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走过岔路,北岸踏上了另外一条也是怪花满布的路。
这一条光是从过道的宽度上来说,就要更像主干道,同时也有更多的植物缠绕在表面。虽然更宽了,但是根须纵横,出现了很多的起伏,一个不小心就容易绊到脚,走起来反而显得更困难。
哎呀!
他虽然听不见自己发出的声音,但却是实实在在地摔了一跤。本来想用左手扶住墙壁支撑身体的,临了时才想起它已经报废了,赶紧换右手触地。
隔着鞋子时,尚未察觉。等到手掌完全触及到地面,他才知道,原来所处的位置,居然有一层浅浅的水洼,高度还没有越过脚踝。
黑暗视觉虽然能够发挥一定的作用,但是也有局限,光是看勾勒出来的黑白线条,北岸根本不可能发现水洼的存在。
“难怪会突然失去平衡。”前面一直都没有这个情况,水洼是倏然间出现的,怪不得他没有反应过来。
北岸退回到干燥的区域,从他的位置向前看去,花的轨迹还在延续,这说明如果要继续跟随,就需要他从中蹚过去了。他用右手食指的敏锐触感划过水洼,说不出来的奇怪。
那里面的水体富营养化,藻类植物经过大量繁殖,已经漫了出来。经过仔细的观察,才能在黑暗中区别开它们和石龙,以及和其他爬满墙壁的植物之间的差异。
也正是因为藻类植物的大行其道,才会使得水洼异常滑溜。不但是地面,甚至连墙壁也不是很好抓附,北岸甚至怀疑,水面曾经到过更高的位置。
更为关键的是,那些都应该是因为长期积水才能达到的程度!
“这里是什么地方?!灯塔的二楼。”北岸在心里自问自答,这个发现显然已经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了。光是水的来源就已经是一个问题了,考虑到蒸发的前提,哪有可能存在那么多的水能够在那个位置进行长期的浸泡。
再者,不管是一楼,还是二楼的其他地方,均没有发现类似的状况。
水洼的出现,让他的脚步不得不停了下来,他犹然记得赛因对无人区的忌惮,在这种地方安全就是摆设,而危险才是常态。
“可以能派上用场了。”对他来说,终于出现一个好消息了。
在空感森林,再生躯体重生得到的不仅仅有黑暗视觉,还有一样,也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方向感。
不同于胖猫广泛的作用范围,北岸的方向感,只能作用于方寸之间,能够让他的灵魂本体保持一种鸟瞰自身的视角。
灯塔每层楼大概有九百平方米,这个范围正好适用,他也是通过这种手段才了解到之前经过的那条死路,是位于二楼的中央位置。
从分岔路开始,走到他目前的所在,虽然绕过了许多弯,但是直线距离不超过十二米,即是说,在离开了二楼的中心位置之后,花之轨迹貌似将他重新带往了边缘位置。
边缘?水洼?
“为什么边缘就会出现水洼?”这两者,北岸很难将它们联系在一起,“难道只是巧合?”
北岸简单测量了一下水洼的覆盖情况。他先是从墙上切下了一截植物根须,分量足够,在他手中大力抛飞出去。整一直线的飞行轨迹,在接触到一些障碍之后便弹落到水洼表面。
落点距离北岸大概三到五米,飞行出去的远近不是关键,重点是以落点为圆心荡漾起来的那些波纹。它们产生的涟漪在黑暗视觉的线条世界里面,展现得淋漓尽致。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原本平静无波的水面,由那一个点开始,变得喧嚣起来。水面的波动渐渐扩散开,形成了一个个面,在与实物发生碰撞被反弹后,产生的是更多的涟漪。
在线条世界的勾勒中,整条过道都被循环往复,却没有规律的波纹占满。原来,水洼控制的区域比他想象的要大!
他摘下登山镐,半蹲着身躯,用镐头拄在地面,慢慢靠近过去。在边缘位置还好,水只没到脚踝处,但是随着登山镐往更深的地方伸探,那里的积水已经没过了半个镐身,而北岸只是前进了不到两米。
登山镐属于比较小型的,全长只有六十公分,以此估计,光是距离水洼边缘两米处,水深就能达到三十公分。再往前,还不知道有多深。
通过黑暗视觉,越往前,过道被植物压缩得越矮,到时说不定他还得匍匐前进。
能确定的是,这些水是无毒的;不能确定的是,水下有没有隐藏着什么东西。
北岸本来还想要仔细思索一番,再做决定,不料之前用来清理情绪的心态还保留着,在一片“无所谓”的想法中,再生躯体毅然迈步前行。
灵魂本体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滑溜的走道表面,根本没有可供抓附的地方,在第一下摔倒滑出之时,便顺势被带出数米,直到他抓住了第一条横生的藤蔓植物。
摔倒之初,北岸便呛进了几口死水,咳嗽不止。等他稍微平静过来时,身体已经有大半泡在水中了,为了保持头颅高于水面,不得不死命攥着藤蔓。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与其往回走,北岸更愿意拼荆斩棘。
直觉告诉他,水面下肯定有东西的,只是他此时的身体是仰着的,并不利于快速前进。
于是,他艰难地换了个姿势,半跪半爬,速度是快上不少,却还是没有看见尽头。唯一能让他安定些的是,花的轨迹没有消失。
果然,行进到后来,水面越来越高,就连他手上拄着的登山镐也被淹没得没了影。
屋漏偏逢连夜雨,只是水面抬升,他还能支撑着过去,但是天花板上的植物也在给他施加压力。他抬头就会有植物挨近面庞,低头便是水面。就算他拼命地想要仰起,那些死水或多或少地也会灌进他的口鼻。
幸好味觉和嗅觉受到封闭,要不然......
一路的压抑,最后被一丝希望之光打破,是荧光!
激荡在他身周的涟漪形成的线条,也止于那个光点的位置,显然那里就是水洼的终点。
最后这点路程,只需要他几个爬行便能完全通过,北岸本打算一鼓作气。殊不料,身体居然在关键时刻僵直住,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