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爱读书,醉于读书,在她看来,这些古籍根本就是为她准备的,所以,她明哲保身了这么久,一见到那些古籍,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毫不犹豫的去见了庄文裕。
也正是因此,她与庄文裕交好的事也不胫而走。
一开始的时候,她还为此纠结了一阵子,一旦她站在庄文裕的身边,那便是公然与云榛为敌。
但庄文裕待她要比她想象的好得多,太后知道了在她的陪伴下,庄文裕的病情开始有了起色,特意把她传了过去,给了她赏赐。
在宫中,能得到太后的赏赐,是十分得意的一件事。
照此看来,有庄妃和太后在,她便有了靠山,对于云榛的忌惮也就不那么强烈了。
而且,她第一次知道,不善言谈的自己竟也有这样的地位,这种境遇,让她感觉好极了。就连那些宫人,对她的态度也客气起来。
看着云苓送来的糕点,丫头雅儿从里面拿出一只荷包,徐映娴一笑,“我的一番心意,还请大人收下。”
这一点,徐映娴就没有庄文裕思虑周全。
云苓也不推辞,“多谢娘娘,臣来时,庄妃娘娘命臣请修仪过去,臣就不多留了。”
“好。”徐映娴一心惦记着古籍,“雅儿,送大人。”
云苓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跑到那处长满苔藓的地方踩了又踩。
当她看着自己的鞋子被苔藓弄得无迹斑斑,立刻离开。
……
才从乐安宫出来,云苓就看见了流风。
看着流风径直朝她而来,她心中冷笑,云榛终于沉不住气了。
云苓假装没有看到流风,略低着头,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唤声。
“凌大人!”流风直奔云苓而来,“大人留步。”
“流风姑娘?”云苓一副巧遇的样子。
流风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乐安宫,“大人才见过徐修仪?”
“是啊。”云苓承认,“徐修仪命臣做了糕点,臣才送过去。”
“大人是太医,又不是厨子,往后这种跑腿的活还是交给底下的人去做吧,皇后娘娘那边,还等着大人呢。”
“皇后娘娘?”云苓故作不解,“娘娘找臣有事?”
“是啊,大人请吧。”
看着流风伸出的手,云苓十分顺从,“姑娘请。”
她正打算前去惜颜宫,就正巧遇到了流风,这样倒不显得刻意了。
……
云榛看到云苓,脸上还带着笑容,“过了年,大人好生忙碌,都没空来本宫这里了。”
云苓陪着笑,“贺大人还乡,臣自然要多担当一些,还请娘娘见谅。”
“太医局又不止你一个太医,不是还有高大人和王大人他们,本宫也没见他们忙到哪里。”
“是,臣入宫时间最短,新接手的事还需适应,所以才有些手忙脚乱。”
云苓把责任都担在自己身上,云榛也不好再说什么,“往后那些琐事都交给下人,你专心看护皇长子就好,这可是皇上亲口吩咐,太后也默许的。”
“是,臣记下了。”过了这几日,云苓也就不必再奔波在乐安宫。
云榛略作沉默,问出:“听说庄妃的身子有所好转?”
“是。”云苓坦诚,“庄妃娘娘的气色稍稍好了一些。”
心中已经极为不爽,云榛表面上还是笑道:“那就好,本宫一直记挂着后宫的每一位姐妹,尤其是庄妃妹妹,她身子弱,如今能够好起来,本宫也就不那么担心了。”
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她的心里已经开始记恨起云苓,她对这个太医从来不吝啬赏赐,这便是告诉她,她云苓是她云榛的人,可她竟然去帮她的敌人,她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看着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云榛却在笑着,“庄妃的事,你功不可没呀。”
云苓听得出云榛话里有话,人们更偏向于将云苓看作是云榛的人,虽然没有人敢点破庄氏与云氏的微妙关系,可她这样做,在云榛看来,绝对算是背叛。
“娘娘此言差矣。”云苓绝不会承认。
“哦?”云榛等着,听云苓的解释。
云苓不紧不慢,“臣的确去过柔福宫看诊,但臣不曾为庄妃娘娘开过一道方子,配过一副药。”
“你说什么?”云榛大为惊讶,根本不信云苓说的话,“哪有不服药就会病愈的道理?”
“娘娘面前,臣不敢妄言,臣只是给庄妃娘娘送去过一些爽口的小菜和糕点,还请娘娘明鉴。”
云榛露出些不解的神色,“那她……是怎么好起来的?”
云苓看着云榛的眼睛,声音不高却清晰无比,“是因为,皇上。”
“皇上?”
“娘娘可曾听说,皇上去了柔福宫?”
云榛怎会没有听说,昨晚听说楚元昭去了柔福宫,她便立刻派了人去监视。
楚元昭最近精神不是太好,一直都是留在昱宸宫,好端端的,突然去了柔福宫。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楚元昭不止留下与庄文裕一同用晚膳,还一直陪她到深夜,然而他离开的原因,还是怕她因为侍奉他而不得歇息。
他已经有多久不曾对一个女人这般体贴了,没想到,那个人竟是久病缠身,连侍寝都难以做到的庄文裕。
先是有夏希淳,后又多了个汪巧意,现在连庄文裕也搅了进来,这让云榛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而她身为皇后,也不过是靠着皇长子才得皇上疼惜,眼看着这一个个的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她更是愤怒。
看着云榛眼中泛起的些微变化,云苓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唤起了云榛心中的妒意。
她知道云榛此时的感受,继续道:“臣去乐华宫之前,才去过柔福宫,臣曾为庄妃娘娘看诊数次,都不及今日令人眼前一亮。”
话说到这个份上,云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庄文裕一定会借此再求楚元昭前来,云榛绝不能眼看着她的身子一天天的好转,又同时得到楚元昭的更多宠爱。
她可以容忍汪巧意,却不能容忍颇有背景的夏希淳,所以她才会对夏希淳暗中下手。但这两个人都不会对她构成威胁,唯有庄文裕,她是太后的亲侄女,庄氏一族势力庞大,云榛绝不会放任庄文裕得宠。
心中盘算着,云榛再次开口,“本宫做皇后以来,一直恪守职责协助皇上治理后宫,后宫也一直安宁。”
云榛说着,突然轻轻的叹了口气。
云苓知道云榛有话要说,自然要顺着她的意,“娘娘为何突然叹气。”
云榛并不遮掩,“你还记得云杞的事吗?”
提到云杞,云苓立刻打起精神,“是,臣记得。”
“自从郡主闹出事来,云杞已经很久没有进宫,听兄长说,云杞一直被父亲留在家中,不准轻易离开,更不准进宫,生怕他又创出什么祸来。虽然身在云府锦衣玉食,可怎比之前的风光,就连这次上元之宴,都没能参见。”
云苓看得出,云榛不像在说谎,她与云棠说的也基本吻合。
不过好在云杞并没有大事,只是受到些限制罢了,以后,她会再想办法。
遇到与云杞有关的事,云苓不敢多说,“倒是委屈了云二少爷。”
“何止是委屈。”云榛不满,“我云家人光明磊落,绝对做不来那种私相授受的事,云杞他真的太冤枉了。那羌国郡主也是,放着好好的皇妃不做,偏要连累云杞,又恰好被太后的人撞见。”
云苓附和,“云二少爷运气是差了一些。”
“他的运气是差了些,可那次的事,太后的确偏心了些!”云榛终于忍不住,将矛头指向太后,“本宫明白,太后是为了大祁国而拉拢羌国,也体谅太后,但那样的结果,未免太不近人情。皇上说得对,强国不可只靠联姻,我云家个个都是良将之才,云杞更是人中俊杰,他明明该为国效力,却埋没在府中,这真是遗憾之极。”
云榛说吧,主动对云苓道:“本宫知道,你和云杞关系交好,否则你也不会一听说了云杞的事,就立刻来告诉本宫,是不是?”
这件事,云苓没必要掩饰,“云二少爷是人中俊杰,臣的确欣赏。”
云榛点头,“你是明白人,也该看得出来,在这件事上,太后是存了私心的,否则,本宫与豫东王亲自去求情,为何太后毅然股持己见,直到皇上亲临。”
云苓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呵了口气。
云榛朝云苓走了过来,“你稳住皇儿的病,本宫敬重你,自从你为了云家的事来见本宫,本宫便不再拿你当外人,所以本宫今日才会和你说这些话。你进宫说短也不短,我云家在朝中的势力你也该清楚。可云家虽然势力庞大,却对朝廷对皇上忠心耿耿,开战时是我云家人冲锋陷阵,平安时也是我云家人镇守边关,即便这样,还有人对我云家心存介意,生怕云家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庄氏一族就是如此,太后借助长公主的势力,一再打压云家,父亲的部分兵权被皇上收回,就是太后所为。”
云榛说的事,云苓都知道,她此时也只能装聋作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云榛说着,突然话锋一转,“其实,本宫对太后十分敬重,当年皇上能重新夺权,除了我云家,太后也功不可没。从那以后,庄氏便自认劳苦功高,对我云家处处打压,如今的云氏一族已经在庄氏一族之下。你也知道,庄妃是太后的亲侄女,若是她得了宠,只怕对后宫对前朝都不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