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竹桃也听出来了自己语气中的火气，可张学良眼观于凤至只是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原来如此。”
便收回了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一股无力感瞬间包裹了张学良的四周，霎那间，他的眼底又是一片平静，刚才如毛头小子般的举动仿佛不是他所为。
在那抹俊俏的背影出了房门后，镜中的小脸宛若映上了桃红，粉嫩嫩的，明艳动人，眨巴着的眼睛更是毫不掩饰羞涩。
和煦的春风抚弄着人心，绿茵场上矫健的英姿飒飒，孙锦睿自从离开京城后，在家的附近便圈了一块儿地作为马场，随时有时间就去遛遛马，驰骋奔腾。
再次回到这儿，又勾起了他无限的儿时记忆。
那个时候，他并不喜欢骑马，一心都专在了军事方面，而于凤至，大家闺秀，表面上学的是温柔婉约，给人安安静静的感觉，骨子里却喜欢骑马这种剧烈的运动。即使是现在孙锦睿想起来也觉得不可思议。
而自己就在她的威逼利诱下，也学了个半吊子，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技术还如小时候一样好吗？
想起两个人策马奔腾的画面就像是在昨天，孙锦睿的唇角勾画出一丝笑意，连眉间也落满似水柔情。
马场的入口处，一对璧人正在和训练师交谈着，女人的低头最是温柔全献给了身旁的男人，充满爱意的眸子熠熠发光。
那曾经也有机会属于自己的，是自己没来得及珍惜，唉！
或许现在这样会和她一直下去，至少不会让她哭泣，至少还可以明目张胆的给予她关心就足够了。
张学良选了一匹野性难训的红棕马，于凤至已经有半年没来过马场了，以前上学也会过来喂喂马，带着马儿奔驰在草场上，许久不来，看着这些马儿，心里浓郁的思念不语而露，一匹匹的挨着抚摸过它们的头，听着他们的低鸣，像是在回应于凤至。
她的脸上又露出了上次在河堤的笑容，只不过这个时候的她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正在嬉笑。
被挽起来的发丝几缕调皮地不听话，正在她圆润的耳珠旁窜荡，张学良顿时心生痒痒，有点不在状态，跨上马扬鞭便消失在了马场上。
于凤至最后选了她小时候救的一匹白马，性子温顺贴人，倒是很适合她。
孙锦睿牵着马和于凤至并肩而行，“刚看那些马和你很亲近，你应该常来吧。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骨子里的野丫头还在呀！”
“你就会取笑我，你怎么还是老样子，说话不饶人。”于凤至侧目微嗔。
惹得孙锦睿靠怀大笑，“走吧，比一次如何？”
刚想上马的于凤至被不远处一道娇弱的声音给制止了，“少夫人！”
风尘正站在马场边缘，使劲儿地牵扯着一匹马，笨拙的动作显然是第一次骑马，连最简单的牵马都不会，那小心翼翼的表情让孙锦睿没控制住直接笑出了声，瞬间儒雅的形象踪影全无。
她怎么来这儿了？
明明不会骑马，来这儿是要干嘛？
于凤至牵着马朝着风尘走了去，纤细的背影丝毫不影响她的容姿，步伐潇洒自如，“你也来这儿骑马？”她压根不信，骑马还穿裙子？
“是呀，少帅邀请我的。听闻少夫人是骑马高手，不知道能不能教教风尘？”风尘费力地将马牵到了于凤至的跟前，直视着于凤至。
“怎么还在这儿？”
张学良策马而归，停在两人身旁，气息有些凌乱，可魅力依旧不减平日。
于凤至仰头逆光看着张学良，晶莹剔透的汗滴挂在他墨黑的发梢，异常俊美的五官镶嵌着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更增添撩人风情，朱唇轻抿，似笑非笑。
风尘抢在了于凤至的前面开了口：“少帅，我刚想让少夫人教我骑马，听闻她骑马技术了得。训练师知道我们一起的，便向我推荐了她。”
“嗯？大姐还会骑马？”张学良半信半疑地将目光在于凤至身上移动着，瘦小的身子包裹在修身帅气的骑马服里，也看不出她浑身上下哪儿有那股子骑马的劲儿。
孙锦睿也骑着马晃悠过来，“少帅，这你可就不如我知道的多了。凤至从小就爱骑马，我的骑马还是她教会的呢，真的很厉害哦！哈哈哈……”说着便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看孙锦睿那得瑟的神情，可想那个时候他们是多么的快乐，那自己呢？
张学良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紧了缰绳，“既然那么厉害，那就让她教教风尘吧！”每次遇到她就不能冷静，想要好好相处却永远是自己一个人独角戏剧终。
她真的没有一点点，哪怕是一毫的难过嫉妒吗？
精明的眸子掩在帽子下，正好挡住了他的落寞与失望。
张学良如果多看于凤至一小会儿，多用点心，便会发现她在颤抖，握着缰绳的手已经勒出了红痕，平静的目光中装满了心痛。
于凤至心里怎会不想拒绝，可是她不能！因为她想知道这个想尽方法混进来的女人到底目的是什么，到底想要耍什么花样！
她不能为了一时的冲动坏了大事，她嫁给张学良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要好好守着他一辈子。
他好，自己才能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