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好啦!”
一个宫女从瑶华宫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出大门的时候差一点被门槛绊倒,她的脸上透着惊恐,仿佛刚刚亲眼目睹了什么可怕的事,才一出门就撞到了一个女子。
定睛一看,来人竟是庄文裕的贴身丫头书怡。
宫女连忙低头赔罪,“奴婢冲撞了书怡姑娘,请姑娘赎罪。”说话的时候,她还在喘着。
书怡才摇摇头,宫女立刻要走,书怡一把拉住她的袖子,“等等。”
“姑娘还有事?”宫女一脸焦急。
书怡奇怪的看着她,又看看她身后的瑶华宫,“你是瑶华宫的人?”
“是。”宫女点点头,书怡却还拉着她。
“出什么事了吗?”
这一问,宫女更着急了,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郭婕妤……她……”
“她怎么了?”书怡觉得情况似乎不妙。
“她出事了!”宫女来不及多说,“奴婢这就去禀告皇上。”
说着,她朝书怡略略行了个礼跌跌撞撞的朝昱宸宫一路跑了去。
书怡看着手里的东西,心中犹豫还该不该送去。
郭芙依疯了,事情没办法再审问下去,她便一直被软禁在瑶华宫,楚元昭一天没有下旨,她就一天还是婕妤。就算如芦儿所说,郭芙依曾意图谋害云苓,就算这件事是真的,她也已经得到了报应,如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庄文裕向来心软,听说郭芙依的事,只觉得她实在凄惨,又听说楚元昭禁了她的一切俸禄,就连平时吃得也和下人没什么不同。有的下人甚至把好一些的换掉,只剩下一些馊掉的食物给她,所以庄文裕平时忍不住偷偷的派人过来,打点过看守的侍卫,好送些食物和药品。
今日的状况有些不对,书怡想了想,还是不要轻易过去的好。万一郭芙依出了什么事,也免得连累了主子。她想先回去,可想到刚才那宫女惊吓的样子,决定先留下,等待会儿皇上来了看看里面究竟发生了是恩么,也好回去回话。
楚元昭并不在昱宸宫,而是在书房与卓靖川一同议事,书怡等到他来到瑶华宫,已经过了许久。
为了避免引起误会,她一直躲在一边,她看到楚元昭的沉着脸,脚步很快的进了瑶华宫。
往日离瑶华宫很远的地方就能听见郭芙依的疯言疯语,她大叫的声音一直扰得人心神不宁,今日恰恰相反,即便是在瑶华宫大门口,也听不到里面的一点动静,这让人不由好奇。
楚元昭直奔郭芙依的寝殿,宫女在后面一溜小跑的跟着。
才一进门,楚元昭就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在往里走,看见内室的地上,趴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披头散发,衣衫凌乱,浑身脏兮兮的,正是郭芙依。
去请楚元昭的宫女叫冬青,是刑部的人,平时专门协助审理一些女犯女囚,如今郭芙依了犯了事,刑部特意将她调派来瑶华宫,看管郭芙依。
冬青看着地上的郭芙依,脸上带些胆怯,“郭婕妤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奴婢叫她不醒,也不敢轻易挪动,才去请皇上过来。”
楚元昭看了看地上一动不动的郭芙依,似是察觉到什么,“来人,把她抬起来。”
外面的侍卫进来,一边一人抄起郭芙依的两条胳膊,将她架了起来。
冬青看到郭芙依此时的样子,不禁想要往后退,她在刑部见过许多受刑之后的囚犯,都没有郭芙依看上去更惨。
郭芙依脏乱的头发一缕缕的粘在脸上,发丝里露出大睁的眼睛,好像要把谁吃了是的。因为多日不肯入睡,一对眼圈乌青无比,与一张苍白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而她的唇角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溢出鲜血,整个人看上去就像鬼魅一样狰狞可怖。
楚元昭亦是蹙了蹙眉,她只是软禁了郭芙依,她为何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郭婕妤是不是病了?”冬青的话令楚元昭想到眼下该做的事。
他沉着声音,“去请凌大人。”
……
云苓看着瑶华宫派来的人,唇边露出一丝浅笑。
她故作不知的询问过来人,才带上药箱随之前往。
郭芙依的样子,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凄惨几分,她却没有一丝怜悯,而是先朝楚元昭一拜,“皇上。”
同时,她暗暗的看了冬青一眼,从冬青眼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楚元昭看着她,“你去看看,郭氏到底怎么了?”
他担心的不是郭芙依的死活,而是她一旦死了,所有线索便断了,一切都成了死无对证。
云苓按照对待每一位病人的顺序给郭芙依看诊,她先是诊了她的腕脉,眉间露出一丝异样,又看了看她的眼瞳,然后转向男人,“启禀皇上,郭婕妤,薨了。”
男人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床上的那个女人图谋害人,是早该被处死的。
但这件事太过蹊跷,即便郭芙依疯了,身子却还好的很,她每天呼号的声音底气十足,哪里像是有病的。
想到这,他看向云苓,“郭氏可有旧疾?在这之前,是否曾患病症?”
云苓摇头,“郭婕妤身子向来很好,不曾有旧疾,也未患病症。”
“那为什么会突然暴毙?”男人突然想到了什么,“可是中毒?”
云苓摇摇头,“是否中毒,臣要验尸之后才能确定。”
“朕给你一天时间,查到结果速来告诉朕。”
“是,皇上。”
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云苓慢慢的松了口气,她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郭芙依,心中默念:云榛,看你这次还怎么解释。
……
郭芙依被软禁之后,她说自己又看到了芹儿的冤魂,时常疯疯癫癫到处乱跑,正因如此,她摔得全身是伤。
有些小伤,宫女和侍卫们就任由着她,可是昨晚她在疯跑的时候竟然撞到了头,一声响之后,额角立刻开始流血。
楚元昭虽然下旨将她软禁,却没有下旨对她用刑,更没有赐死她的意思,可若是照这么流血下去,她很快就会死的。
冬青只得过来为她止血,谁知郭芙依不但不配合,还对冬青拳打脚踢,冬青没有办法只好叫来了侍卫们将她按住。
郭芙依额角的伤口太深,冬青无法止血,只得叫来了云苓。
云苓好不容易将郭芙依的血止住,郭芙依又胡闹了一会儿才累的倒在墙根抱着椅子腿睡了过去。
“她怎么样?”待侍卫们都退出去,云苓问冬青,“还是没有要清醒的迹象么?”
冬青摇摇头,“大人方才也见到了,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你瞧,我的衣裳才被她抓破了。”
云苓点点头,才要转身,什么东西突然跑到了她的脚下,差一点将她绊倒。
她低下头,才发现,脚底下正是郭芙依养的那条名叫琥珀的狗。琥珀正仰头瞪着云苓,喉咙里发出闷闷的声音。
“大人小心!”冬青发现了琥珀的一样,手疾眼快的将云苓推开。
云苓这才发现,琥珀朝她刚才坐在的位置扑了过去。琥珀扑了个空,却没有罢休,刷的转过来,还是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
“畜生,和你的主子一样!”冬青熟悉狗的习性,低头弯腰作势去捡棍子,气势汹汹的模样一下子把琥珀吓跑了。
看着琥珀三下两下钻的没了影儿,冬青才站直了身子,“大人没事吧?”
云苓摇摇头,视线落在琥珀消失的地方。
这条狗实在可恶,还得云杞被太后责罚,还两次对她撕咬,害她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还差一点在大庭广众之下遭到羞辱。
今天,她一定要了结了这个畜生。
“冬青,待会儿你去把那畜生抓来。”云苓声音冰冷。
“是,那畜生任凭大人处置。”
云苓却摇摇头,“不是给我。”
冬青不解,“那大人抓它做什么?”
“郭婕妤很久没有吃到像样的饭菜了吧?”云苓说得冬青一愣。
“大人?”
云苓不紧不慢,“你去把那畜生宰了,肉掺进郭氏的饭菜里,她的饭菜太清淡了,也该需要点荤腥。”
“是。”冬青瞪了郭芙依一眼,“就让郭氏尝尝,自寻恶果的味道。”
云苓却不忘叮嘱,“这件事,一定要做得干净。”
“大人放心,奴婢来自刑部,这种事最擅长不过。”
云苓点点头,诚恳的看着冬青,“有劳你了。”
冬青摇头,“奴婢与半夏都是先生的人,先生有命,令我二人辅助大人,我二人铭记于心,愿为大人出生入死!”
……
云苓回到太医局,就开始着手准备起绿豆汤的事。
她一早就熬好了清香的绿豆汤,让人分别往各个宫中送去。
“韩成,你就去惜颜宫走一趟吧。”云苓把云榛的那份交到韩成手里。
“是,大人,奴才这就去。”
云苓递过去的同时,吩咐道:“告诉惜颜宫的人,这绿豆汤,没有瑶华宫的份儿。”
“是,奴才明白。”
看着韩成离开,云苓便开始等待瑶华宫传来的消息。
冬青果然没有令她失望,一大早就将掺了狗肉的饭菜拿给郭芙依。
郭芙依根本不知道自己吃的就是听一向疼爱的琥珀,反而吃得很香,连手都也用上了,抓着饭菜就往嘴里送,看得冬青直撇嘴。
就在这时,惜颜宫送汤的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