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洵握着丝巾关上了衣柜的门,转过身来看见桌上还摆着新鲜的月季花,花下还泡着品相甚好的茉莉花茶,一切看起来都和往常一样,只是那茶却早已冷却再也不能散发出袅袅的热气,泡茶的那个女子也不会再为它从新添上热水。
事到如今,看样子他不得不相信了,他的沈骜,真的已经走了。
苏洵很努力,一直很努力,为的就是能高高在上,他要让他的地位无人能危及到,他要给她一个名分,让她以后能心安理得的和他在一起,不受任何人指指点点,没人敢伤害她。
究竟是什么原因,在他外公的葬礼上,只是匆匆的见过她一面,一开始甚至都没有看清她的长相,只是那么一眼,却让他如死水般的心,定定的一惊。
后来经他母亲介绍,她一身丧服,站在大太阳底下,脸颊早已被汗水打湿,金棕色的长发未被挽起,贴在她的脸颊上,她微微的抬起头瞧着他,嘴角勾起一丝笑:“你还记得吗?虽然不同你和涵涵姐一起长大,我也是你的妹妹。”
母亲说,爷爷的死对她打击不小,守丧的时候,哭晕了好几次。但现在......她的眼角湿红一片,面上却看不出一丝悲伤,一脸的倔强,让苏洵仿佛在一瞬间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时过四年,他从法国回来,再一次见到她,依旧是那样淡淡的模样,只是眼中的悲伤在一瞬间便勾伤了他的心。
他说:“骜儿,你过来坐。”
她乖巧的像个洋娃娃,静静的走过去,坐在她的身旁,身上的气息似有若无,他闭上眼睛,没错,这是他怀念的,一直求之不得的。
他说:“骜儿,我想,我,是不是喜欢上你了。”
她没有回应,脸上尽是惊讶,却还在逞强。
他说“骜儿,有时候我在想,我是不是在吃醋。”
她没有回应,只是没有再遮掩自己脸上的羞红。
他说:“无论别人怎样,你沈骜,就只能是我苏洵一个人的女人。”
她抬起头望着他:“好。”眼中的神色是那样的坚定,那样的决绝。
她躲在他的怀里小声的问:“要是哪一天,我不记得你了,你会不会趁机把我丢掉?”
他回答她,“如果,你不记得我了,我一定会让你再记得!”
他告诉她,他是她的唯一,就算没有了别人,你还有我。
是啊!如何能忘记?沈骜。
但他最后终究还是让她失望了,还是让她伤心了,不知何时,他已经掌控不住她的心了。
在那些最深、最深的梦里,他其实梦到过她。梦到那一年是他们初遇,她的脸上的笑,那眼神,那模样,见过一次就再也没有忘记过了。他发誓自己要功成利就,因为他们在一起的路太坎坷,有太多的人会阻拦,可此时,她却被自己困在那做没有人烟的教堂,小小的一方天地,活像一个囚犯。
他并非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他会落魄,但这世上,若说他唯独不希望谁见他落魄,那人只能是沈骜。但他却无能为力,此时的婚姻家庭皆不是他所真正希望的。
他在等,等着机会挣出牢笼,给自己一个名正言顺和她在一起的理由。
只可惜,没有人喜欢被囚禁。她没有再等他了,她提前忍受不住,跑走了。
他一向最懂得掩藏情绪,若那人不是沈骜,他绝不会那样盛怒,绝不会不分轻重的放下手头母亲的葬礼不管。
他明知道自己就算现在赶到教堂也无济于事,她已经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但他却还是选择赶了过去,他希望她会出现,就像是他一度不曾相信的奇迹出现,她会站在远处,就像从前那样,嘟着嘴责怪他怎么这么晚才来。但这一次却再也没有了,只是为了她,他还是犯了一次傻。
赶到教堂的时候,看到空空的房间,还有留着桌上的字条,熟悉的字迹仿佛还有她的温度,写的内容却让人心寒,“别找我,你应该知道,既然选择走,我便不会让再你找到。”从不在爱与恨只见拖拉,单纯的让人恨到极致,或者爱到极致,这是她一向的作风。只是她只一次,却高估了苏洵的承受能力。
这一刻,他再也承受不住了,自己这么多年的隐忍,这么多年的努力,仿佛随着这几个字,全部付之东去了。巨大的痛苦从内里深深的剖开他,一寸一寸的蔓延,是迟来的绝望,他这一辈子都不曾尝到过的绝望。早知如此,他的那些隐忍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对这那些俗世俗尘的忌惮是为了什么?他现在还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他就这么呆呆的站了好久,不知道脑子里还能想些什么。
他在他跟皇甫珊的婚礼上不听任何人的劝阻,闹得像个孩子,他说她不到场,婚礼不开始,她笑着出现时,一身艳装,他望着她的身影,放下眉头扬起微笑,几乎已经是种本能,她走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恭喜,他一把将她搂进怀中,气息紊乱,她却贴在他的耳边,轻声道,“你是真的爱我,苏洵。”他见她的眼中流露出灵动的光彩。
他注定会爱上她,他其实从没有停止过渴望她。
他最爱看她熟睡时的模样,即便心中缭绕再多烦恼事,只要瞧着她沉静的睡颜,也能让他顷刻忘怀。只要,她还在她身边。
白色的席梦思圆床,他俯身靠近她,手指滑过她的脸庞,将那几丝散乱在她额前的秀发撩起,手指在她鬓角处轻抚后一停,滑过她的眉毛,鼻梁,嘴唇。
他觉得自己之和这个女人有这样亲密的动作,就像在履行一个誓言,他是她的唯一,就算没有了别人,她还有他,有他就足够了。
许久,他俯身在她的额上印下一个吻,她并未醒来。
而命运却在此时开始出错。
他以为等到自己的根基稳定了之后,他会和皇甫珊离婚,而自己的权位财力自然也不会归于皇甫珊,而这时,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人再能阻止他们俩在一起了。
而他这一生,最大的错,却是低估了皇甫珊。
现在她走了,那句可笑的誓言,主人公却活生生的变成了自己,这一次换做他,什么都没有了。
他调出阁楼里的监控摄像,看到走的前一天,沈骜站在窗前,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朱红的唇瓣和小巧的下颌。开窗的一瞬间,涌进来的清风将她的秀发吹起,她用手遮住飞扬的发丝,仰起头来,秀眉微微挑起来。他已经很久不曾看到这般模样的她了。她这个样子真的很美。
苏洵有一瞬间的失神,仿若时间还是两人刚在一起的时候,她喜欢对着他笑的眉眼弯弯。
监控调到她走的那天早上,沈骜仍然是像往常一样伫立在窗口,金棕色的秀发,绯红的衣裳,带着一点儿笑意,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发簪,像是一朵花的模样,在指尖把玩了好一阵,缓缓的别入发鬓,手指在鬓角处轻抚后一停。这是他为她别花后,惯做的一个动作。她愣了愣,许久,却笑了一下。
看到这里苏洵的心中狠狠的一抽,伸出手想要握住她,握住的却只是虚空。
眼中的泪水毫无意识的涌上眼眶,一滴一滴完整的流出滴在被铺上被打得粉碎,他唇角抿了抿,鼻息有些微喘,面上却仍旧还是平时常见的那样的神色,只不过有一抹隐藏的很好的淡淡的讽刺的味道,也有一抹强压着的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的故作轻松。
张了张有些微微发颤的嘴,本想深呼吸一口气,却再也没能忍住,终于哽咽了出来,他几乎是瘫坐在她曾停息过的床沿上,颤抖的手掌捂着心脏的位置,将衣襟揪的紧紧的,脑袋深深的埋进自己身前的阴影中,却还能清除的听见眼泪打落在床沿上的那破碎的声音,那些往事像是一只被咒语打开的盒子,伴随着另一些潜藏的东西齐齐涌了出来,他抽泣的声音像只受伤的小兽。
为何要遇见她,为何会爱上她,为何又要幽禁她,为何在那些最深最隐秘的梦境中,唯一会出现她的身影。
而现在,她走了,离开的那么彻底,那么他,还剩下什么?可记得那一天,年少时两人的初见,是什么让她在瞬间走进了他的心底,这一切究竟是劫数还是缘分?又有谁记得这最后的一天,最后的画面,她却是含笑的脸。一场葬礼让他们两有了第一次相见,又是一场葬礼,迫使他们的相聚成为最后一次见面。这究竟是想让人觉得这是想哭的,还是让人认为这是好笑的?
I hope I left you, you can be happy, I can live forever, but not like this, and you separate, I dare not listen to the voice from the bottom of my heart, day to day on the imaginary happy life, you have never been to, I do not have to wait for you, I also can"t wait to you, I said I just had a dream, wake up now.
【我希望我离开你之后,你能过的快乐,我也能活的潇洒,但是却不是这样的,和你分开后,我都不敢再听心底的声音,每天靠着假想快乐的生活,假装你没来过,我没有在等你,我也等不到你了,我说我只是做了一个梦,现在梦醒了而已。____沈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