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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殖民主义和非洲足球的起源

足球在非洲的传播,起点是港口城市,然后扩散到沿海地区,接下来向内陆蔓延,很快席卷整个大陆。足球来到非洲,跟中国人很熟悉的一个词是分不开的:帝国主义扩张。当年,欧洲人来到非洲,经商,传教,开矿,定居,修铁路,建殖民地,也把足球带到那里。

最早的比赛和俱乐部

最开始踢球的都是白人,有来自欧洲的士兵、水手,还有生活在非洲的定居者。最早的比赛出现在南非,欧洲人已经在那生活好多年了。1862年5月,在南非的伊丽莎白港,进行了非洲的第一场足球比赛。两队球员都是白人,一方是出生在殖民地的球员,穿着肥大的长裤,长袖上衣,戴着帽子,留着鬓角和胡子;另一方是刚到的英国移民。由于年代太久远了,这场比赛的比分没有记录下来,也没说在场观众里有没有科萨人——科萨人是一个黑人部族,曼德拉就是科萨人。推测起来,当时现代足球的规则还没制定出,所以这场比赛很可能带有一些橄榄球的玩法。

等到1879年,也是在南非,在德班附近的彼得马里茨堡,组建了非洲最早的俱乐部。1892年,南非足协成立,这是非洲第一个国家级足协。1910年,他们加入国际足联。南非足协成立的时候,成员全是白人。但黑人很快喜欢上足球,等到20世纪20年代,足球已经成了黑人和劳工阶层的运动,白人和中产阶层更喜欢橄榄球、板球、网球和高尔夫。

1903年,在西非的加纳,当时还叫黄金海岸。英国教师约翰·布雷顿开始教加纳学生踢足球。在这之前,从加纳已经走出第一位在英国踢球的黑人球员,他的名字叫亚瑟·沃尔顿。他实际上是个混血儿,父亲有苏格兰血统,母亲来自加纳王室。1882年,亚瑟来到英格兰,本来是去接受教会的培训,但很快就成了球员,在好几家俱乐部待过,他的位置是门将,可他居然不喜欢用手,擅长用脚封堵射门。

先行者,“上帝”巴雷克

从沃尔顿开始,陆续有非洲球员到欧洲闯荡。其中出生在摩洛哥的巴雷克,是第一位在欧洲大获成功的非洲球员,也是非洲足坛的第一位巨星。贝利见过巴雷克,他讲过一句很有名的话:“如果我是足球之王,那巴雷克就是足球的上帝。”

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巴雷克的许多信息都不全。比如找不到他准确的进球数量和出场数据,出生年份也不统一,有人说是1914年,有人说是1917年,而出生地是明确的,在港口城市卡萨布兰卡。在他年纪很小的时候,父母亲就去世。十几岁时,他开始在家乡球队踢球,位置是中场,一边踢球,一边做木匠和清洁工。1938年,被球探发现后,巴雷克跟马赛队签约,很快就征服了法国足坛。他的技术和体格都很棒,没有短板,盘带娴熟,控球细腻,射门精准,还能送出妙传。另外他球风优雅,场下也很自律,烟酒不沾,待人有礼,从不拒绝球迷的要求。巴雷克让法国球迷大开眼界,原来足球还可以这么踢,于是送给他一个绰号“黑珍珠”,这个外号跟他的肤色有关,但没有恶意。

在马赛的第一个赛季,他进了10个球,球队成为亚军,自己获得法国国籍,开始代表法国队比赛。但这个赛季刚踢完二战就爆发了,法国的联赛被取消,巴雷克一度回国。联赛恢复后,他很快回到法国,跟雷恩签约。有人说,如果不是二战,巴雷克可能会成为足球史上最伟大的球星之一。

巴雷克在雷恩同样很成功。后来在1948年,执教西甲马竞的埃雷拉,花重金把他买了过去。当时一位法国记者说:“卖掉凯旋门和埃菲尔铁塔吧,可别卖巴雷克啊!”。

巴雷克在马竞非常成功。第二场比赛是对桑坦德,他一个人踢进9个球,在他的带领下,马竞两次夺得西甲冠军。36岁时,巴雷克又回到了马赛。40岁时还踢了法国杯决赛,入选过法国国家队。摩洛哥独立后,巴雷克成为摩洛哥国家队的第一位主教练。

巴雷克为非洲足球做出了巨大贡献,他的出色表现,赢得了欧洲足坛的认可。他让欧洲人见识到一种全新的技术风格和足球文化,欧洲媒体对他的评价是:“真正的艺术家,盘带和假动作的大师,像猫一样敏捷,永远收放自如……”而且巴雷克用自己的贡献证明,这种踢法不光是好看,还能带来冠军。他为更多的非洲球星树立了榜样,从1945年到1962年,有117名北非球员来到法国踢球。巴雷克的同胞塞伦和方丹,阿尔及利亚的梅赫洛菲跟马杰尔,还有加纳的贝利(阿贝迪·贝利,并非巴西球王贝利),正是追随他的脚步,先后加入欧洲豪门。如今,非洲球员在欧洲足坛随处可见,巴雷克有一份功劳。

非洲杯和独立运动

很早就有非洲球员闯出了名堂,但非洲本土的赛事起步较晚,无论诞生时间还是比赛水平,都比欧洲的各种赛事落后许多。但非洲杯的设立比欧洲杯还早。第一届非洲杯是在1957年进行的,三年后才有了第一届欧洲杯。这是有原因的,非洲杯跟亚非拉独立运动密切相关。

跟亚洲杯、欧洲杯的名称不同。非洲杯的名称里带有“nation”一词,意思是民族、国家。非洲杯的酝酿和发展,跟二战后的非洲独立运动同步。从1956年到1962年,多个非洲国家获得独立,许多足球场就是用独立日来命名的。1960年1月,英国首相哈罗德在南非演讲,承认殖民统治已经日落西山,他说:“变革之风横扫整个非洲大陆,不管我们喜欢还是不喜欢,发展起来的民族自觉意识都已经成为政治现实。”

在非洲,足球和民族主义的结合早就有传统。向前追溯,非洲第一豪门——埃及的阿尔阿赫利俱乐部,创立的主要目的是为埃及学生领袖提供聚会场所,一起商量怎么赶走英国人。起初阿尔阿赫利队里有欧洲球员,但很快就成了全部由埃及人组成的球队。从20世纪40年代起,非洲的许多球场和俱乐部,成了类似的聚会场所。有个叫纳姆迪的尼日利亚记者,组建了一个黑人的体育俱乐部,跟殖民者斗争,后来他成功了,成为尼日利亚独立后的第一位总统。

前两届非洲杯都只有三个参赛队,冠军都是埃及。南非本来想参加,但他们实行种族隔离政策,被排斥在外。第三届非洲杯的冠军是埃塞俄比亚,他们的头号功臣是瓦萨洛兄弟。听名字你可能猜出来了,他们有意大利血统,他们的父亲是个意大利士兵,墨索里尼发动了入侵埃塞俄比亚的战争,他们的父亲随军队来到这里,后来娶了一个厄立特里亚妻子。这对兄弟中的卢西亚诺·瓦萨洛名气很大,是个内八字,擅长外脚背踢球,被称作“非洲的斯蒂法诺”。

随着越来越多的国家独立,非洲杯的参赛队逐渐增加,冠军队也越来越多。到目前为止,有14个国家夺得过非洲杯冠军,其中包括重返非洲足联的南非。这项赛事诞生的时代背景,可能很多人都忽视了,其实就是非洲大陆的反殖民运动。说句题外话,非洲好多球场都是在我们中国人帮助下建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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