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苓照实道:“郭彩女在里面。”
云榛朝里面望了一眼,“她赶你出来的?”
“不不。”云苓连忙解释,“是奴婢怕自己碍眼。”
“这说的什么话,你是皇上的贴身丫头,在这怎么伺候。”说着拉起云苓的手,“走,咱们进去。”
……
“臣妾参见皇上。”云榛朝楚元昭恭敬一拜。
正在抚琴的郭芙依看到云榛进来,竟未起身行礼,而是一曲终了,才不紧不慢的站起来,“云妃娘娘来了。”
自从那日楚元昊离开后,楚元昭对郭芙依便更加宠爱,她便恃宠而骄,连云榛也不放在眼里。
云榛笑着看了她一眼,转向楚元昭,“看样子,臣妾来得不是时候。”
楚元昭淡笑,“无妨,你坐下来与朕一同赏曲吧。”
“谢皇上。”云榛在楚元昭身边坐下,然后转过身,“臣妾有东西要送给皇上呢。”
“哦?”
“前些日子容儿去颍州,臣妾特意托她带了颍州的竹笛。”说着,她示意流风将竹笛呈送上来。
楚元昭将竹笛拿在手里,却微微蹙眉,“这当真是颍州竹笛?”
“是啊,皇上,这可是容儿精心挑选的呢!”
一旁的郭芙依听了,也不由朝这边看了过来。颍州最出名的便是竹笛,她倒要见识一下这笛子有多名贵。
可她看到竹笛的一瞬间,先是一愣,下一刻唇角禁不住划过一抹讽刺的笑。
她虽没见过多么名贵的笛子,可好一些的也见过不少,而眼前的这把只从外观上看来就绝非什么上等货色,更不要说什么精心挑选的。
云榛看着楚元昭的脸色,小心问道:“皇上……不喜欢么?”
楚元昭又看了看手里的竹笛,“颍州竹笛以笛身纹理细腻著称,可这笛子略显粗糙,虽然打磨过,还是掩饰不住笛身的瘢痕。”
“怎么会这样?”云榛顿时慌了,“臣妾虽不懂,可这的确是容儿精挑细选过的呀,而且这支竹笛实在是价格不菲,足足花了纹银百两呢!”
这时,郭芙依终于忍不住,“杜小姐是被人骗了吧,这样的笛子,最多也就值几两银子,如何能卖到百两?”
“是这样吗?”云榛一脸沮丧,“可是就这样一把笛子,容儿还寻了很久呢。那里但凡这样成色的笛子,都要卖到这个价钱呢。”
郭芙依惊讶,“这怎么可能?”
云榛刷的跪了下去,一脸紧张,“将这种不入流的东西献给皇上是臣妾的错,臣妾这就将这笛子拿去丢了,还请皇上恕罪!”
“罢了。”楚元昭示意她起来,“既然是云妃的心意,朕便收下了。”
“是,臣妾多谢皇上。”
见云榛没有受罚,云苓才稍稍放心,抬眸的瞬间,她恰好看到郭芙依眼中暗含的对云榛的嘲讽。
“你们都下去吧。”看样子,楚元昭已然没了听曲的心思。
郭芙依立刻识趣,“是,臣妾告退。”
云榛也一脸失落的跟着出去。
……
走在路上,郭芙依一脸得意。
仿佛一夜之间,她便从一个日日都见不到皇上的孤单女子变成了得宠的妃妾。
远远的看到胡才人,她也不再似之前那样唯唯诺诺,只是象征的朝胡才人俯身便是行礼,只气得胡才人看着她的背影直咬牙。
……
云苓看着楚元昭,楚元昭却一直看着桌上的笛子。
虽然方才云榛在楚元昭面前失了面子,可她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她正想着,忽听楚元昭开口,“传何铮。”
……
这件事楚元昭并没有声张,然而才过了一夜,这件事就在宫中传开了。
云苓走在路上,便听见山石的另一侧传来胡才人的声音,“听说,昨天云妃送了一件破烂给皇上呢!”
“破烂?”
回应胡才人的那个声音云苓并不熟悉,那声音软绵绵的,还带着几分娇弱。
“是啊。”胡才人的语气中带着轻蔑的嘲讽,“她不知从哪里弄了支破烂不堪的笛子,还说是颍州竹笛,被皇上当场揭穿,真是丢人死了。若是我,怕是往后都不敢再去皇上那里了。”
“真的?”那个绵软的声音带些怀疑。
“当然是真的,是郭彩女宫里的丫头亲口说的,云妃献宝时,郭彩女也在呢。”
略微沉默之后,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若说云妃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怎么会拿破烂当成宝贝,还把它献给皇上?”
胡才人嗤笑一声,“前些日子才被禁足,现在皇上又专宠郭彩女,她定是急着讨皇上欢心才不择手段,却不曾想闹了这么大个笑话出来。”
说完,她身边的人轻轻笑了。
胡才人陪笑着,“不过这个郭彩女也真是可恶,每天找各种借口黏在皇上身边……”
声音渐渐远去,云苓悄悄走出来朝那她们那边瞧着。
胡才人身边的女子背影端庄,只是身材过于清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如果她没记错,那正是与云榛同样被册封为妃的庄文裕。
这个胡才人才甩掉陆艺桐,便攀上了品级更高的庄文裕。
然而,她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
刚刚庄文裕的话,印在她的心中。的确,云榛贵妃云府嫡女,有什么是她没见过的,那次生辰宴,那些眼花缭乱的贺礼足足摆了一间屋子,难道她会不认得一支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