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青灯微微照亮手中的残卷,住持轻捋胡须,端坐在僧榻上,倚着台桌聚精会神的看着卷书。
门外,一名小和尚气喘吁吁的跑来,“咚咚咚”的敲着住持的禅房,满脸泪痕的叫唤着:“住持,不好了!”
住持放下手中的残卷,移步下榻,打开房门,问道:“法严,何事如此急迫?”
“住持,法净掉到山崖下了!”法严哭着说道。
“什么?”住持大惊,立刻说道:“法严,快带我前去看看!”
皓月当空,已是深夜,却犹如白昼一般。
法净正一手抱着一只小兔,一手抱住悬崖边的一棵小树,一直悬在那边,动弹不得。原来法严和法净出来玩耍,看见一只小白兔从眼前跑过,甚是可爱,便想抓住养着。不料这小白兔被两人追的慌不择路,一下跌落悬崖,法净也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吓得法严两腿发软,六神无主,只能跑回来叫住持。
法净抱住小白兔,被细小的树干挡住,未能跌落山崖,这才保住一命。
法严带着住持匆匆赶来,住持走到悬崖边,法严则两腿发软,只能远远的望着,不停地抽泣着。
住持瞧得真切,法净正被一棵小树的枝干挡着,并未落入悬崖下。
住持叫道:“法净!”
法净一听是住持的声音,立刻喜笑颜开的回应道:“住持,你来啦!”
法严一听是法净的声音,马上破涕为笑,也不怕悬崖,急着跑过来。
“你别急,我马上救你上来!”住持说道。
“不急!不急!”法净笑着,后又不禁问道:“住持,这里离你还远着呢,你怎么救我啊?”
住持微笑道:“好办!好办!”
住持念着佛语,树上的藤蔓快速移动起来,从法严身旁窜了下去。法净本是趴在树干上一动不动,听到住持这么讲,便放松下来,不想一动,身体立刻失去平衡,从树干上摔了下去。
法严惊叫道:“住持,法净掉下去了!法净!法净!”
法净整个身子都飘浮在空中,他却不惊不慌,可他怀中那只小白兔,却被吓得失去了知觉。还好藤蔓即使赶上,将法净的身体牢牢缠住,住持念动佛语,又将法净拉了上来。
法严看见法净上来,高兴的上前紧紧抱住他,情不自禁的又哭了鼻子。
法净笑嘻嘻的说道:“我没事!”
“赶紧回去吧!”住持命令道。
“是,住持!”法净法严齐声应道。
两个小光头跟在住持身后,嘀嘀咕咕的讲着话。
“我还以为你掉下山崖死了呢?”法严一通的抱怨道:“害我哭的好伤心!”
法净却只笑而不语,法严虽然这么抱怨着,但是他听在心里,却美滋滋的!
“这小白兔没事吧?”法严指指法净怀中的小白兔,看它一动不动的,便关心的问道。
“应该没事,可能睡着了!”法净说完,哈哈的笑着。
“哦!”法严也哈哈的跟着他笑了起来。
刚回到大藏寺,印灯便急冲冲的赶过来,看见法严法净便欲上去一顿打,吓的两人赶紧躲在住持身后。
“印灯,法净已经无事,就让他们回房休息吧!”住持仁慈的说道。
“是,住持!”印灯应道。
等到住持进到禅房后,印灯命令道:“你们跟我过来。”
“师傅,住持都说了让我回房休息。”法净说道:“你都答应了。”
印灯严肃的说道:“是吗?”
法严一看印灯脸色,连连摆着手回应道:“不是!不是!不是!”
“法严就是比你有慧根!”印灯摸着法严的光头笑着说道。
法净一看情形,好汉不吃眼前亏,也示弱的嬉笑道:“师傅最好了,您是天底下最好的师傅!”
印灯一听,乐的眉开眼笑。
“不错!不错!”印灯捋着一撮小胡子,乐呵呵的说道:“都很有慧根啊!”
法严法净一看师傅这么开心,心下也跟着乐起来,两人暗暗窃喜,看来师傅真是名不虚传,马屁一拍,立刻上天。
“不过该罚还得罚!”印灯脸色陡变,大声说道。
法严法净一听,就跟泄了气的皮球,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两人只能遵从师命,唉声叹气的跪在大殿,对着佛祖思过一晚。
不一会儿,印灯拿来两本经书,一人一本,一边读书一边思过。
法严手中的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而法净手中却是《楞严经》。
“师傅真偏心,我的经书这么厚!”法净比划着说道:“法严你的却那么薄。”
“哪有的事,我们都是一样的。”法严说道。
“才不一样呢!”法净撇着嘴说道:“我听说《楞严经》是佛祖对阿难尊者讲的,而阿难尊者又是所有弟子中修行最差的,师傅的意思不就是说我修行最差嘛!”
法严只能苦笑着说道:“法净,是你想多了。我们还是专心念经吧,不然被师傅看见又该罚了!”
“好吧!”法净应道。
“我本因地,以念佛心,入无生忍,今于此界,摄念佛人,归于净土。佛问圆通,我无选择,都摄六根,净念相继,得三摩地,斯为第一。”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印灯悄悄走到门外,听着两人念着经书,看着法严法净专心致志的样子,倒也欣慰不少。带着喜色,转身又回去了。
鸡叫声起,天很快明亮起来。浑厚的钟声回荡在天际,大藏寺的僧侣只有只有十人,上到住持,下到法净。虽然大藏寺的僧人很少,但香火却一直没有断过。
法净的师兄们都集中到大殿里,打坐,不久,住持、印灯、印空一起过来,坐在上面的蒲团上。
“住持!”下面弟子齐声高唱道。
紧接着就是早课时辰,众僧人都在敲着木鱼,念着经。咿咿呀呀的,法严两眼微睁着,努力不让它们闭上,还不时的掐一下自己的大腿,帮助自己提神。法净则不同,他摇晃着脑袋,敲着木鱼,跟着咿咿呀呀的念着佛经,可心神早已飞升出去,闭着眼睛,只是习惯性的做着这一切。
印灯坐在上面,看的是真真切切。
早课一结束,众僧人还未离开大殿,只见印灯快步走过来,法严瞧见师傅走过来,推了几下法净,可他却睡得特香,浑然不觉。只听“咣当”一声,一锤子敲在法净的脑袋上。法净猛然惊醒,摸着发疼的脑袋,嬉笑的望着印灯。
“还有脸笑!”印灯生气的说道:“让你念经,你却在这里睡觉,给我一直跪着,今晚继续!”
“啊!”法净张大嘴巴,哭丧着脸望着师傅,哀求道:“师傅,下次不敢了,您就饶了我吧!”
众师兄皆哈哈大笑起来。
“都散了吧!”住持摇摇头,笑着说道。
“没得商量!”印灯说完,拂袖而去。
法净已经跪的两腿发麻,望着佛祖,唉声叹气道:“佛祖,看我这么虔诚,您就大发慈悲饶了我吧!”
“别求佛祖,佛祖现在也救不了你。”法严说完:“我都推了你好多下,可你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法净望着法严,邪邪的笑着。
法严一看法净的神色,就知道没好事,他也猜到是什么事情,立刻拒绝道:“别想我替你去求情,我也困了,就不陪你了,先回去睡觉了!”
法严笑呵呵的跑开了,法净只能继续跪着,默默念着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