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死在他的手里,也算是她这悲惨人生最好的终结。
她的唇边划过一抹苦笑,凝眸望着他。
为何,他迟迟还不放箭?
她远远望着他,发现他瞄着她的视线突然放远,落在她的脸上。
她心生疑惑的时候,看到他看了一眼她紧紧被捆住的手,朝她微微扬了扬下巴。
什么意思?
那一瞬间,她突然想起了某一次在猎亭,她是他的箭靶,那么现在……
她似乎读懂了他的意思,微微侧头,余光瞧着身后的呼延霆,“鹿离王,你到底还是赌错了。”
“依我看不过虚张声势罢了。”呼延霆看着她的侧脸,“若是他真的放出这一箭,本王定会下去陪你。”
“哼,死到临头鹿离王还说这样冠冕堂皇的话吗?”云苓眼神轻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鹿离王说违心的话,是要下地狱的!”
“你不信?”他眸子一紧,向她靠近,他的唇几乎贴在她的耳垂,“若你我能逃过此劫,我呼延霆定会娶你为妻!”
“是么?”她轻笑,“你要有命留下才好!”
“到时你可不要反悔!”
云苓并没有再接他的话,方才她故意用语言引开他的注意,而她被捆起的双手已经悄悄的抬起。
就好像那****以活人做靶,而此时手里的箭靶,变成了那一层层的绳索。
她的手才一停在半空,楚元昭拉弦的手倏地一松。
人们都屏住呼吸,寂静中弓弦嗡的一声响,那支箭带着风声直直朝云苓射了过来。
呼延霆丝毫没有料到楚元昭会真的出箭,他毫无准备,只能看着箭头刺向云苓。
嚓的一声,当人们都以为这一箭一定会要了云苓的命时,她手中的绳索哗的散开,掉落在地。
她顾不得紧张,在人们还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那支箭握在手中,转身拿箭尖指着呼延霆。
震惊也只是一瞬间,呼延霆看到云苓自由后,立刻上前想要重新抓住她,她手里的那支箭根本不会对他有任何威胁。
云苓自知她不会伤及他分毫,而她离祁人还有些距离,根本无法脱身。
就在他跨步上前的瞬间,她手腕一转,那支箭的箭尖立刻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她的举动,令他倏地一怔。
“我死,你也活不成!”她威胁着他,可她眼中的决绝让他相信,她真的会一箭了结自己。
他身边的狄人见状纷纷想手弩对准了云苓,“小王,这女人不能留!”
“是啊,小王,反正咱们也要死在这,既然杀不了祁国皇帝,就让他的女人来陪葬!”
“对!”
“对!!”
看着属下情绪激动的样子,呼延霆的视线重新落在云苓的脸上。
他看着她的眼睛,沉声道:“把箭放下。”
云苓摇头,“你我做不成交易。”
“你会死在这。”他唇角紧绷。
“你也一样!而且……”云苓余光一扫周围的狄人,“他们也一样!”
她扬头与他对视,毫无一丝惧意。
“小王!别再犹豫了,杀了她!”
“对,杀了她!”
呼延霆的眼中闪过一道幽暗的光,他深深的望着她,最终,摇了摇头。
“小王!”狄人根本不信他们的鹿离王会做这样的决定,“放了她,咱们一个也活不成!”
呼延霆突然启唇,“我们要杀的是祁国皇帝,而非一个女人。”
“小王!”
“……”
云苓在听到这番话时也不由一愣,她不相信这样的话会从他嘴里说出来。
放走她的同时,他便会万劫不复。
她心中一动,问呼延霆:“你想不想逃走?”
他眸子一撑,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你发誓,有生之年不会再侵犯一寸祁国土地,我有办法助你脱身。”
他看着她,终于咬牙,“我呼延霆有生之年绝不会再侵犯一寸祁国土地,有违此誓,必遭天谴!”
“你最好记住今日发过的誓!”云苓在确认他不会反悔时,低声道:“劫持我!”
呼延霆一怔,立刻会意,他上前一把握住云苓持箭的手,另一手环住她的腰将她转了个身。
这样一幕让楚元昭微微蹙了眉,狄人有了戒备,他便不再好动手。
“退到屋子里。”云苓压低了声音命令着身后的男人。
呼延霆虽不知云苓是何用意,还是依她的话迅速带她退进了那间废屋。
“救命啊!”才一进屋,云苓便尖声叫了起来。
正当呼延霆一头雾水时,云苓一个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别碰我,别碰我!”
呼延霆微怔,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照着墙边的一个旧瓦罐就是一脚。
哗啦一声,瓦片碎了一地,刺耳的声音立刻顺着门缝传了出去。
外面的祁人皆是一愣。
谁也没想到,呼延霆竟会对云苓做这种不堪的事。
楚元昭持弓的手倏地一握,锐利的眼神射向那座废屋。
“不要!……不要……”废屋里面传来云苓凄惨的叫声,“皇上……救我……救我啊!混账,滚开!”
为了听起来真实,呼延霆一把撕开云苓的衣领。
布料裂开的声音让外面的楚元昭几乎将长弓捏断。
里面的女人撕心裂肺的叫着,挣扎的声音让任何人听了都心生怜悯。
如果楚元昭看着云苓死去,也许会悲伤难过,可有人这样对他的女人,尤其还当着这么多祁人的面,这对他来说是极大的羞辱。
云戈忽然侧身,“皇上,狄人无耻羞辱臣的女儿,臣恳请皇上立刻下令放箭!臣宁可让女儿去死也不能忍受如此屈辱!”
“是啊皇上!”夏振坤也咬牙切齿,“狄人羞辱的不只是云姑娘,还有皇上啊,皇上如何能受这等羞辱!”
“呼延霆!”一直默不作声的楚元昭突然开口,“你的条件?”
在听到这样一个声音的时候,废屋里的动静顿时消失,片刻之后,传来呼延霆的声音,“放我出关!”
云戈听了立刻制止,“皇上千万不可!”
不只是云戈,夏振坤和其他将领都纷纷摇头,“皇上不可啊!”
楚元昭看了云戈一眼,“朕说过,朕不会让任何一个祁人枉死。”
这时,废屋里面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楚元昭,你到底答不答应,你的女人好生诱人,我可要享用了!”
“朕答应你。”
听到这样的决定,云戈顿感震惊,“皇上此举必然后患无穷!”
楚元昭的目光始终在废屋的木门上,“朕意已决。”
废屋里的男人唇角慢慢勾起,他看了一眼她被他扯开的领口,那里露出她白皙的肌肤。
他突然向她靠近,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鼻尖,呵出的气打在她的脸上,“我突然希望,他会改变主意呢。”
云苓弄散自己的头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想死吗!”
她的这句话不但没有惹恼他,反而令他笑出,“我发现我倒是真的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
他再次将她禁锢在怀里,一脚踢开废屋的门。
楚元昭看着衣衫不整的云苓,眼中倏地闪过一道厉色的光,视线越过她,盯着她身后的男人,“朕已经答应你,放了她。”
呼延霆却摇头,“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万一你反悔了,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在说道“夫人”二字时,呼延霆故意放满了语速,扫了云苓一眼。
楚元昭强压怒意,“朕一言九鼎,从不食言。”
“我也从不说虚言,你大可派兵跟着我,只要我离开祁国,立刻放了她,可若不按我说的做……”他没有说后面的话,而是看着身前的云苓。
楚元昭明白他的意思,也只得默许。
……
重峪关已近在眼前,云戈再次提醒楚元昭,“皇上忘记行宫遇刺了吗?皇上也忘了北境之难了吗?此人是我大祁心腹大患,若放了此人,我大祁始终不得安宁啊皇上!”
见楚元昭不为所动,云戈继续道:“皇上该知道这江山得来不易,切不可因为儿女私情而影响到我大祁的根基!皇上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朕已在三军面前做出过承诺,你要朕食言吗?”
“兵不厌诈,他们会明白皇上当时只是权宜之计!”
“那云苓的命呢?”楚元昭沉声,“朕不会用她的命去赌。”
守城的李凡和康正在看到呼延霆的时候大吃一惊,他们派兵追踪了他这么久,没想到他却大摇大摆的来到重峪关口,后面竟还跟着楚元昭的人马。
重峪关的将士对呼延霆恨之入骨,是他害的他们的襄王身受重伤,他们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如今竟要大开城门放他走,康正禁不住大吼,“皇上,这蛮人害的襄王好惨,怎么能就这么放他走!”
“朕自有分寸,你且开城门。”
“皇上!”
李凡和康正的心情相同,可毕竟是皇上的旨意,他们也只能接受,于是朝守城的士兵挥手下令。
重峪关外,呼延霆看着云苓,“今天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云苓却淡淡,“你只要记得你发过的誓,若再敢来侵犯我祁国,你必然会遭天谴!”
呼延霆不急,反而笑了出来,他看云苓的眼神变得若有深意。
“你还不走?”她不喜欢他眼神中的挑逗。
他扬眉一笑,“我是发过誓,可我也说过,若你我能逃过此劫,我呼延霆定会娶你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