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那抹黑影渐渐靠近,直到此时才能看清,原来是一个穿着蓑衣的中年男人,看着他这一声上下的行头,应该是一个靠打鱼为生的老渔民了。
老渔民,渐渐靠近,大雨之势下,其实方才他并没有看到沈骜向自己挥手求救,以至于那声蚊子哼哼一般的“救命”就更不可能会听的见了。此时下着这么大的雨,他会出现在这里,纯属是因为担心自己在那十里芦苇荡外的河滩上,撒的渔网会不会被大水冲走。
知道靠近只剩几米的距离时,他才看清,原来方才自己在路的尽头看到的那颗突然消失的影子,是这个人啊。看着沈骜头发盖满了机会半个身子,脸正搁在一方平宽的大石头上,好险,要不然她的脸就已经埋到两公分旁的泥滩里了。
沈骜头顶方向有殷殷猩红涌出,即便是在这漂泊大雨的冲刷下,也冲不散,可想而知这头顶上的伤口有多严重。那老渔民也注意到这点,立刻将沈骜的身子扳了起来,她一张格外清秀的笑脸被雨水冲刷的没有一丝血色,宛如将死之人一般的苍白。
头顶的那道口子,裂开的地方已经开始泛白了,还有鲜血不断泛出,伤势如此严重,老渔民来不及多想,一手扶着她,一手伸进自己随身携带的竹编的小篓里,掏出一把草药,放在嘴里咬碎之后便敷到了沈骜的头顶,一股辛辣味在空中散开,这本该是十分疼痛的,沈骜却双眼紧闭,没有一点反应。
这草药是通常他们渔民身上都会随身携带的,因为出去收网,打渔之类的,常常会有脚上或者其他的地方,被割伤,这草嚼碎了之后敷在伤口上,起初消毒的时候会使伤口有非常刁钻的疼痛感,等那股辛辣味散去之后,便好了,止血止痛的效果特别好。只不过此时沈骜的伤势不是一般的严重,口子那么大,也不晓得这草药还能不能奏效。
头顶的血好像止住了,老渔民这才开始打量她其他的地方,看她身上还有大大小小其他的伤痕,想必是走了很远的一段距离,才来到这里。手臂上的伤像是新伤,与头顶上的撞上不同,这伤势整齐干净,更像是自己平时外出打鱼的时候被割出来的一般。
转身望了望远处的那片芦苇荡,他像是明白了什么,这片芦苇因为太深太密,资深年纪大的老渔民才敢来这边挖着小草药什么的,但是并不敢深入其中,这姑娘身上的伤要真的是割伤,想必一定是从那芦苇荡里出来的。这么艰苦的闯出来,还带着这么重的上,老渔民对眼前这位意志力如此顽强的女孩感到敬佩。看着她一双好看的眉眼紧紧的闭在一起,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要救她一命。
穿着一身蓑衣的老渔民,将身上的蓑衣解下盖在沈骜的身上,只露出一张脸来,自己原本干爽的衣衫,顷刻间被雨打湿,他却好像浑不在意的将沈骜抱起,朝来时的方向缓缓走了回去去。远处有两方大雾慢慢的自山间的两个尽头处包围过来,雨势还没有缓和的意思,但是一路看故事发展到这一步,此时终于让人心上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老头子,你回来啦?今天收了多少鱼啊?”一声尖锐的女声在老渔民刚推开那锈迹斑斑的院门时就响了起来。随即从里屋中走出一个中年妇女,下巴处长着一颗硕大的黑痣,让人印象极为深刻。大腹便便的样子,偏偏穿着一身紧身的衣服,身上的肉一层叠着一层,宛如一个糯米团子,样子颇为滑稽。
当她看到老渔民今天扛回来的并不是昔日挂满鱼儿的渔网,而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当初就愣了,片刻后一双眼睛瞪的跟铜铃一般大。随即又是一阵响破天的怒吼:“好啊你,长出息了,敢带女人回来了,你说,你是不是想逼走我啊?是不是这个意思啊?”那妇人一边喊着,一边激动的指着老渔民,全身的肉都在跳舞一般。
老渔民斜眼瞥了她一下,“懒得理你。”说着,转身将院门推回去,随即抱着沈骜来到另一个房间。刚将沈骜抱进去,里面就传来一声尖叫,只见此时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孩正坐在电视机前,看到老渔民抱着一个浑身湿透了的人走了进来,被狠狠的下了一跳。
“爸,你干嘛呀!”女孩的眉头紧紧的蹙着一起,看起来十分不悦,开了口,一听这语气,果然十分不悦。
老渔民却不理会,将沈骜放在一旁的藤椅上,便转身向那个叫他“爸”的女孩吩咐道:“惜惜,去拿一套你的干净的衣服,给这丫头换上,她受伤了,是我把她救回来的。”看着那女孩还没有动作,他催促道:“快点啊!还愣着做什么。”
小姑娘心不甘情不愿的噘嘴走开了,一路上还嘟囔着什么,老渔民将敷在她头顶的草药拿了下来,看看被水泡的泛白伤口,皱了皱眉头叹了一口气。
一会儿方才那小姑娘回来了,手中果然带了一套衣服,老渔民让她帮沈骜换掉身上的衣服,说完他自己便出了房间,看到他那要命的老婆子此刻正收拾好一个包袱,哭哭啼啼的说要回娘家呢。
老渔民点了一根烟,坐在一旁看她究竟要闹哪出,那妇人站在院门口停了许久,见老渔民依旧没有上前拉自己的形式,竟然“哇”的一声坐在地上就哭了出来,“刘平安,你,你,你不是人,我为你生儿育女,洗衣做饭这么多年,现在却不要我了,还抱回来一个漂亮丫头,想逼我走,你这么对我,你不是人。”
老渔民抽完一斗烟,拍感觉烟斗里的烟灰后,缓缓站了起来,他到底还是走过去将她扶起来,可那妇人去在此时摆起架子来了。老渔民一脸哭笑不得的看着她,浅声道:“秀英,起来,你看看你这样哪里还有一个当妈的样子?”虽然是严厉的口气,却是暖人的话语。
原来这老渔民叫刘平安,这彪悍的妇人名叫秀英,刘平安蹲下来与老妇人讲了刚才自己在去收鱼网的路上发生的一切,再三的表示自己和那女孩没有任何瓜葛,只是看她可怜,若是自己不救她,她真的会死的。
李秀英这才消停,一脸将信将疑的从地上爬起来,“那好吧,姑且再信你一次,这才我就不走了。”刘平安见李秀英转身去了,刚打算笑的,却没想到,一个眨眼的功夫,她又转回来了,对着他恶狠狠道,“要是再有下次,我非走不可,你就是赶十八头牛也拉不回我了!”
刘平安一脸哭笑不得,直摇脑袋:“好好好!现在我先去隔壁老吴家弄点草药过来,那丫头头上的口子大的吓人,得先止血。你呢,先帮我找一套干净的换洗衣服吧,再穿着这身湿衣服,我要着凉了。”
李秀英风眼里将刘平安上上下下的扫了一遍,这才悻悻的转身离开。
这时房间内的刘惜“呀”的惊叫了一声,此时她的手上正捧着沈骜脖子上取下来的黑色玉坠,“好漂亮啊。”王惜将这黑色玉坠一把就拽了下来,握在手中,爱不释手的玩弄着。
回头睨了一眼沈骜,心里有些忿忿不平道:“长的也漂亮,身上的衣服看起来也都是高档货,就连带着的首饰也这么好看,她要是留了下来,这村子里男孩子可不就都喜欢她了?”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因为沈骜的出现地位不保,她的小嘴就嘟的更高了。这时敲门声响了,门外传来的是刘平安的声音:“惜惜,给她换好衣服了吗?惜惜啊,开门啊,她该换药了,不然又要出血了。”
被刘平安突然的催促声一惊,刘惜看到自己手上还捧着床上陌生女子的玉坠,想着自己父亲平实是一个憨厚淳朴,不爱贪小便宜的人,此时若是看到自己手中拿着别人的东西,一定会将自己骂死的。
胡乱的应了一声之后,“哦,来了,来了。”刚想将手中的玉坠放回到沈骜的胸前,但又觉得这玉坠实在是好看,真心舍不得,想着这女人反正已经晕过去了,到时候就算想起来,告诉她,在找到她的时候就已经丢了,不就好了。一番纠结之后,她将玉佩往口袋里一藏,这才去开了门。
刘平安将新捣好的草药往沈骜的伤口上敷着,刘惜眨了眨眼,有些心虚的往他身后退了退,“爸,非亲非故的,你干嘛要去管人家闲事?救了她还得给她买药吃饭,原本我们这两年就光景不太好,还要再养一张嘴,这可怎么养得起啊!”
刘惜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刘平安眉头皱了皱,沉沉的说了一句:“你不懂,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At that moment, I put the world"s voice from behind, the ache stripping in the outside door. Give me a minute, just a minute, let me abandon, abandon so many stories behind.
【那一刻,我把世界的声音都隔离在身后,把疼痛都剥离于心门之外。给我一分钟,就一分钟,让我抛弃,抛弃那么多的故事背后。____沈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