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北岸挑了挑眉,示意它继续往下说。
“鬼差先生,您登陆这个地方有多久了?”
“我......不知道。”北岸犹豫一下,说出了他最不喜欢的三个字。想了想,又补充了些内容,“在遇到你之前,已经在森林里面闲逛过一段时间。”
“嗯,好的。人界跟阎界有一个很大的区别,这里是有昼夜之分的,日升为昼,月起谓夜。”胖猫打了个比方,“简单来说就是,现在的时间段属于夜的黑,还有另外一种情况属于昼的白。您见过昼吗?”
“没有。从我到这里开始,一直都是这样的黑夜,没见过你说的昼。”
“这就是关键了,就算是从我找到您开始,在那湖边走到铁栅栏这里,路程一百公里有余,按我们的速度,足够过去一个夜晚的时间了,可是我看月亮还没有要落下的意思,现在还是在深夜。”
“这是不寻常的?”
“如果不寻常可以量化的话,我会评估为max无限大。”
“很重要吗?”北岸那种无所谓的心态又在发挥作用。
“这个......”胖猫显然没有想到北岸会这样问,“您有没有想过,人界是有昼夜的,既然这里没有这种现象存在,会不会...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并不是人界?”
“可这里不是也有阎界发布的任务,地点是‘夜色医院’,而且你也感知到相关的气息,这些是你告诉我的。”
“这...”胖猫一时无语,虽然说法也没什么错,但逻辑还是矛盾的,北岸却看起来无所谓。
“暂时就这样吧。接下来我们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一个被野兽破坏的缺口。继续呆在这里思考,也解决不了面对的实际问题。”
“好吧,如您所愿。”
碰运气,意味着概率不高。铁栅栏和森林间的这一圈空白地带的设计初衷,除了用来抵御野兽,更可能是想在在森林起火的时候发挥一个隔离作用。既然是空白地带,就意味着什么都没有,包括最吸引动物的食物和水,所以除了人类,森林中的动物出现在铁栅栏这里的概率,本身也不高。想要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找到一处被猛兽破坏的切入口,北岸自己都没有什么信心。
既然是要围绕着铁栅栏寻找突破口,就需要决定接下来的走向,他们之间在这个问题上没有分歧,不管向左向右都是未知的,所以北岸随便决定了一个方向,左。
铁栅栏给北岸的第一印象就是无边无际,他在启程前也以为会走上很久,出乎他意料的是,比从湖边走到铁栅栏的路程还要短很多。只是看着挂在天上的月亮,让胖猫觉得时间好像也没有过去多久。
结果的确如他们所料,也没有产生太大的心理落差,猛兽破坏出来的缺口一路过去都没有发现。看见铁栅栏的尽头时,发现它终止于一处悬崖峭壁。那里光秃秃的,连绿色的植被都没有,有的是怒号的狂风。铁栅栏孤零零地伫立在那里,北岸试图靠近,却发现尽头处的凶险,异常凶猛的山风,一直想把他带向峭壁那边,只凭风力,就能将他吹下万丈深渊。悬崖处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一旦落得下风,肯定会摔下去粉身碎骨。北岸发现得及时,在被拉扯过去之前,又退回到身后的森林。
等在森林里面的那段时间,风声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这边已经提前被宣告了死路。
“只能往回走了。”胖猫无奈说道,但他们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北岸的灵魂体虽然还是保持着无所谓的心态,但是再生躯体却不受控制地受到沮丧气氛的影响,而变得低沉,这种心情也传递到了北岸,作为灵魂体是没有人类情感的,他一边体会着这种新奇的情绪,一边却为再生躯体的这种不受控制的反应感到奇怪。他询问了胖猫之后,得到的解释也很简单,是为了让再生躯体更像人类而进行的拟人行为。
“您想想,不管遇到什么状况,按照我们灵魂体的特性,是不会做出应有的情绪反应,岂不是显得不正常,所以这是特意设计的。”
“哦,是这样,原来遇到这种情况,人类会产生这样的情绪反应,明白了。”北岸的声音听起来也显得有点低沉。
从胖猫那里了解到,在人界有“日落而息”的规律,北岸也打算就此休整一番。毕竟从湖边遇到胖猫开始算起,直到这里,行程逾百公里,如果没有阎力支撑,再生躯体早就倒下了。碰运气这种事情,北岸也想得通透,不能急于一时,而且他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询问胖猫。
靠悬崖的那边,山风过大,北岸扛着胖猫进到密林深处,有树木作为屏障遮挡,那些风好歹弱了不少。大石头在森林里面很常见,北岸找了一块比较大的,能够容纳得下他们一人一猫。
“可惜了,我是城市型的,资料库里面没有储存太多关于野外求生的知识,要不然我们可以通过森林里面的物资补给,替代阎力的消耗。”胖猫有点遗憾地说道。
“你们探索者还有区分类型的?”
“是的,我们的躯体不足以储存太多资料,所以分为了城市型、野外型和混合型三种类型,每种类型储存相对应的人界常识,以便于更好地融入人界。森林场景比较适合野外型的,它们能更好地利用森林里面的资源,甚至可以做到基本不消耗阎力的地步,在这里自给自足。”
“那你的资料库里面有什么有用的吗?”
“我看看。只有一条线索看起来有用,关于食物的。”胖猫说完用爪子搭在石头上,它的爪子异常锋利,居然能在石头上勾勒出一个形状,“这是旅者蕉,可食用的罕见植物,生长于森林。跟我在城市里面看到的正常香蕉有点类似,我画了个大概的图像,资料库关于森林的篇幅只提及了这种可能出现的食物。”
北岸记下石头上画出来的形状,他没什么印象,在森林里面走的这段时间都没有见过这种植物,那就意味着这条线索也不能解决燃眉之急,他们还要继续消耗阎力来维持再生躯体的基本生命活动。既然如此,他们本应该直接上路,像人类一样呆在这里休息,也只是延缓阎力的消耗而已。但是胖猫看得出来,北岸没有要动的意思。
“鬼差先生,您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帮助?”
北岸也只是微笑,为了避免被胖猫的读心直接读取出来,他故意没有思考,但还是被这个小鬼灵魂体看穿了心思。
“是的,我也明白规矩,但这毕竟是我在人界的第一个任务,所以我想知道点任务的内情。”
......
“这不符合规则。”一涉及到任务,胖猫就会变得严肃起来。
在阎界有两个规则是被默认的,一个是非独立不合作的行事风格,要求执行者特立独行,强调的是个人责任,任何事情的失败都要追究到具体的一个个体,当然成功也是同理;和这个一样重要的就是任务的保密性,不到执行任务的恰当时机,是不能获知任务的具体内容,避免临阵脱逃等。
“我没有想知道全部内容,只想知道任务的类型。”北岸的再生躯体保持着微笑,这是灵魂体做不出来的动作,胖猫却从这种人类表情中读到了一丝狡猾,“阎界的规则里面并没有约束这一点吧,我是个遵守规则的人,所以我不会去破坏这种优良的传统。”
“您说得也没有错。”胖猫没有去反驳一位鬼差的论点。因为它知道层级越高的人,规则的束缚力也越强,他们更加看重规则,所以胖猫选择回答北岸的这个问题,“关于夜色医院的任务,其类型为回收。”
北岸没有回应,他内心的疑问问完,也就没有了继续停留下来的意思。把胖猫放上右肩后,径直离开,启程往回走。
不过,他们才刚起步就都注意到了森林里突然出现的一些异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