虑地苟活下去,那你就错了。如果你替我去了神界山,又替我死在了那里,你知道以我的性格会做什么吧。见狐!如果你死了!我会比死更难过!”
画风的话回荡在我的耳边,仿佛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剑,穿过我的耳膜一直刺到我的心里,然后在心脏上洞穿出一个大洞,血液汹涌地流着。
如果……我死了……画风会幸福地……活下去吗……
难道我一直都错了?以为是为了画风好,是为了他能够继续幸福地活下去,已经把这一切都计划好了的我,真的错了吗?
可是我真的是为了他好……
画风的眼睛已经浑浊不清了,泪水一直顺着他侧脸的部分滑下来,湿润了他的整个脸颊,就连眼睛旁边火红色的发梢都润湿了,垂在了他英俊而泪流满面的脸颊旁边。
被画风所打到的地方还在隐隐地发疼,眼角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湿润了,一颗泪滴滑落到了嘴角,流到了嘴里,如此苦涩。
画风走到了我倒地的地方,蹲下身体默默地看着我,我们就这样一直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千年一样漫长难过,又似瞬间一样脑海中空空如也。
终于画风开了口,我听到他对我说:
“见狐,你听我说好吗?即便是有一天是谁替谁去死,那也一定是我替你去。”
画风的声音已经哽咽。
我只能点点头,喉咙的最深处像是被塞住了一团软软的东西,任凭我怎么用力地发出声音,从嘴里跃出来的也只是苍白无力的气体。
只是在我的心里已经默默地答应了画风,原本以为是把别人推向幸福,其实却是给他的心上戴上了一副沉重的枷锁。一种永远也打不开的枷锁,就这样一直束缚着他的心,直到他死时闭上眼的那一刻。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地从指缝中流走,想要伸手去抓住它,却发现再次张开手掌的时候,手心中却还是空空的,才发现,原来我什么也没有抓住。
等到喉咙可以发出声音的时候,我对画风说:“哥,原来我一直都错了,对不起,我不应该把自己认为的幸福强迫放在你身上,最后却还是扭曲的幸福。”
画风把手放在了我的脸上,帮我擦去隐隐的泪痕,对我说:“没关系,又有哪个哥哥会怪自己的弟弟呢,都会永远爱他的弟弟——无论他的弟弟会做错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