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范接过一看那里面装的是啥，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你们碰到我，既是找对了人，但也是找错人了。实话告诉你们，我就是这四幢楼的项目经理。”
“原来你就是经理啊，失敬失敬。”
王凯一副想走走上来套管乎的样子，不过张范立即说道：“别介，咱们还是事先把话给讲清楚，这次能不能用你们的涂料可不是我说了算，甚至也不是我们公司说了算哦。”
听到张范的话，王凯却不是很意外，只是问道：“那就请张经理指点一下，我们应该去找谁呢？”
“那当然就得去找甲方啦，既然你能打听到这里来，想必对我们新产业园的情况有点儿了解吧？这个项目县里有专门的办公室，所有的用料都是经由他们点头才行啊。”
王凯和二流子交换了个眼神儿，点头道：“好了，我们懂了，多谢张经理了。您先去忙，我们以后说不定还要打您呢。”
等张范走了之后，郑铁财不解地道：“王先生，怎么看你的样子早就知道这事儿办不成了似的，而且还挺高兴的。”
王凯笑道：“你想，如果这么简单跟一个项目经理说两句给点好处就能定下用哪家公司的材料，那岂不是代表东明公司的人来了用同样的办法就能从我们手里抢过去？”
郑铁财有些明白过来：“至少现在我们知道没有甲方点头，这些建安公司是不敢乱用材料的。但是，我们真有办法说服那个县办公室吗？王先生是不是有什么很铁的关系啊。”
王凯一边带着他们继续在这里转悠看情况一边说道：“不，这问题已经不是关系铁不铁的事情了。而是我们要想办法让东明公司那边的铁关系失效！”
二流子早就已经听王凯说过他的计划，倒没什么，郑铁财却完全跟不上王凯的思路了，没想到这时候他们连供货资格都没拿到，而王凯想到的竟然是处处阻住东明公司的路。
“我知道你心里还在奇怪，但是别忘了，我们现在面对的敌人是能通过他的关系网知道我们一切行动的人。就算我们要优先拿下这个项目，东明公司的******也会提前知道全力阻止。”
“与其这样，让这个项目更是严格和正规化反而可能更有利于我们，当然了，过程中我们也要给东明公司点儿绊子，让他们的手不至于伸得太长。”
这方面郑铁财就插不上话了，只能看王凯他们要怎么操作自己全力配合。
把整个新产业园的范围都围了一遍，跟县里下发的资料对应起来，王凯就直奔马天启在县城的一家店。
不过在那里等着他的并不是马天启，而是戴奎阳手下的康胖。
“康老哥，怎么只有你在这儿等着？马大哥呢？”
康胖跟二流子和郑铁财打了个招呼，解释道：“马老板现在家里有些事情要处理。不过对县里的情况，我们老板也很熟，有需要打招呼的地方我就能办了，也就不需要他亲自出面了。”
王凯一想也是，戴奎阳的面子虽然比马天启差点儿，但也是本地有名的投资人，在县里也有经营。
“康老哥，之前我让你打听的事儿怎么样了？”
“都弄清楚了，我们路上边走边说。”
王凯让康胖打听的事儿就是这次产业园除了由宗副县长亲自牵头之外，具体负责的相关人员情况。
这次项目负责工程部分的是县里的老工程师周祖心，这位的性子比较直，本来在县里虽然资历老，但也不怎么受人待见，不知道宗副县长怎么把这老头儿请出来了。
而康胖虽然知道这个人，但以前也很少跟他打交道，更谈不上什么交情。
王凯也不介意，通过康胖的关系，至少他能很顺利地见到这位周老干部。
“听他们说起，你们是同安公司的人？搞的是装修涂料？来这儿是想让我们用你们的产品吧？你们不觉得太早了点儿？最快的主体还没封顶呢？”
周祖心也是老人了，对他们的来意一清二楚。
但王凯却笑道：“当然不是，如果我们想让你们的工程使用同安公司的产品，那肯定不会直接来找周主任你了。虽然我不是政府里的人，但是对周先生你的名声还是听说过的。”
周祖心听到王凯这话也算是变相夸自己了，而且是对自己的人格比较认同，勉强露出个满意的样子：“哼！你们知道就好，要是在我周祖心面前玩各种见不得人的花样儿，老子直接就把你们踢出去。”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唉？你们同安公司的人要不是为了推销产品，那跑来找我干嘛？我以前跟你们又不啥交情。”
王凯道：“老人家，这您可就搞错了，因为我根本就不是同安公司的人。这次来当然也不是为了推销产品，而是想给您老出出主意。”
“出主意？你个小伙子经历过多少事儿，也想来给我个老头子出主意？”
王凯正容道：“周主任，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您虽然有经验，但是我也有点儿小聪明不是。我的主意可能有点儿异想天开，但是有您老的经验打底儿，至少不用怕出错，您听听不好么？”
周老爷子心里明知道王凯这家伙带点儿胡扯，这次他来不管怎么拐弯抹脚肯定还是给同安公司做说客。
但他这个“说客”是自己以前没有遇到过的，他还真的是想听听这小子要说些什么。
至少王凯有一句话是说对了，自己经验丰富，就算他想骗自己也不用怕他，大不了听完之后再把他们赶出去好了。
王凯带着几分真诚地道：“周老爷子，您接手的这个工程可是宗副县长亲自挂帅，这也就算了，但是您一定知道这个新产业园对咱们县未来经济发展的重要吧。”
周祖心点了点头：“没想到你小子还有点儿政治觉悟的嘛！不错，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宗副县长才专门找到了我，就是希望至少在基础建设上让新产业园不要出岔子。”
“但是宗副县长的苦心可不见得所有人都明白，我想这段时间，肯定没少有人跑到您这里来给你压力吧？”
王凯这句话说到了周祖心的心里去了。
作为一个不大喜欢变通的老古板，虽然宗副县长给他了很大的信任，让他主持工程建设，但是既然是在政府层面工作，自己就不免受到各种压力和请托。
虽然他自认为自己还是很有坚持的，之前被打压了那么多年都不改心境。
但是一方面这种事情多了本身就让人心烦，另一方面他从宗副县长那里得到了一副描绘的“蓝图”知道这次的项目对于县里的经济帮助很大。
对他来说，后者就无形加重了他的一份责任感，让他也尽力想把这个工程办成，所以也不想得罪太多的人。让他们对这个项目形成阻力。
“就算有点儿压力又怎么样？在政府里做事儿这些都是正常的，关键还是要守着本心才行。”虽然心里有点儿活动，但是周祖心肯定不想在王凯的面前表现出来。
王凯淡淡地道：“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能让您免了这种烦恼呢？”
“哦？这能有啥办法？”周祖心一惊，也顾不得自己刚说的话，连忙追问起来。
“其实我的办法也简单，只要您把这个烦恼推给不怕烦恼的人，那不就成了。”王凯开始启发他。
“不怕麻烦，你说的是宗副县长？嗨，他虽然不怕麻烦了，但是人家毕竟主管全县的经济工作，什么事儿都往他那儿推，那他还能做啥事儿，再说了，要那样的话，还要我们这些人有什么用？”
“我可没说要把事情推给宗副县长啊，周主任您听说过公开竞标吗？”
“竞标？那玩意儿我当然听说过了。”周祖心虽然年纪大了，但不是没有见识的。尤其竞标这种东西其实市里已经搞过，他也去参与过过程的。
“但是那种东西现在还不成熟，在咱们这种地方，背后很容易做手脚。也就是吹得挺神乎，但真要有门路，也管不住很多人的手脚。”
周祖心本来以为王凯能提出什么主意，原来是这种花样儿，不由得露出失望的神色。
王凯摆手道：“我说得燕不是竞标活动本身，而是参考竞标的思路，弄出一种我们自己的公开选择产品的方式。”
看到周祖心的兴趣又回来了，王凯继续解释道：“首先，咱们就找几家媒体参与，把这种选择与淘汰的过程全程报道，其次，让群众多参与进来，让他们提出自己的意见，甚至把这些意见归到最终选择的考量里面。”
周祖心听明白王凯的意思了，而且也非常心动。
就像他说得那样，如果用了这种办法，的确能大幅减少背后搞手脚的可能，自己头疼的事儿也就甩给大众了。
而不管有人再怎么手眼通天，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违背规则，否则的话，不管他的后台再硬，连包庇的机会都没有。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
有人做了什么坏事儿，很少有人知道，最后被抓了，那他就有机会找到自己某些后台进行幕后操作，让自己的惩罚减到最轻。
但同样的人做同样的坏事儿，如果当着成千上万人的面儿做的，而且同时被曝光在了更多人的眼前，那这种操作的空间就小得可怜了。
毕竟，就算这个人的后台再不要脸，撕破一切脸皮，跟他同样拥有权利的人却还是想要这层皮的，他们绝不会坐视你连同他们的皮一起撕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