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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从内而外地疼

拉琳娜缩在墙角用双手搓热自己的手心贴在了自己的小腹,青紫色的淤痕在感到手心的热量后终于有了一点舒缓。

“又被赶出来了,再不找到食物的话该怎么办。”拉琳娜拉下自己身上单薄的麻衣让粗糙的布料尽量不要碰到那里,但是她一运动小腹就会痛得她直不起身,这让她无比痛恨那个卖烤馕的店主,不施舍她食物也就算了还踢她,这要她怎么在弟弟面前装出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腹中空空如也的感觉让她很不好,可是一想到家中同样什么都没有吃的弟弟她就感到自己根本不算什么。

她答应过父亲要照顾好弟弟的,所以绝对不能就这样空手回去!

拉琳娜忍着剧痛从墙角站起,在沙漠的阳光照耀下她的脸色枯黄,十几岁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她的身上却没有一点饱满的地方,唯有那一双翠绿色的眼睛还闪动着坚毅的光芒。

“去下一个店看看吧,希望卖水果的叔叔可以给我留一点烂果子。”拉琳娜扶着平民区的围墙,正是这道围墙将黒瓮城分割成了两个世界。一侧是富庶的商业区,而另一侧就是定居的冒险者居住的平民区。

有家室的冒险者在这里定居后并不会接受黒瓮城的保护,相反,这里才是体现黒瓮城混乱的具象之所。每一天都会有无数的住宅被侵入,夺走定居者的财务,在一家的主人被杀死后他们的女儿被抓去当做奴隶贩卖,弱小的孩子则被就地杀死。

拉琳娜为了隐藏自己的性别就用石头绞断了自己的头发,还弄脏了无数次被父亲称赞的脸,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她的身材干瘪,也因此没有人可以看出她是女生了。

她知道,除非她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不然她必须杀死下一个称赞她面容的人,因为在这个黒瓮城中不是无良的商贩就是罪恶的沙盗,游离在其中的冒险者有时候更加没有人性,在没有束缚的黒瓮城恶心的本性才会暴露无遗。

空荡荡的屋舍早就被流荡的乞丐占据,那些乞丐也是在沙漠中失去了为生的本领的落魄者。或是失去一条腿无法行走,或是失去手臂无法抓握,可怜,也可恨。一无所有的他们才能比一般人更加肆无忌惮的破坏和抢夺,只求一刻的欢愉。很多次他们都抢走了她和弟弟辛苦找来的食物,在他们面前肆意咀嚼。

“这个味道。”面包的味道,不是烤馕也不是满是砂砾的黑面,而是充满浓郁麦香的白面包!拉琳娜不敢置信得抬起了鼻子,像一只小狗一样欢快地嗅着空气中的味道。这个味道多么熟悉,好像童年时母亲为她和弟弟亲手烘焙的松软的面包。

她知道黒瓮城中只有一家店铺在卖这种白面包,她曾在一次找食物的过程中被这种香气所吸引,然后就一路找到了那家展示了很多面包的店铺。她只敢远远地望着那家店铺不敢靠近,因为她在店铺的招牌上看见了黑蛇的标记。

沦为乞讨者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知道了父亲还在的时候不知道的事情。那个标记代表着那是由主府直接管理的店铺,她这样的乞讨者进去一定会被打死然后抛尸到护城河里的。

现在这个味道再次出现了,而且还离平民区这么近!只要绕过几栋房子就可以看得见!

在食物的吸引下她的注意力从腹部的伤口转移,痛苦也减少了几分。她小步地跑向了那个味道的方向,脚步尽量地轻让别人无法注意到她。这是在经历着这些苦日子后学会的知识,正是因为不断学习她才在没有父亲的时候也带着弟弟一直活到了现在。

味道越来越近了,她在心中暗想:如果是可以下手的人她就一定要抢来那些面包,弟弟看见白面包的话一定会很高兴。

“那两个……”躲在了房屋的一脚,她的视线集中到了两个身披黑袍的人身上。其中一人比她矮上那么一点,而另一个却高得不像话,那比父亲还宽阔的身材和背上的巨型武器给她强烈的震撼。

她的眼眸微颤,然后锁定到了小个子黑袍手中抱着的纸袋,纸袋中是六根露出了棕黄色脑袋的面包,一粒粒的小麦还粘在面包皮上看着就十分宜口。

“食物。”食物就在她的眼前,而她却只能看着实在是不甘心。归根到底那个高个子给她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在她见过的无数冒险者中有这样体型的人脾气一般都很暴躁。万一她被这个大个子抓住了那么事情恐怕就不会是踢一下肚子就结束。

“等我,弟弟。”她鼓足了勇气,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迈出了脚步。在这一刻她连小腹的剧痛都忘记了,只为自己和弟弟能够吃上一口真正美味的食物。

可是,她的暗中窥视早就被黑袍下的齐纳和尤格发现了。

在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黑蛇派来监视他们的人手,想要就这么忍忍算了,但是当那道视线从他们转移到他们买来的面包上时就变得奇怪了起来。

齐纳还在想黑蛇的人怎么会这么没出息,监视别人还带贪上别人食物的。不过当那个角落出现了一名小乞丐后齐纳才明白过来自己误会了,一个乞丐吗,有这样的表现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向我们冲过来了。”尤格惊讶地说了一句,倒不是为乞丐这个身份,而是体型。这是一个营养不良的乞丐小孩,充其量也就比他大一点。

在这个位于大沙漠中东部的黒瓮城大量出现的只有冒险者和商贩,再加一种就是沙盗。以上三种都不适合孩童来充当,所以他们一路上看见的孩子特别少,黑袍披在他身上的时候别人也没有把他当小孩。

现在这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乞丐小孩让尤格不小心愣了神,结果就是手中抱着的面包全部被这个乞丐给抢走了。

“被抢走了。”尤格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

“那你还不追,你不抱怨了口粮难吃好久了么。”齐纳在一旁无语地看着尤格呆萌的样子不知道该如何评论,他就在心里默默记下以后要训练尤格的突变反应能力,以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挂了。

“对啊!给我站住你个小贼猫!”在听到齐纳的提醒后尤格终于反应了过来,也不管拖在地上的黑袍子就呼地一下开始飞奔。

尤格的追踪能力很好,在还未进入沙漠的时候他就经过了齐纳的严酷训练,在山林中充分释放那多动的神经学得很快,追踪一般的小动物根本不成问题。不到片刻他就追到了抢走他面包的拉琳娜,只是在最后几步的时候出现了一点意外。

他脚下的黑袍在他的快要抓到卡琳娜的衣服的时候,不争气地缠在了他的脚上,然后在惯性的作用下尤格扑向了逃跑中的卡琳娜,还将她扑倒在地。

关键是,在尤格摔倒的之前两人之间还有一些距离,在扑倒后卡琳娜为了不让面包粘上灰尘而选择屁股着地,为了抓住她尤格也伸长了手。于是乎,在尤格意识到他抓到了什么地方后不由自主地说了两个字:

“没有!”

不敢置信得再抓了几下,依旧什么都没有。

“啊啊啊啊啊!”卡琳娜突然大叫了起来,这个声音中饱含着无穷的委屈和怨恨,却又充满了年轻女孩那种纯贞的清脆。

在这一瞬尤格的脑袋里播放出了无数前世看到的女主骂男主变态的语句,每一句都深深扎在了他的心口。

“还要抓到什么时候!滚开!”

他的脸被一只满是灰尘的脚丫踹到了一侧,然后他感到了火辣辣地疼,从内而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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