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有这样笑过了,不管是对于柳烟还是张吕轩来说都是一种欣慰。特别是柳烟,她似乎重新找到了继续活下去的希望,看到了阴霾后的阳光。
于凤至做完手术已经是第二天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张吕珣和张吕瑛已经累得睡了过去,千琴去打水刚回来。
她扫了四周,好像是在找什么,但似乎又没有找到,只好转向了正在倒水的千琴,“轩儿呢?”
一听于凤至提起张吕轩,千琴倒水的动作戛然而止了,僵直着背,不知道说什么好。
“千琴?千琴?”
“啊?!怎么了夫人?”她突然走神一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看到她这样,于凤至心里倒是觉得有些异样,从来没有看到千琴这么心不在焉,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说,轩儿怎么不在?平时他不是最积极的吗?今儿怎么没见到他的人?”
在于凤至的印象之中,张吕轩是个特别皮的人,可是他心地善良也是真的,每次他都会紧紧守着,可是这一次没有看见,不禁有些奇怪,也就多问了一句。
千琴看到于凤至那眼神,不敢欺骗她,可是又害怕这件事刺激到她,也是吞吞吐吐说不出来,两个人僵持了好一会儿,张吕瑛便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盯着眼前的两个人,有些莫名其妙,就问了一句:“怎么了吗?”
看到张吕瑛被自己吵醒了,于凤至心里多多少少不高兴,有点自责,“瑛子吵到你了吗?你回家去睡吧。,妈妈没事了,顺便看看轩儿在哪儿?”
张吕瑛洗了脸出来,站在门口就看着于凤至,“轩儿好像不见了。琴姨说这么久都没见到他,我猜多半是鬼混去了。你们是不知道他在学校交的那些朋友,真的是不堪入眼呀。”
说起这个,她想起了张吕轩在学校和一群人玩在一起的样子,让她忍不住多说了两句,那真的太丢脸了。
“你说轩儿不见了是什么意思?”于凤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心里顿时慌了起来。
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对,张吕瑛立刻开始圆场,“不是这样,我的意思是轩儿他又私自拿了钱出去和同学玩,那臭小子都还没回来。不过妈妈你不用担心,他那么大的人了,在这儿是不会丢的,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将自己的身子好好养着,那样我们都好放心呐!”
“是呀,是呀,大小姐说得对!夫人你应该好好休息。”千琴适当地出来说了两句虽然她不赞同张吕瑛这样瞒着于凤至,可是为了她的身子考虑也只能这样了。
于凤至是知道自己的小儿子贪玩的,所以也没有多想,只是心里总有点不踏实,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将张学良从西城转回南京的时候,蒋老也回到了南京,而且还拿出了军威强制性见了张学良一面。
被关了已经将近一个月的张学良,现在身上已经是衣衫褴褛了,就连头发胡子也是长了许多,脸上没了以往的精神和俊美,不管是谁看了也想不到这就是以前鼎鼎的京城少帅。
当然蒋老走进去也没有认出他来。
即使是在囚室里,低人一等,可是张学良也是很有自己的习惯,一点也没变过,每天同样将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床上面一点褶皱都没有,而他正长身而立,望着墙上面哪一方窗户似乎入了神。
“咳咳咳……”蒋老不知道该怎么叫他,就故意咳嗽了两声,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张学良转过身来,看见来人,又转了过去,不予理会。
“你怎么来了?”
还以为他不会理自己,结果过了一会儿没想到他居然主动开了口,这让蒋老松了一口气。
“那个,张侄,我这样叫你可以吧?”
征问张学良的意见并不代表他就是向他屈服或是低了一级,而是以前张作霖再试时,他就这样叫张学良,那个时候虽然关系也不怎么样,但是至少还能同坐下来吃个饭也是没问题,然而现在这个样子,把人逼成了这样,让他的颜面往哪儿放,自然不知道还能不能像以前叫他。
对于这些问题,张学良可是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很讽刺地说了一句,“蒋老的关系,张某可不敢高攀。言语里的讽刺意味很重,听在耳里甚是不舒服,可是蒋老只是当做他的气话没有计较。
也没有感到不适,只是很自然地换了一个称呼,“学良,西城的那件事你可以和我说说吗?”
听到他提起西城,张学良平静无波的眼眸闪过了一丝犹豫,又很是快速恢复了以往,“没什么可说的,过去那么久了,不记得了,蒋老没事就请回吧!我想休息了。”
张学良一点也不给蒋老面子,直接走到了床边,躺下,将脸侧向了里面,面对着墙,似乎真的累了一般。
见他这样反抗,蒋老也不好再问下去,这样无非是没有结果,只是浪费时间,他离开前还是说了一句:“学良,不管你信不信,这件事我是真的不知道。前几天凤至来找了我,我答应她一定会安排你们见个面的。”看了看他一动不动地背影,蒋老转身离开了囚室。
他一走,张学良就换了一个姿势,仰躺在了床上,双手枕在头下面,望着囚室的顶部,心里正在思考着刚才蒋老的话,他没想到这么快,消息居然都传到了国外,传到了于凤至的耳边。
打心底,他是不希望于凤至知道的,单凭他对于凤至的了解,她肯定会想办法救自己出去,那无非就会四处奔波,而且还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随时都可能丧命,他断然不同意。
所以当时听到蒋老说道于凤至时,他其实很想起来问问于凤至怎么样了,身子还好吗?可是碍于情面,他便假装不理会,只有他自己明白他的心里有多焦急。
他们两个人的见面很快就被提上了日程。
这天,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见到张吕轩的于凤至,作为母亲的直觉告诉她,张吕轩出事了,可是不管她怎么样问千琴,亦或是张吕瑛两姐弟,他们的回答都一样,越是这样一致的回答,让她越是怀疑,于是她决定要亲自去张吕轩的学校看看时,一封国内寄来的信挡住了她的脚步。
寄信的地址是南京,而寄信人正是蒋老,这让于凤至有些意外,她不知道为什么蒋老会给她寄信,拿着信封左右看了看,她才将其拆开。
里面的内容很简短,大致就是说:凤至,我已经回到南京了,而且我也见到了学良,可是学良不配合,不肯将事情告诉我。我能做的就是为你们安排一次见面,如果你的身子还好,能来南京一趟吗?
见面,是于凤至不敢想的事,对她来说这真的是很大的恩赐了。是上天给她最大的幸福,她们两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于凤至指尖捏着信纸,看向窗外,突然想起上次他们分别时,他那硬朗的脸上就多了几根皱纹,经历这么大的跌落,他还会像以前一样神采奕奕吗?
一想到要见面了,于凤至的心里不禁有些紧张了,好像回到了以前他们每一次见面,心里既期待又紧张。
来不及思考更多,于凤至似乎年轻了好几岁,病痛似乎也好了,就连转身上楼收拾东西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看在千琴眼里很是高兴,而张吕瑛更是有些忍不住落了泪。
这么久了,终于在妈妈脸上看到了笑容,还是那样的温暖明媚,能这样影响妈妈的人也只有那个男人了吧!
千琴进到屋里,帮着于凤至整理衣物,看到于凤至可能太紧张了,倒是有些手忙脚乱,千琴含笑拉过来她的手,让她坐在了一边,“夫人,让我来吧!”
看到千琴熟练地将一件件衣物装进箱子里,于凤至不经意间问了一句,“千琴,你好好告诉我,轩儿是不是不见了?”
或许是早就习惯了于凤至的突然提问,她连想都没有想,直接侧头看到于凤至,“没有,夫人,小少爷真的是和同学去乡下玩了,反正最近夫人也忙,就让多玩一段时间吧!”
于凤至见千琴还是不愿意松口,只能叹了一口气,“唉……我知道,你们不告诉我实话是怕承受不住,可是作为母亲,我能感觉到轩儿已经不再纽约了。”她心里真的有些担心他,毕竟还是一个孩子,“千琴,即使他真的丢了,我也不会怪罪谁的,这都是我的命吧,该是这样的躲不过,好的也终会是好的。”
“夫人……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觉得自己再多说只会是无声地狡辩,没有一点用,反而会更难看。
她接过千琴手里的箱子,在转身出门时,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话:“让我感到很失望的是居然连你也学会了欺骗,真的很痛心。”
不等千琴反应过来,于凤至已经乘车赶去了机场。
而张吕珣上楼就看见,千琴楞楞地杵在门口,不知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