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演想要抱着琦影从冰潭里面跳了下去,虽然这里路径特殊,但是对于邵演来说也不过小菜一碟,但是出入冰潭的话会伤害琦影的肉身。
邵演再一次把琦影交给了灵兽,自己潜入潭底回到了山谷之中,然后才御术上了山崖,回到了西崖阁。
他望着灵兽把琦影的肉身放到了西崖阁楼的四层,就是江若云和琦影的真身元神所在之处。邵演登上了西崖阁,安抚了灵兽之后就将它遣走了。只是留下来了自己,若云也出了西崖阁。在外面等候。现在的若云重新换上了粉色的梳妆,褪去了圣洁的白色,无论如何,她都无法从自己身上找到南雪的影子,那个已经死去的人。
那个死去的南雪公主,那个死去的罪人。
若云蹲在了雪地里,她望着那些被琦影震开的裂缝,像伤口一般在地面惹眼着,她只好收回来了那些惆怅,不去想琦影的死,也不去代替琦影的伤痛。悄悄的从怀里掏出来了那把万蔑剑。
它虽然小巧,但是有着惊人的威力,历代它的主人都是世间的一代英雄豪杰,刘芳百世。将保定当初为了若云开心,就将从不离身的万蔑剑赐予了琦影。
这把利剑一直更随着琦影三年有余了,一直保护着琦影还未完全扩散掉的真气和薄弱的阳气。
她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在三年前的浩劫里面,江家的灾难一触即发,也是这场浩劫的导火线,在这场事故之后,江若云就失去了所有,江郎,父亲,江府……
她的思绪不知为何悄悄的转向了那个男人,身穿龙袍的男人。那个骗她叫他钰哥哥的男孩子。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的话,我就不会知道,心痛的感觉,我就不会知道,世间存在的苦难是赋予了神一般的力量的。血樱神,请你现身吧。”若云看着悬崖边上的一颗弱小的血樱花,好像在一场灾难之后又回归了安宁,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好生让人嫉妒啊。
她在三年前就像师傅邵演学会了召唤灵物的方法,只有心灵纯洁之人才可以做到,邵演,琦影,江若云,至少现在是这样。
若云用匕首划破了自己眉尾的皮肤,从皮肤上留下来的黑色的血液滴落在血樱花上,在一阵清风过后,血樱花在空中旋转着,然后在这里,这个飘着雪的画面之中,走出来了一位黑衣女子。
裙衫微微的张开,漏出了雪肌,和动人的双眸。在血樱花的环绕之下,她像一位妖娆而又恬静的仙子,承载着血樱花道,降临了这个世界。
她的面纱上面粘上了一朵红色的血樱花。眼珠里面流淌着前所未有的安宁与平静,周遭透露出来的气息让人心神安宁,自在。从心底揪产生了对这位上身的敬爱之情,到稍稍的想要亲近之意,但无亲近之实。
若云站了起来。
“又见面了……”血樱神的声音出现在浩瀚的雪地之中,有些空灵,头上滑落的雪花都没有了气息一样。浅浅的,淡淡的,没有夹杂着任何的味道和杂质的声音。说来如果是出现在不同的环境,可能听话的人,和感受到的事物会有所差距的吧。
血樱神好像已经被时光磨化了一般。
若云想着,这是散播苦难的天神吗?看着这么美丽,拥有着让人嫉妒的美貌和羡煞旁人的身姿,即使是黑纱拂面,也遮盖不住,她面上流露出来的温柔和娇媚,很容易就可以察觉的到的女性的魅力,但是却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或者是天生就具来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吗?
三年前的血樱神,她听到过她的声音,现在终于看见真人了。她比想象中的要美上几分,只是有些自己倦怠了自己的样貌一般,用蚕丝的黑纱轻轻的遮盖住了自己的面容之后,浮现出来的神秘感让人浮想联翩。
但是若云是有事相求。
“参见上神大人。”若云依然是那个知书达理的若云。只是在哪之后的变化是,泪水总是比任何人都多。不知道为什么,在遇到困苦之后,会变得坚强才对,但是这个孩子有些不同,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会流泪,但是看着她的样子不是那么伤心。
所以在她召唤血樱神的时候,在她的眼角,已经有数滴泪水掺杂着眉骨处的鲜血一起流淌下来。滴在了血樱花上。
因为带着苦涩的味道,血樱神才愿意出现,看看这么苦涩的眼泪,到底是出自谁。因为苦难都是她散播的。
所有人的眼泪都和她有关系。
“免礼吧,在血樱山就不用讲究那么多了,累的慌。”她一向都是这样平平淡淡的,不是淡漠,只是好像消亡了所有的激情和热血之后剩下来的平淡。
江若云起身。
“你们人间,是不是都很崇尚天神?”她的话语十分苍白,但是倒是显得有些刻意了吧,或许是多虑了。
“上神如今不也生活在人间吗?”若云答话。
“既然是两次踏足血樱山,应该知道,这里不是人间。”血樱神将身旁纷飞的血樱花用手指粘住,瞬间,在空气中所有飘散的血樱花瓣就慢慢的升了起来,好像有意要将这个世界缓缓的抬高一样,就连悬着的心,都慢慢的得到了回应一样。
这个世界也会在那些高权之下臣服吧。
丢失了自己的本来的面目,其实一切都是假象,痛苦的缔造者不是血樱神。是人们自己。所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都是痛苦的来源。而在适当的时候,会有人给与他们一个终结,就是血樱神。
“是啊,但是血樱山是被天界大帝封印住的残留的破碎,也有它存在的价值。但是天界既然已经覆灭了,就不存在了。”若云不知为何有些大胆。
“你恨我吗?”你是在恨我吗?血樱神站在悬崖边上,感受着这千万年来的孤独的风,她感觉不到冷。
“若云不敢,若云只是一介凡夫俗子罢了,且是一介女流,从来都不敢怨恨他人。”真的是这样吗?
“不用在我面前遮掩,既然你找我,就说吧。就算我补偿给你的。”血樱女神似乎饶有兴趣的玩弄着指尖的血樱花,那样柔软有清凉的触觉,似乎也不错,在一旁的女子只是有些安稳的望着她的背影。
“补偿?怎么补偿?血樱神要怎么补偿我?”江若云有些激动。或者只是在这个日子里面,江若云也会睹物思人。
“伤害你的人都有了自己的宿命,我不可以干涉,但是我可以帮你给他们多加些苦难和劫数。”血樱神没有江若云的情绪,只是像看小孩子一样望着她。
好似有些怜惜。
“那么,南真儿的事情,你可以帮我吗?只要这样就可以了……我愿意把我所有的福泽都贡献给你,还有我的血,所有都给你,我只要南真儿感受到那样的痛,就好了。”江若云转头望着西崖阁方向,她记得,三年前,这里的瀑布和溪流被真儿染成了红色,那个时候,雪还只是晶莹的,至少抬头望着天空,也可以清晰的看到上空中的白色的云烟,即使只是淡淡的也好。
在血樱山堆积的尸体,已经得到了超度,而终究是变成了恶灵的他们也随着琦影一起,没有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死人堆的最底下,压着的,就是自己的父亲。
而该得到报应的人们终于死在了血樱山,永远的受着血湖浸泡之苦。
南家人都在逍遥法外着。
为什么承受着这一切的人,只有寥寥数几,只是残留着那些记忆的碎片,萧索的线条蔓延着山石之上。
血樱神收回了手指,瞬间变成红色的尖锐的刀片就悬在了江若云的喉咙处,像纠结着谁先插上了第一刀一样,那样喷涌而出的鲜血一定会将血樱花染得鲜红,即使现在已经像流淌出来的炽热的血液,但是缺少了在雪中的光泽。
流逝了生命的光泽,那是新鲜和刺激的象征。
空气中的温度瞬间降下来了不止数十度,江若云被冷空气中侵袭过来的水分冻结了起来,连衣角都消失了那样随风轻轻的飘动的力气,完全被凝固起来了,只是悬在空中的刀片闪闪发亮,期待着自己的丰功伟绩。
好像好久没有尝到了鲜血的味道的武器。只要主人一声令下,就会不顾一切,朝着那个洁白无瑕,且粘上了一层冰层的脖颈刺去。
只是,他们在等。
但是这样的状况也不过是限制在方圆不到十里,恰恰的在十里之外就是西崖阁,那个方向渐渐的透着浓重的阴气。
在慢慢的升腾着。
将若云似乎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嘴角微微的上扬也被定格在了面容之上。
“有时候,我看着你同真儿很像,即使她有千般的不是,我也不会伤害她。也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血樱神依然面不改色,只是在她的身上终于闻到了属于这个世界仅仅独有的灵气,为了身边的事物有所牵挂的气息,那样的气息,有些紧张,每个人都可以闻出来了。
袁琦影,南真儿陪着血樱神十年,纵然不知道血樱神重情重义,也不会相信这个上神赏罚无道,让人不服。
这两个凡人在血樱神这里到底有着怎样的渊源呢?
“我从来没有同她像过。”
“从南真儿看着将保定死的时候开始吗?”血樱神声音有些戏谑,但是只是听上去那样罢了。
血樱神已经收回了血樱花,它们顺着江若云的衣角和脸庞划过,带着淡淡的香味。
江若云眼角有些抽痛,血丝已经布满了眼角。
“我叫你出来,不是为了说这些。”江若云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就瘫软在了雪地里面,随着凌冽的风吹散了刚刚下落的万多血樱花里面,坠落在了地上,软后在些许不大自然的移动之后,掉落了下来,滚动着,随着潺潺的水声流到了瀑布之下,不知道它会飘到哪里?或许会被湖中的小鱼吃掉,或许会腐烂在冰潭里面。
或许会搁浅在岸边,然后看着一切的一切似乎一直在更换变化中,但是只是时光的变化,望不见的血樱山的骚动。
当然,除了这一次。
她鬓角处的霜花已经散去,后颈流淌下来的水分粘湿了她的发丝,在雪地里,一个娇嫩的身躯瘫软在里面。
有些倦意,有些不甘,更加有些不愿。
她左脸被青丝遮盖住的伤疤,看起来异常的明显。
在这张倾国倾城的脸上,显得那样的不真实,更加不应该。
“血樱神,你不欠我什么,你更加不欠天下人什么,你就不用再管我们的事情了,无论是真儿,还是琦影,……还有我,就像现在,你就是错的,血樱神是错的,这是我一个微笑的世间人可以确定的。”
“你故意激怒我?看来你讽刺人的本事倒是一流,不过,你放心。人间的事情不用我管,世间的神仙既然只是留下了我一个人,还有这个参演断臂。形同虚实。祭司已经完全陷入沉睡,人王也迟迟不愿意苏醒。人间将不得安宁。若云,我可以以这样叫你吧,我从来没有管过任何人的事情,这个算是我的多嘴。你记住就好,或许以后有人会明白的。”
血樱神似乎绽放了笑容,好像在她口中的事情,是属于值得庆幸一般。多么让人欣喜若狂。风中散落了离愁,飘落了之后,消融了之后……久归附了世界所有的平静。
“你放心,人间不会覆灭的。天界也不会复苏。”
“我从来没有期待人间覆灭,也不愿意看到天界重整旗鼓。”血樱神地下头轻轻的望着脚下的雪花,那样堆积了一层又一层。好像看着这个神奇的世界将要迎来重组一样,看了三千年的雪,在下一个三界六道之中,会有红色的雪花吗?
她没有和江若云计较,这个孩子,是命运的玩偶,自己为什么要同一个孩子计较呢?
无论如何,事情到头来都会有一个结果。
江若云转身,就朝着西崖阁走去。
“你需要力量吗,足够保护你的孩子。”人们生无可恋的原因是什么呢?因为在你的生命中渐渐的失去了新鲜感,而在慢慢朝着前方的路走的过程里面,会开始厌倦一直没有停顿的步伐。江若云站在了原地,脚下的裂缝好似已经将她的身体分开一样。
她好像需要足够大的力量才可以一直在这条艰辛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来自于地狱的诅咒一直都没有任何的懈怠,孜孜不倦给她输送着今生今世所有的苦厄。
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
如果江若云当年拥有像琦影那样的力量就不会走到今天,但是她没有后悔过,从来都没有后悔过。这个突然出现在她生命之中的孩子,便是支撑她走完所有步伐的动力吧,江若云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她没有那么坚强,这个孩子……
血樱神对着她说,她也曾经允诺过,替伤害她的人做些事情,而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力量,有了它,就不糊处处拖油瓶了吧,再者,自己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不用你操心……”
江若云留下了这句话,便走了。
她回到了西崖阁,那个地方好像无比的宽阔和温暖,比血樱山任何一处都要让江若云舒适。
血樱神轻轻的笑着……
无比的明净。她的身姿摇曳在血樱山巅,那样轻巧的舞步,那样怀念有怜悯的脚步,都缠着丝丝的纯情和等待,在这个时刻悄悄绽放。雪花落在血樱神的身上,就变成了圣洁的雪花,一直没有融化,只是被她藏了起来。
从三千年前,自己位列仙班的那一刻开始,就用藏起来的白雪铸造了一口冰棺。
只是看着无意罢了。她回到了幽冥谷底,俯身抚摸着那口已经空旷了的棺材,好像还留下了那一缕发丝,在棺材内休憩着。
她将她的发丝捡了起来,放到了血樱花旁,就融化了进去。
“看来时候不早了。可怜的世人,慈悲的地狱使者,悲伤的歌者……”
血樱神望着漫天的飞雪,终于露出来了笑容,让这个时空的界限缓缓的重新组织了之后,她将自己放在棺材之内。
轻轻的抚摸着这口棺材,“三千年了,你也累了吗?”
在棺材的一旁,有着一块石碑。上面有着血的印记,只是已经过去了好久,望不见了凝固的血液。
是南雪的字迹。
已经是三年前的字迹了,时间过得很慢,但是对于血樱神来说,只是几日之前的事情。转眼也就三年了。
她试着闭上了双眼,无论是谁,都有权利好好的休息一下。
她微微的笑着,只是想要好好的睡上一觉。
她的梦里,出现了一个少年,他的眼珠里面,藏着一朵血红的樱花。装满了他的喜怒哀乐。
她把自己的心脏取走了,埋葬在了血樱花下。
她在三年后,取走了他的心脏,和藏在他眼里的那朵樱花。但是那朵樱花掺杂着血红,她没有办法消除。所以,在这个少年投胎转世之后,他的眼底依然可以望见那朵樱花。
那是血樱神的前身,红娘。
她一直绕着一个小小的山头环绕着,希望找到一些柴火,然后能够给自己取暖,村名已经狠心的将她送到了这里,她一定可以活下来。
小女孩只有五岁不到,她的脚底深深的扎进去了数棵黑色的尖刺,在雪地里面小巧的脚印里面也十分的惹眼。红艳艳的开放着骄傲的颜色。
她的脸庞被一只蜈蚣咬住了,她拼命的将它驱逐,但是无论自己怎样撕扯都没有办法将它拉扯下来。即使整片脸庞渐渐的麻木她的眼珠开始充斥着血液,好像在眼珠里面一直晃动着,她没有办法把自己的眼睛闭上,她的眼睑已经没有办法完全包裹着自己的眼珠。她没有了自己的眼泪。
但是她没有眼泪,依然呜咽着哭声。她的发丝已经被野兽撕扯了下来,上面肆孽着的野兽的爪印好像将她的整个脑袋覆盖住了。
已经快要脱落的左边的头皮和摇曳的瑟瑟发抖的耳朵,全身的醋意麻布已经不可以完全覆盖住她的娇小的身体。
“我给你力量,帮你复仇,你帮我做一件事情。”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坐在雪地里,用一个小小的木枝划弄着散漫的雪花,好像可以听到她指尖摩擦的声音。
又是她?
这个女人总是频繁的出现。在人们遇到苦厄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