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洵赶到他母亲发给自己的短信中的那个高级会所的时候,已经是中午12点整了。只不过此刻应该正是吃饭的点,餐厅里却没有一个人。苏洵有些诧异,却还是进了那大门。
餐厅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穿着一袭白裙的女人正坐在吧台上的钢琴前,弹着一首法国作家保罗•;塞内维尔和奥立佛•;图森的作品,《秋日私语》。
苏洵的眉头微微蹙起,细细的端详着那女人亭亭的背影,得出一个结论,如果是一个餐厅卖艺的音乐艺人,根本穿不起这个牌子这么贵的裙子。那如果她不是音乐艺人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这么一个赚钱的点,餐厅里却空无一人,只有这么一个身着白裙的女人这么自然的坐在钢琴前,十指在琴键上翩翩起舞。她除了是皇甫家的那位千金,还能是谁?
一想到她这样的用心,苏洵便觉得阵阵犯恶心,就连看着她弹琴的模样,还有那流畅的琴声,在他的耳朵里,也像是在捣药声一般让人厌烦。
他没有上前去打招呼的意思,犹自的找了一个窗边的位子,静静的等着,看她究竟要弹到什么时候。
而坐在钢琴前的那个女人,好像丝毫也没有察觉到背后有一股清凉的目光刚刚将自己上上下下扫了一通,弹完了一曲《秋日私语》,她连停顿都没曾停顿,便要开始下一首,贝多芬的《金色童年》。
就在前奏刚弹起的30秒,只听到背后传来一个清凉的嗓音:“服务员,点餐。”
钢琴前的女人,募然的停掉了手上的动作,默了好一会儿,才木讷的转过头来,在对上苏洵淡漠的视线时,狠狠的一颤,紧接着,两颊慢慢浮上些许红云。
而就在这一刻,苏洵看着她刚转过身的模样,也着实愣了一愣,随即,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穿着白裙子的这个女人,身姿偏偏,因为着了这条曳地的长裙,显的是更加的高挑,气质非凡。只见她朝着苏洵微微一颔首,便提着裙角踱步向苏洵走了过来,浅浅的笑道:“你好,想必一定是认错人了,我不是这儿的服务员,我是……”
她正闻声细语的解释着,却让苏洵心中大惊,想要是寻常的富家小姐,要是被自己刚才这么挑衅的叫做服务员,一定要发火暴走不可。而她,不但没有发火,还能这么温声细语的向自己解释。看来,眼前的这个家伙,还真的是有些难对付啊。
于是乎,苏洵开口打断她:“就算你不是服务员,也该知道这里是餐厅,不是过来听你弹琴就能饱的。”
那女人脸上的笑有些小小的尴尬,却还打算继续讲:“这个我知道,我亲自为你做了饭菜,就是要……”
那女人正说着,吧台后有几个服务员模样的人,推着一辆餐车走了出来,“再说了,吃饭就吃饭,你也用不着把整个餐厅的人都弄走吧。呵呵,果然你们有钱人,就是这样奢侈啊。不过现在这样清清冷冷的,我也没什么心情吃了。”
被苏洵这番刁钻的话说的,那女人直接不再开口了。一转眼的功夫,她已经坐在了他的面前,一盘盘菜也被送上了桌,随后,她亲自掀开了他们的盖子。拿过一直瓷碗,白皙细腻的手,娴熟的盛了一碗清汤,毕恭毕敬的放在苏洵的面前。
一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我也不喜欢这么清清冷冷的,但是家里人告诉我,餐厅是你包下了的,怕是那些闲人,打扰我们俩人沟通。”她笑颜如花,声音也像泉水叮咚一般清脆,白色的裙子,白色的瓷碗,的确很衬她的肤色,苏洵却视若无睹,愣是一个正眼都没有抛给她。
“哦?是吗?”说着他捡起筷子,漫不经心的挑出来清汤里的葱花,“餐厅不是我包的,我也是早上才知道要来这里见你,我不吃葱,胃不好也不能吃太油腻,腥辣的东西,所以,这顿饭还是你自己吃吧,毕竟浪费了不好。”
他抬起头,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有些花容失色,继续淡淡道:“我对咱们俩人的沟通,实在没什么太大的兴趣。我只想明白,现在我若是答应了你们的条件跟你订婚,我会沈氏的多少股权?”
她的脸上更加难看,就连微笑都有些不自然:“20%~”
他打开自己手中的文件,抬头睨了她一眼:“那要是结婚后呢?”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再交给你20%。”
这才他连头都没有抬,伸手推了一下自己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好的,我知道了。就这样吧,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他面前的这个女的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语气中几乎全是颤抖,“到现在,你还没有问过我,叫什么名字,家住什么地方,今年多大,都喜欢什么,会什么。”说罢,抬起头,眼眶竟然有些泪光闪闪的模样,“就算现在再怎么陌生,我们以后毕竟也是要做夫妻的呀。”
苏洵收起鼻梁上的眼睛,挑眉看了她一眼:“你确定你要嫁给我?”
她紧抿着自己的唇,苍白的一张脸,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就别再调查我,该订婚的时候,订婚,该结婚的时候,我也会准时到场的。”他淡淡道。
她没有说话,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下巴在发抖。
“你的名字?”他起身了,理了理自己的衣摆。
闻声她又猛的抬起头,眼中涌上来的又是一股欣喜的神彩:“皇甫珊,珊珊。”
“你这身裙子是哪里买的?”苏洵低头理着自己手中的文件。
“嗯?”她有些不明所以,片刻之后还是如实回答:“法国巴黎ELASU专柜。”
苏洵终于忙完了,抬起头,将皇甫珊上下的端详了一会儿,好似认真的不得了的模样,“唔~白色的裙子,你穿,不好看。”
皇甫珊连忙低下头,错开了苏洵一脸玩味的笑。一双手尴尬的不知道往哪放好,脸上更是红的不得了,真的是该死啊,今天怎么千挑万选偏偏穿了这条裙子。再次抬起头时,却已经不见苏洵的踪影。
镜头一切,苏洵正在国贸大厦里疯狂的寻找着ELASU的这个专柜,刚才那条裙子,在他的眼里,除了沈骜没人能穿出它真正的味道。
这天夜里,沈骜穿着一条比白天皇甫珊穿的还要好看的裙子,坐在苏洵的对面,笑吟吟的看着他傻笑,两人吃着烛光晚餐,浪漫的不得了。烛光中苏洵的脸看起来更加英俊,而一直强势的沈骜,终于也放下总是挽起的长发,看起来像个动漫里走出来的女人。
而与此同时,另一座大宅子里,皇甫珊正气的不行,怪自己的母亲,今天怎么非要让他穿这条裙子,害的她在苏洵面前显了丑,就连这第一次的约会也给毁了。
那夜苏洵抱着沈骜,就像是怀里揣着稀世珍宝一般的小心翼翼,夜已经很深了,而他却还是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天花板发呆,搂着沈骜的那只手,轻轻的在她光滑的肩膀上,不知在写些什么。
沈骜见他还没睡,便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有一丝笑意滑过她的嘴角,她淡淡的问道:“看来你觉得去相亲很对不起我呢?”
闻声,苏洵转过脸来,鼻尖顶着沈骜的眉眼,仔仔细细的望着她,想锁住她面上神色的一举一动:“为什么什么都不问我?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漂不漂亮。”
她讪讪的笑了一声,眼睫毛像两把小刷子,扑闪扑闪的眨了两下之后,“因为那些,我也不差啊。”
苏洵笑着捏了捏她柔软的小手:“原来你也知道你自己优秀啊。”
却在下一秒,沈骜垂下了眼帘:“但是,却还是很想知道是哪家的女儿……竟然能有幸,能嫁给你,做你的妻子。”
苏洵沉默了一会儿,眼神中却有些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忧郁:“如果我也像别人那么做的话,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了?”
沈骜愣了愣,抬起头看着他:“别人,做什么了?”
他搂着她的手又紧了紧,淡淡道:“变得很暴躁,打架当饭吃,自己也闹得鼻青脸肿的,糟糕透了。这样会不会,我就不会被选上,作为交易的对象。”
她眨了眨自己那大大的眼睛,定定的望着他:“你不会那么做的。”
他低下头,看着她:“为什么?”
她将视线与他错开,自顾自的将被子往怀里捞了捞:“因为你的梦想是登上这个世界最高的顶点,但是你说的那些所谓的别人,他们的梦想是让他们心爱的人成为他们的全世界。而我,”沈骜顿了顿,闭上了眼睛:“我不会妨碍你的,我会为你挥手打气,送你向上爬。”
苏洵看着她的睡颜,默了好一会儿,开口淡淡道:“我正在向上爬着,你再忍一忍,终有一天,你会是我的全世界。”
沈骜没再说话,伸手搂过他的腰际,又往他怀里蹭了蹭,沉沉的睡了过去。
A long time ago, she thought the bird, but the sea, because the bird flew no courage, long after she discovered, not the bird flew past, but the sea of that one, had no wait.
【很久以前,她以为小鸟飞不过沧海,是因为小鸟没有飞过沧海的勇气,很久以后她才发现,不是小鸟飞不过去,而是沧海的那一头,早已没有了等待。___沈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