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为什么这样做?你倒是不关心自己的丈夫,反而担心起外面的男人来了。”
“先生,学良帮了你那么多,你这样做是不对的,而且要是爆出来,你觉得你能够逃脱吗?先生就当是给自己留的后路吧!”
蒋本来就很生气,当时她和张学良之间的事情,他是全部看在眼里的,自然知道她的想法,看到她如此为他着想,心里妒火正旺。
一手挥掉了自己手臂上的手,转眼怒瞪着她,“不管你怎么说,这件事我绝对不会改变主意的。放了他就是纵虎归山,我蒋绝对不会那么愚蠢!你好好休息吧,我还要处理公事。”
说完就出了房门,剩下她一个人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
当于凤至离开纽约医院已经要三个小时了,才被一个查房的护士发现问题,立马就通知了查理医生,查理看着病房里千琴一脸冷漠地坐在椅子上,他就火气很大。
“你家夫人呢?”一上前就是质问。
千琴看了看查理,依旧没有好脸色,没有搭理他,继续望着前面。
查理直接站在了她的面前,住了她的视线,“我说,你家夫人去哪儿了?”
这下千琴才抬头看着眼前怒火正旺的人,“夫人去南京了。”看到查理转身就要夺门而出,她好心提了一句,“现在应该已经上飞机了吧,查理医生去了也来不及了。”
“你……”查理停住了脚步,又折了回来,“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擅自的行为可能会让夫人有生命危险?”
他的愤怒就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大,或许都超过了一般医生对病人的重视吧,到底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千琴换了一个坐姿,并没有被查理吓到,只是轻声絮叨着,“我只是帮一个妻子去看看自己的丈夫,作为一个女人,我懂她,我只知道要是就这样再也见不到了她肯定也不会独活的。”
她的声音很轻,可是却字字敲进了查理的心里,他知于凤至和张学良之间的感情有多神秘然而没想到会到这般地步。
“好了,既然被你知道了,我也没必要继续装下去了,那先回去了。”千琴起身往门口走去,“不过,很感谢查理医生对夫人的关心,夫人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且不会后悔。”
查理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他好像知道了为什么京城会那么繁荣了,为什么很多人都会去京城了,那里的人都有着自己认定的而且唯一的情感。
有这样的人存在怎么会不好呢!
他相信京城肯定还会重见辉煌的那一天的,因为有一群不平凡的人用心在守着它。
张吕轩第一次违背了于凤至的话,他独自一人跑了出来,而千琴回来时就只有一片冷清,她最初也没有在意,以为三个孩子都被带走了。
于凤至离开后,张吕轩一个人也待不住,他砰砰砰地跑上了楼,将他的钱全部给掏了出来,还但是不够,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身进了张吕轩的房间,最后一脸坚定地拿着钱将出了门。
他从来没有一个人出国远门,这是第一次,他站在机场,看着人来人往有些胆怯,就在他要改变主意转身回去时,突然看到了被扔在地上的一张报纸,他认得,那是写的中文,肯定不是当地的报纸,张吕轩快速捡了起来。
而上面的一句话让他差点眼泪夺眶而出。
这张报纸恰好是国内的,报道的是前几个月京城发生重大的变化,日本人原藤田死了,司令的右臂六子也死了。京城一团糟。
张吕轩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转身走向了窗口。
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为什么六叔死了?为什么他不知道?
仔细看了看报纸上面的日期大概应该就是妈妈回国的时候吧!
可是为什么妈妈没有告诉他,六叔倒是是谁害死的?
张吕轩的记忆里六子对他是最好的,于凤至和张学良时常的忙碌,每次六子回来都会偷偷放一串糖葫芦在枕边,每天他起来都能看到。
从小六子给他的关心比起其他人真的要多得多。
在他的意识里早已经将六子放在了和自己父母同等的位置上,看到他死了,那一刻张吕轩才真正体会到了伤心,比听到张学良被抓心里还要难受,所以他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坐上了回京城的飞机。
整个飞机上冷冷清清连一半的人都没有,张吕轩察觉到一些不正常。
等他下了飞机,他才明白,不仅是飞机上,就是应该人来人往的机场也没有人,四处空荡。
他只能凭着记忆回了城中,一路上紧闭的商铺,凌乱的街头,死寂的巷子让他的情绪一步一步面临崩溃。
再也忍不住飞奔向了沁园。
当他站在大门前,看着上面的封条,他的眼睛通红,上前死劲抓着门,哭喊着,“六叔!六叔!轩儿回来了!六叔!”
凄凉瞬间蔓延了四周,就连天空也受了感染,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打在张吕轩的身上,可是他却没有一点反应,只能一声声将他能记住的人名叫了一个遍,从六子到竹桃一个也没有落下,知道声音嘶哑,哭声被淹没在了雨声中,他颓废地坐在了地上。
突然他想起了以前张吕珣不想让他做的一件事,他胡乱抹了一把脸,让视线清晰一些,站起身来,快速地向沁园的后面跑去。
掀开厚厚的一层杂草,他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张吕轩很快就进到了屋里,然而门却紧锁着,他四处看了看,外面雷声接连不断,可是他却一点也不怕了,寻觅着有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进去。
在雨中胡乱地寻找着,终于一样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水池里的鹅卵石,他想也没有多想直接跳了进去,溅起一层层水花。
还好泳池的水不深,他捡起石头就起身往窗户扔去,一个接着一个,直到他累得瘫倒,窗户上终于被打开了。
那一刻张吕轩直接躺倒在了水池里,整个人已经是筋疲力尽。
他突然有些后悔当时没有好好锻炼身子,将时间全部花在了一些无所谓的事情上面。
第二天一早到于凤至按照地址找到了蒋老先生所在的村镇。
连夜赶路让于凤至的脸色又差了许多,张吕珣半夜强制停了车,让她休息了一会儿再继续赶路,他们到达村镇时,眼前的景象让于凤至大吃一惊。
四处不断的哭声哀嚎声起伏着,不断前来的人都是受伤的人员,空气总飘散着一股血腥味。
她下车帮忙扶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跟着一些村民找到了蒋老先生。
于凤至看到蒋老先生时,他还在不停忙活,看见他们三人,只是停顿了一会儿,立刻就吼道,“还站着干嘛!快去帮忙照顾伤员!”
张吕瑛和张吕珣便跟着转身出去了,于凤至看着眼前的场景,她知道这应该和抗日战争脱不了关系吧!
她深呼了一口气,揉了揉发晕的头,也进去帮忙了。
看到于凤至进来,蒋老先生也没有说什么直接指挥做事,不一会儿于凤至已经像个陀螺一样来回忙碌着。
等好不容易停下来已经是凌晨两点过了。
蒋老先生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跟着他出去,可是突然停下来,于凤至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吓到了周围的人。
顿时又是惊呼一片。
张吕瑛两姐弟回来后才听到于凤至昏倒的消息,赶到她身边时,就看见蒋老先生正在为她把脉。
“蒋爷爷,我妈妈怎么样了?”
听到清脆的女声,他不禁抬头大量了她,将于凤至的手放回原处,吩咐了几句让人去准备,他才正眼瞧向眼前两张清秀的脸庞。
“小姑娘,你刚才叫我什么?”
张吕瑛有些害怕,毕竟这是她第一次独自面对陌生人,可是天生遗传了于凤至的性子,她也能强忍住不安,乖巧地回答蒋老,“我叫您蒋爷爷,不对吗?”
这一点眼力,蒋老还是有的,就在她们三个人出现时,他就认出来,可是却没有出声,毕竟他也不是很确定,都快十年过去了吧!
“对的,很对!孩子你们来找这儿有什么事吗?”蒋老心里很是高兴,可瞬间又想到她们母女三人不可能是恰好来到这儿的,一定是有什么事吧!
张吕珣和张吕瑛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默契地统统跪在了蒋老的面前,不顾来往人的诧异眼光。
她们这突然转变,让蒋老也是一怔,连连将他们拉起来,“孩子,快起来!”
两人硬是摇头不起来,张吕瑛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蒋爷爷,求求你让总统放了父亲吧!”
听他们这样一说,蒋老瞬间就知道是为了什么了,便起身一个一个将他们拉了起来,让他们坐着。
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声气,“孩子,你知道你们父亲做错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