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云榛决然的样子,素雪凑过来放低了声音,“废帝不是一直在等娘娘的消息吗?”
云榛眸光一紧,看着素雪,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她的意思。
“本宫不能这么做!”云榛泛起犹豫。
“娘娘必须这么做!”
“本宫并不是想要他的命。”
“可是他想要娘娘的命!”素雪拉过云榛,逼她听着,“除了娘娘,还有整个云家!娘娘已经无路可退了!”
说着,素雪硬拉着云榛到桌边,擅自研着墨,将笔蘸好硬塞到云榛手里,铺好了纸,“娘娘,来不及了!”
云榛看着自己握笔的手在瑟瑟发抖,听着素雪催促,“娘娘,别再犹豫了!”
她眼睛一闭,又刷的睁开,这一次,她的眼神与之前不同。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提笔在纸上落下一行行娟秀的字迹。
素雪收好云榛写好的信,“奴婢在,信就在!”
“素雪……”云榛看着素雪急急离开的背影,似乎还想叮嘱她什么,她根本没有回头,趁着夜色消失在惜颜宫外。
云榛扶着门框,脸上一连闪过若干表情,有期待,有怅然,还有迷茫。
流风过来挽了云榛,“夜风凉,娘娘还是进去吧。”
……
云苓手中不利于云家的证据越来越多,距离云家彻底垮台也只有一步之遥,就在这个紧要关头,一个紧迫的消息打断了她的计划。
“兄长真的这么急着回去吗?”云苓看着卓靖川,目露挽留,“这里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呀?”
“北境传来急报,狄人前来犯境,我必须速速回去退敌!”卓靖川也想等云戈的事处理妥当再回去。
“区区几个狄兵,何须兄长亲自御敌,兄长手下那么多精兵良将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卓靖川摇头,“这次不同,带兵来犯的是狄国的王爷,已经接连几番退我兵将,再多耽搁,只怕会兵临城下了!”
云苓顿感惊讶,气吼着,“鹿离王不是早就答应永不犯境,怎么可以食言!”
“你说什么?”卓靖川微一蹙眉,“你怎么知道?”
云苓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当初她逼呼延霆立的誓言,是没有其他人知道的,“哦……我是意思是,鹿离王几年前大败之后,再也没有侵犯过祁国,怎么会卷土重来?”
“那次狄国兵败,狄人的元气并未受损,我也奇怪鹿离王明明占据上风,最后为何不了了之,不过……”卓靖川突然话锋一转,“这次为将的并非鹿离王,而是他的兄长,牧野王。”
“不是他?”云苓又是一阵吃惊,那个阴险诡诈的鹿离王竟然真的信守诺言吗,“那……鹿离王呢?他没来吗?”
“据前线来报,这次并没有见到鹿离王的影子,我们的探子也得到消息,鹿离王的确身在大漠,并未随军而来。”
“他竟然真的做到了!”云苓忍不住叹着。
“什么做到了?”卓靖川侧目。
“哦,没什么。”云苓把话题岔过去,“我的意思是,没有鹿离王,退兵应该容易一些。”
卓靖川笑,“不相信为兄吗?”
云苓连连摇头,“不是的,鹿离王狡猾,我只担心兄长。”
“无论来者何人,我都不会让他们有犯我境土的机会!”
云苓也笑了,“是,我相信兄长!”
卓靖川拍拍云苓的肩,“时间紧迫,我还要去书房与皇上商议退敌之事,先走一步。”
云苓看着卓靖川的背影,这才松了口气。他却没有看到不远处的男人在听到她刚才的那番话时,脸色微微变了。
……
北境形势紧急,卓靖川紧急整理之后,便率领众将士出发。
这一次,云杞也穿上了明亮的盔甲,站在将士们当中。他早已不再是那个面黄肌瘦不受待见的云家庶子,如今的他作为卓靖川的护卫,成了襄王军中一员大将。他比身边的其他人还高出半个头,身材高大体型健硕,只是看到已经令敌人生畏。
跟随卓靖川的这些日子,云杞学到了不少东西,他本身刻苦,悟性又高,若是单打独斗,李凡和康正他们已经不是年轻的云杞的对手。至于治军领兵,他十分期待这次出征,他想磨练自己,想为祁国立功,也想证明自己。
碍于前来送行的人很多,云苓只是说些台面上的话,“阿杞初次出征,多加小心才是!”
“凌大人放心,待我归来咱们在一起赛马!”
云苓笑了,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这才发现,自己竟要高高的抬起手。
云杞也在笑,因为这个姐姐,才有今日的他,他暗暗下决心,定要带军功回来送给姐姐。
只有短暂的告别时间,云苓便要目送云杞离开,英武的青年骑在高大的马背上,她暗暗为他乞求平安。
卓靖川与云杞不在的这几日,她做许多事都不大方便,便暂且搁置,就算云家还未完全倒台,离这一步也不远了。
相反,楚元昭这几日却似乎更加忙碌,但又似乎并不是朝政的事。
这几****听到最多的消息就是从北境传来的,狄国牧野王勇武有加,谋略却不及他的弟弟鹿离王,所以退敌并不困难。一道道捷报传来,云苓开始期盼云杞的归来。
可就在这时,一个惊人的消息突然从遥远的北境飞驰而来。
云苓看着楚元昭沉着的脸,意识到情况不妙,“皇上,北境出什么事了吗?”
楚元昭将手中密函放下,“云杞不幸中计糟了埋伏,襄王为了救他,情势不妙。”
云苓好像挨了当头一棒,一时说不出话来。
一个是她至亲的弟弟,一个是关心她照顾她的兄长,他们两个竟然一起有了麻烦,她怎能不担心。
“情况严重吗?”云苓心中紧张。
楚元昭摇摇头,脸色却没有好转。
云苓不解,“皇上这是何意?”
“朕也不清楚,形势如何。”
云苓一愣,看了一眼他面前的密函,“那上面没有说吗?”
“密函并非襄王亲笔所书,而是由副将代为书写。”
“副将?”云苓猜测,大概是襄王无暇抽身,只得由副将代笔。
可是,事情不该是这样啊,她分析着,“云杞虽是第一次参战,但他并不冲动易怒,有兄长在旁,狄人又没有精兵强将,他怎么会落入对方的陷阱。”
“朕也这样以为,可这密函,的确是襄王的人送来的。”
云苓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她想到了几年前的那次北境之难,“上一次北境有难是因为有人通敌卖国,当初的始作俑者已经被抓捕,朝臣们有刚刚被彻查过,该不会有人有这个本事呀?”
“所以朕才觉得奇怪。”他眉间微微蹙着。
她试探问他,“情况紧迫,皇上打算怎么处理?”
就在这诗,何铮走了进来,将又一封密函呈送到楚元昭面前,“皇上请过目。”
楚元昭二话不问拿过密函打开来看,云苓则紧张的看着楚元昭。
“皇上,情况如何?”云苓心中焦急。
“襄王那边,需要增援。”
“增援?”云苓重复着,“不知皇上心中可有人选,该派人前往呢?”
唯一有把握退敌的便是云戈,可如今云戈身为戴罪之身,是没有办法领兵的,除了云戈,也只有夏振坤,只是夏振坤年事已高,又没有太多与狄人的作战经验,派他前往,实在让人忧心。
就在这时,夏振坤和楚元昊一同而来。
楚元昊上来便道:“臣弟已经听说了北境的事,臣弟愿请命,赴北境助襄王脱险!”
“老臣也愿前往!”夏振坤头发已然花白,气色也不如云戈,可他那副精气神还能支撑着他。
云苓看着两个人,虽然他们忠心不二,可都不是最佳人选。楚元昊年轻气盛不够沉稳,夏振坤过于稳重而魄力不够,他们两个人又都缺少对待狄人的作战经验,并不能让人放心能够助襄王一臂之力。
云苓正想着,忽听楚元昭轻声开口,“朕该御驾亲征。”
云苓大吃一惊,“皇上?!”
楚元昊和夏振坤亦是一愣,“皇上三思!”
楚元昭缓缓道来,“对于北境的形势最为清楚的,除了襄王和云戈,就只有朕。”
夏振坤连忙摆手,“皇上切不可再身犯险境了呀!”
“朕并非一时冲动。”楚元昭冷静的分析着,“牧野王并非良将,竟是敌军主帅,鹿离王诡计多端,却身在大漠,这不附和常理。也许这根本就是假象,鹿离王早已暗渡陈仓前往北境,也许困住襄王的根本就不是牧野王,而是他,鹿离王!”
楚元昭所说的,也是云苓所想,这才是她最担心的事,“如果对方真的是鹿离王,皇上去不是更危险!”
“朕会怕么?”
“皇上不怕,可皇上还有臣民百姓,皇上不能弃他们于不顾呀!”
他却摇头,“朕必须去。”
“为什么?”楚元昊和夏振坤齐齐问出。
“不只因为朕与襄王情同手足,这也是襄王的意思。”
“什么?”云苓大吃一惊,“是襄王在信中亲笔所说?”
不等楚元昭回答,云苓断然否定,“不会的!兄长不会这样鲁莽的!他绝不会任皇上身处危险!”
夏振坤沉思着,“据老臣了解,这不像是襄王所为,老臣敢问皇上,这个消息,真的是襄王传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