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苓目不转睛看着云榛的一举一动,突然,见她转身慢慢站了起来。
云榛的目光刷的落在她的脸上。
曾经,她眉目如画的长姐的眼神无比温柔,只是看她一眼都能融化她的心。可此时的一双眼睛透着精明,若是换做旁人,一定会被这样的阵势吓退。
而云苓,她就这样不卑不亢的与对方对视着。
云榛慢慢走到她面前,眼神自然流露出居高临下的气势,“听说,是你医好了淳妃的病?”
她竟还质问她?云苓恨不得当场揭穿云榛做的丑事。
可她不但不能这么做,还要撇得一干二净,“臣才进宫,资历尚浅,哪有那个本事,治好淳妃娘娘的顽疾。”
“哼。”她轻笑,“整个皇宫都知道的事,难道本宫说错了不成?”
云苓不急,“这该算是巧合。”
“怎么讲?”
“臣只是参考贺太医的方子另外开了个方子,谁知竟医好了淳妃娘娘的病,这也算淳妃娘娘福厚,并非完全是臣的本事。”
云榛眸光一动,“那你可诊断出,淳妃娘娘到底患了什么病症?”
云苓暗暗心惊,她这是打算杀人灭口吗?如果她讲出实情,云榛一定不会放过她。
于是,她自嘲一笑,“不瞒娘娘,淳妃娘娘久病卧床,连贺太医都找不到原因,臣更没有这个本事,臣只是保守的换了其中的一味药而已。”
云榛眼中透着怀疑,不管她相信与否,云苓都不会承认。
床上传来轻微的动静,云榛立刻回头,看见男人轻轻睁开了眼睛。
云苓好像过去看看他的情况,问他哪里还觉得不舒服,可另一个人影却抢在她前面奔向他。
“皇上!”方才的厉色在一瞬间消失殆尽,云榛的脸上满满都是心疼,眼眶瞬间就红了,“皇上这是怎么了?”
云榛那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任谁看了都抵挡不住,楚元昭看着眼前的女子,即便还在卧床,也忍不住宽慰,“朕没事。”
“皇上就不要嘴硬了!”她撒娇般的抱怨着,“臣妾可是在这里等了好久,才见皇上醒来呢!”
男人初醒而无力的眼神变得柔软,怜爱的看着云榛,“别怕,朕不会有事。”
“皇上!”云榛一下子扑到男人怀里,既心疼又委屈。
楚元昭感受着心口处的人儿伤心得几乎颤抖,禁不住弯起手臂,附在她的背上,“好了。”
男人手掌落下的一瞬间,云苓的心倏地一疼。
她看着他轻抚着云榛的背,听着他对她的柔声安慰,一颗心就像被一刀刀的凌迟。
这个鸮心鹂舌的女人,早晚有一天,她要把她的所作所为一一揭露。
云榛抹着眼泪从楚元昭怀里出来,楚楚可怜的看着他,“不如皇上今晚去臣妾宫里,臣妾来时已经吩咐厨房备好皇上喜欢小食,都是些清淡的呢。”
楚元昭淡笑,“皇后有心,只是朕还有些事要处理。”
云榛不满,“皇上龙体抱恙,岂可再耗费精力,再说云南王不是正在朝中,还有豫东王,身为臣子,他们理应为皇上分忧啊!”
见男人还要再说什么,云榛嘟起了嘴,“卿儿想父皇了呢!”
听到这句,男人目光一滞,不知不觉变得柔软起来。
云苓也是一怔,云榛口中的卿儿,正是她的孩子。
她看见楚元昭历来冷峻的眼神,溢出温暖。
他终是妥协,“好。”
这时,他才看到一直站在一旁的云苓。
视线交汇,云苓立刻躬身,“皇上。”
男人眉间微动,唐修立刻会意,“皇上,是凌大人医好了皇上。”
被云苓施过针,楚元昭的身子轻松不少,想着她曾医好淳妃,他的眼中掠过一丝赞赏。
看到楚元昭的脸色,云榛顺着他的意思道:“凌大人妙手,皇上是不是该有所赏赐呢?”
她笑望着云苓,与刚才那个质问云苓的女子判若两人。
云苓心中厌恶,表面恭敬,“娘娘谬赞,这是臣应尽之职。”
看着云苓,楚元昭才想说什么,一阵疲惫之感袭来,抚了抚额,“朕有些乏了,想再躺一会儿。”
云榛体贴的为他铺了铺被子,“皇上睡吧,臣妾就在这陪着皇上。”
楚元昭朝她一笑,合上眼睛。
云苓识趣,“臣不便打扰皇上与娘娘,臣告退。”
“大人且慢。”云榛为楚元昭盖好被子,站起来转过身,“凌大人有功,本宫亲自送大人出去。”
一个小小太医,何德何能能劳烦皇后亲自送行,云苓不知道云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臣不敢,皇后娘娘还请留步。”
云榛走向云苓,边走边道:“不碍事,这一早上本宫担心坏了,正好出去透透气,大人请吧。”
奈何不过,云苓只得首肯,“是,多谢娘娘。”
云榛一步一步走得稳重,就好像当年她还在云家做大小姐,就是这般端庄。
而现在的云榛,没有了那时的谦逊谨慎,将府嫡女的傲气完全显露。阳光照在她头顶的凤冠上,散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让她看起来是那样不可一世。
她平视前方,下巴微扬,“这宫里的太医局真是人才辈出,先有高朗,现在又有凌大人你,你们可都是少年得志的英才。”
“多谢娘娘夸奖,臣不敢与高大人相比。”
“有何不敢?他做不到的事,你可是做到了呢。”
云苓知道,云榛指的,便是她医好夏希淳的事,她不知她有什么意图,只是听着。
“你紧张什么?”云榛突然停步,侧头看着云苓。
云苓不慌不忙,“皇后娘娘威仪,臣不敢怠慢。”
云榛眼波微动,“本宫有这么让人害怕?”
云苓解释,“并非害怕,而是敬重。”
云榛突然笑了,“真会说话。”
云苓却不敢笑,她看得出来,云榛的笑意并非发自心底。
云榛的神态略见缓和,“你不用紧张,本宫早就听说过你,本宫一向敬重人才,像你这样身怀技艺又不张扬的人本宫尤为欣赏,不如以后你就跟随本宫好了。”
云苓以为云榛是想刁难于她,不想竟是拉拢!
若是刁难,她还有办法应对,但是拉拢……
云苓略显迟疑的样子,落在云榛眼中,“怎么,你不愿意?”
“娘娘误会了。”云苓立刻否认,“娘娘贤德的名声早已传遍皇宫内外,能得娘娘厚爱是臣的荣幸,臣进宫时间不多,又不曾有功绩,无缘无故得娘娘器重难免招来口舌,臣也就罢了,若给娘娘惹来麻烦就是臣的不是了。”
云榛唇边划过不屑一笑,“本宫器重谁,还要争得别人的同意么?”
“臣不敢,臣是太医,理应为娘娘效劳。”
与其一味的拒绝,引起云榛的不满,不如表面上先顺从了她的意思。
云榛满意一笑,“本宫就送大人到这里。”
云苓忙道:“娘娘留步,臣告退。”
……
回到太医局,云苓远远的看到王太医正从房间里面出来,他身边还跟着个人,两个人边走边聊朝云苓而来。
她发现,王太医身边的是个年轻人,看起来很陌生,似乎从来没在太医局碰见过。
越走越近,云苓发现,那人是个眉清目秀的男人,五官生的极为标致,高高瘦瘦的,她禁不住多看了几眼。
看见他跟在王太医身边恭敬又谨慎的样子,云苓心中一动,于是她主动上前与王太医打招呼,“王大人!”
她朝王太医略欠了欠身,露出一个谦卑的笑容。
王太医一早就听说皇上患了急症,照例该是高朗负责的,可是前去昱宸宫的竟是云苓,这让他极为不满。
他在宫中这些年,最多只是为皇后瞧病,这姓凌的小子进宫没些日子竟然能混到皇上身边了!
看在云苓此时的态度上,他才算压下些气,“凌大人最近倒是辛苦。”
云苓谦虚,“王大人哪里话,就算辛苦也是生疏所致,还有许多事要向各位大人和前辈请教。”
一句话说得王太医极有面子,尤其是在别人面前,他不由露出几分得意。
王太医的表情被云苓尽收眼底,她看了看那个年轻人,故意问:“这位也是太医局的人么,看上去有些脸生呢?”
王太医见云苓问起,才缓和过来的脸色又映出三分不悦,当初魏华被驱逐出宫的事,他还耿耿于怀。
不等王太医开口,那个年轻人朝云苓一拜,“学生名叫李让,是新来的,拜在王大人门下。”
云苓这一次细致的打量着这个名叫李让的男子,他生的的确好看,尤其是那双桃花眼,连眨眼都仿佛像在勾人一般,他的语气稍慢,声音也略显绵软,酥酥的像个姑娘似的。
云苓立刻露出和善的微笑,“名师出高徒,如此一表人才,往后定当被重用。”
王太医淡笑,“李让是宫里新来的医士,是本官的学生,还望凌大人多多提携。”
云苓也配合的笑着,“那是自然。”
王太医对云苓毫无好感,做够了面子上的事,不想和她多说,“本官要带李让去药房,凌大人请便。”
看着那个年轻的背影,云苓的唇角划过一道满意的笑容。
云杞的动作果然迅速,短短几日就找到了这么一个绝色男人。
同时,她也感到欣慰,这说明云杞的日子该是与过去有了很大改变。
她该好好的计划一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