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千琴和竹桃推开门时,于凤至已经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床角。
千琴伸出手,有些颤抖,探了探于凤至的鼻息,微弱断续的气息洒在她的手指上,使她放了心。
手臂触碰着冰冷的脸颊还是吓到了千琴,“快!快去叫医生!”
竹桃连滚带爬地冲下楼去,“,医生!医生!快叫医生啊!”
一不小心便跌在了地上。
一骨碌爬起来,就朝着门外跑,连头都不抬一下,就怕耽误了时间。
“跑这么快,是去哪儿呀?”刚进沁园的杜飞阳一把拉住了竹桃的手臂。
看着她着急的样子,自己隐约有一丝不好升起。
竹桃一听到杜飞阳的声音就像是找到了救命符一样,欣喜若狂!
“杜少爷,快救救小姐吧!求求你救救小姐吧!”
“怎么了?怎么了?快起来!慢慢说。”杜飞阳被跪在脚边的竹桃唬住了,心里也有点慌。
“小姐,小姐晕了!杜少爷求你救救小姐吧!”
杜飞阳听懂后,转身就往车跑,旋身上车便将车开了出去,像离了弓的箭一样。
杜飞阳也是着急,一路上喇叭不断,直直冲撞出去,丝毫不顾及路上的行人。
他不敢耽搁,他也不清楚这个女人在张学良的心里的份量到底如何。
可是不管如何这都是一条命,他有必要努力!
等到杜飞阳将医生带到时,千琴已经把于凤至扶来躺下了,正在给她热敷着。
苍白的小脸比锦被还要白,一丝血色都没有。
“医生,快看看!赶紧儿点!”
一大堆人都围着窗前,杜飞阳突然想起什么,拉过一个仆人来墙角,“你们家少帅去哪儿了?没有在家吗?”
“回杜少爷,少帅半个时辰前刚离开沁园。”
半个时辰前?
那算算不就刚好是这女人昏倒时,为什么他不知道呢!
还是说这两人又出什么事了?
“那你家少帅离开前说了什么吗?”
“说了,是对着竹桃姐说的。”
“说的什么?”
“说你家小姐关我屁事。”
这么粗暴!这小子又是受什么刺激了。
前些天不是还在张罗着怎么带她出去玩吗?
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啊!
真是够了!
看着医生从人堆里出来,杜飞阳迎了上去,“医生,她怎么样了?”
收起听诊器,“回杜少,少夫人……她……嗯……”
有些话实在难以启口,总不能当着一堆下人的面说出来吧!
杜飞阳似乎看出了医生的为难,“你们都出去!千琴你拿着单子去抓药,竹桃你去再端盆热水来。其他人都给我出去!”
等大家都退出门口后,杜飞阳才让医生说。
“杜少,请恕我直言。少夫人身体很虚弱。
她身子本来就很弱,最近好像又遭遇了残暴的对待,你看。”
说着,拉起于凤至的衣袖,藕臂上面带着青紫色的红色印记震惊到了杜飞阳。
杜飞阳简直是秒懂,立刻将医生拉开的衣袖重新遮挡上。
这些印记明显就是欢愉后的成果,再想想刚离开的张学良,杜飞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这除了他少帅有这本事,还有谁敢!
“你先下去吧!”
杜飞阳看着床上的于凤至,陷入了深思。
刚开始知道张学良娶妻时他是极力反对的,毕竟他身上的任务随时都走在生死边缘。
娶妻生子便会有软肋,有破绽,这对于他们来说很是不利。
可后来无意间知道了于凤至陪他去巡查时的一些壮举,很是受到士兵们的爱戴。
就连上次去营地拿文件,那里的百姓都还在议论她。
而那个风尘女子的事似乎也还算处理得不错。
可见这个女子很是不一般,或许和那小子有点般配。
他后来也就没有再阻止,反而时不时地帮助他,还给他提一些建议。
可这不该是如此结果呀!
杜飞阳叹了口气,拨通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杜飞阳一秒正经,“给少帅。”
平淡的语气却不容置喙。
“喂,怎么,从不用电话的杜少转性了?是相通了吗?”调侃的声音通过冰冷的听筒传进了杜飞阳耳朵里。
这小子你就作吧?看你等会儿还能不能笑得出!
“你在哪儿?”
“在外面,杜少不会就是故意打探我的行踪的吧!”
张学良还是很了解杜飞阳的,除非有紧急的事情,他才会打电话。
要不肯定会等到当面说的。
不过这次他的语气又不像是有急事的样子,他这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杜飞阳清了清喉咙:“不逗你了,少夫人昏倒了,你不打算回去看看?”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回事?”张学良连喊带吼地询问着。
话语间满是关心。
“哟,这知道着急啦!当时怎么就不知道手下留情,你自己看看别人一个好好的女子,被你折磨成什么样了?你就是个混蛋!”
杜飞阳一想起于凤至惨白的神情,很久没有起的火顿时就爆发了。
“你不是爱她吗?你就这样对她的?
她可和其他人不一样,那是你家老头子亲自钦点的。你玩弄人也要有分寸好吗?
你说如果你家老头子知道了,那该怎么办?他对你肯定又会有怀疑。
如果你不喜欢她,还不如一直淡漠她到底,何必给了人家糖,又给人一刀呢?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一吐为快,还真的是爽!
说完后杜飞阳深吐一口气,像是卸掉了一大块石头,轻松了许多。
从头到尾,张学良都是安静地听着,连一个回音都没有,直到杜飞阳说完。
他才开了口,“你不懂,你别管。我们之间并不是那么简单。那个女人可不是表面的单纯,她的心机太深了,不适合待在我身边。
你也清楚我是什么性子,我讨厌被欺骗,我接受不了,特别是越亲的人。”
顿了一会儿,张学良继续说:“这件事你别管了,就这样吧。”
不等杜飞阳回应,张学良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生病了?不会有事吧?
放下电话,他的眼神已经游离开了文件上,漂浮在空中。
思绪晃荡回了沁园。
可一想到自己的感情被她如此践踏利用,心里的无名火就越燃越大。
解开领扣,将外套挂在了衣架上,挽起衣袖,重新打开了文件。
似乎刚才那件事并没有发生过,一切都未出现。
杜飞阳看着挂断的电话,憋了憋嘴,不听后悔可别找我!
于凤至做了一个噩梦,她一直都徘徊在悬崖处,面对着选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无助感倍增。
满头大汗,全身都被汗水浸湿了。
于凤至醒来时,四周一片漆黑,静悄悄地,没有一个人。
她努力回想着自己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在这儿?
“啊……”试了试,还是不能坐起来,反而全身疼痛不断。
“怎么了,小姐!”竹桃一听见声响便冲了进来。
“我这是怎么了?”
竹桃用毛巾给她擦着身子,口还不停,“小姐,你终于醒啦,吓死竹桃了!”
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直直地注视着于凤至。
“我没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于凤至扯出淡淡的笑容,声音还是很虚。
她的记忆就停留在了张学良离开的背影处,后面发生了什么一点都不知情。
竹桃含着泪说:“昨晚就回来了,可是你一直都没出现,没想到小姐居然晕倒了!吓死竹桃我了!”
原来自己晕倒了呀!
于凤至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也没打算继续问,她知道自己问了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索性就不问了,“你下去吧,我一个人静静。”
于凤至掀开衣服,看见身上的痕迹散了些,有些无奈。
这样的坚持不知道还会持续多久,他们俩还能走多远?
前面的路遥遥无期,于凤至陷入了迷茫之中。
她闭上眼,又睁开来,好像决定了什么事。
张学良一连几天都没有回过沁园,就连大帅府都没有去过。
成天营地,训练场两头跑。
杜飞阳去劝说了几次也没有用,碰了一鼻子灰。
得不到好处还早费劲儿帮助他隐瞒着他家老头子。
杜飞阳心里苦水无处倒!
于凤至慢慢地身子也好起来,能够下床了。
她又开始了以前在家里的习惯,成天看书。
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阳台的躺椅上从早上起床便一直看到晚上,直到上床睡觉。
期间几乎不会说一句话,就连竹桃也被禁止了不许打扰。
这天,沁园来了位雍容华贵的客人。
在阳台上的打盹儿的于凤至被竹桃叫醒,说四夫人来了。
于凤至向阳台下张望了一下,“走吧!”
四夫人一踏进沁园就感觉到一阵阵阴冷,丝毫没有上次来时的温暖。
她心里不仅留意了一些。
“妈,来怎么也不提前让人告知一声,好让我准备准备。”于凤至从楼梯处下来,小脸粉嫩嫩的,眉眼都画了淡淡的妆容。
四夫人眼角带着笑,拉过了于凤至的手,坐在了沙发处,“有什么可说的呀!我就来看看你和汉卿最近怎么样了。”
边说着,四夫人边打量着四周,都没发现张学良的人影。
眼尖的于凤至怎么不会知道四夫人来干嘛!
“妈,汉卿没在家,他最近忙,都在训练场那边。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想说好久没看到他了,有些念叨。今晚让他早些回来陪我吃饭吧!”
于凤至点头答应了,便转身吩咐下人去准备今天的晚饭。
于凤至陪着四夫人在沁园里逛了快一个时辰了,刚好没多久的身子走久了还会阵阵疼痛。
在经过一间厢房时,于凤至提议进去歇会儿脚,四夫人也没有拒绝。
两个人便朝着屋里走了去。
于凤至后背的衣衫湿了一大半,额头也渗出了汗。
轻轻抹拭着汗水,一旁的四夫人并没发现什么异样。
就在于凤至快要撑不下去时,千琴即使出现解救了她。
千琴将四夫人带去饭厅,于凤至一个人从后门回到了二楼主卧。
刚一进门,于凤至便扶着墙,冷汗直直下落。
艰难地移到了沙发处,身子一歪就倒了。
纤细的身子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看得人直心疼。
就在于凤至疼痛难忍时,房门被推了开,一袭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