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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010.于无声处

东方影刚刚走出演武场,就遇到了等候在外面的谢阳。

“影儿,按照习俗,大婚前七天,你我就不能再相见。我,我——”

东方影已经知道谢阳一紧张就口吃的习惯,顿感可爱至极。一改平日家主之态,怪模怪样地学他说话:“谢,谢,谢阳,我,我,我也——”

谢阳平日里也算淡定自若,但此时着急万分,抱住东方影,气急败坏地说:“你,你别取笑我。我小声和你说——”

说完,凑到东方影的耳边,面红耳赤。

东方影满心期待,可谢阳什么都没有说。正想询问,只觉得耳边像被蚊子叮了一下,湿湿的。

他竟敢当着这么多人亲我,还敢咬我!

东方影原本恼火不已,可看到谢阳如同惴惴不安的小羊一般看着自己,瞬间心软下去。

“嗯,我知道了。跟我一起过去吧。”

东方影大大方方走到他身后半步,谢阳面色一顿,眼中露出感激之色。

东方影知道谢阳心高气傲,又颇有书生意气,娶了这么一个强势的妻子,难免心中那点小心思作祟。纵然自己是东方家家主,可女子嫁人,夫君便是天。

来到前厅,看到厅上坐着的女子,正是平阳郡主。这次前来,平阳郡主只带了一个侍卫,看样子没有什么敌意。

“民女见过郡主。”

平阳郡主放下茶盏,浅笑到:“东方家主不必多礼。淮扬城一半的商行酒楼都属于东方家,此地富饶繁华,东方家功不可没。身为为郡主,确实要替官家感谢你。”

东方影双眼微眯,但转瞬恢复如常。这个平阳郡主笑里藏刀,看似拉拢东方家,实则提醒东方影,创业容易守业难,想保持在淮扬城的地位,就不要做蚍蜉撼树之举。

“郡主谬赞,小女子受宠若惊。”

东方影放佛忘掉了之前和平阳郡主的过节,绝口不提东方月的事。两人谈笑风生,虚与委蛇。

茶过三盏,平阳郡主拉住东方影的手,说:“交浅言深,相见恨晚。不知东方家主可否找个安静的地方,你我好好叙叙话?”

东方影眼中精光一闪。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么久才图穷匕见,平阳郡主倒真是好耐心。

“如果郡主不嫌弃,来我闺房一叙,可好?”

“请。”

东方影淡漠地瞥了一眼跟随的侍卫,调整好笑容,领着两人向厅后走去。

走到厢房门口,平阳郡主驻足,看向满园春色,笑言:“好美的景色。”

东方影看向侍卫,做了个“请”的手势。那侍卫也不多言,径直走进去。

“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也不喜欢别人拐弯抹角。阁下还是先亮明身份,你我也好坦诚相待。”

侍卫在东方影的闺房里转来转去,而后摇头到:“不对。”

“有何不对?”

“昔日闻幽香,经年不恋花。你房间里的香味,和那天在演武场的香味,不是同一种。”

东方影身形移动,如鬼魅般闪到侍卫面前,幽香如风,扑面而来。

“可是这种香味?”

侍卫陶醉地闭上眼,使劲耸着鼻子,在她身上猛嗅。

东方影神色骤变,一脸厌恶之色。

“你若是来替平阳郡主讨论这些无聊的事,还请离开。”

“哈哈哈!”

侍卫大笑,平静下来后,正色到:“当然不是。但闻香识女,一叶知秋。你又如何知晓,我是不是凭借这香气看中的你?”

“看中我?”

东方影一脸凝重,不像之前那般被恼火左右,“还请详细说明。”

“既然你说了不喜欢拐弯抹角,我也不招人厌恶。我乃当今圣上第三子,你可以叫我‘秦王’。”

东方影思绪如秋风落叶般急转,但面色如常,在不知如何作答时,施出缓兵之计:“你自称王爷,有何凭据?”

侍卫坐在桌子上,看着东方影:“就凭我想见你,平阳郡主也得为我帮忙。”

东方影沉默良久,随后欠身到:“见过殿下。”

“态度傲慢,面服心不服,没意思。给你个特权,以后无需行礼,唤我‘文铮先生’即可。”

“文铮先生找上小女子,所为何事?”

侍卫一脸洒脱之意,跳下桌子,走到东方影面前。

“天下之大,最为富庶之地是何处?”

“当属江南。”

“江南之大,最为富庶又是何处?”

东方影没有回答。她所在的淮扬城位于江南东部,正是天下最富饶的地方。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像这里一样,寻常百姓就能穿上罗缎,顿顿有鱼有肉。

“你可知当今圣上有几位皇子?”

“据我所知,四位。”

“那封地在江南的皇子,是哪位?”

“二皇子,楚王。”

“执掌兵符的皇子是哪位?”

“五年前,楚王平乱有功,掌兵符至今。”

侍卫眉开眼笑地看着东方影,不再发问。东方影虽然假以常色,但心中泛起惊涛骇浪。这位文铮先生,到底在暗示什么?

侍卫自言自语到:“江南有乱,淮扬首当其冲。淮扬有乱,东方家首当其冲。不巧这两年父皇身体不适,太子监国,而朝廷和北胡将有大战——”

见东方影沉默不语,侍卫投石问路:“你可愿意帮我?”

“如何帮你?”

侍卫走到东方影身后,不再玩世不恭,声音坚韧可辨:“跟我一起进京。我在京城势单力薄,此次下江南,招揽了诸多青年才俊。我很欣赏你。”

看东方影有所动摇,侍卫继续说:“天下之大,难以想象,淮扬不是你的归宿。你的舞台,在京城。若有功劳,我必然不会怠慢。不论是为了江山社稷,还是保家顾亲,你都应接受我的邀请。”

侍卫自信满满地看着东方影。他相信,这些理由足以打动她。

“抱歉,文铮先生,你的美意,小女子无福消受。”

侍卫剑眉一横,但很快又平静下来,淡淡地问到:“为何?”

“小女子身以许人。为妻者,以夫为纲。先生如果有意,不如和我的夫君商议。他如果同意,小女子定然不会拒绝。”

两人之间再也无话。

半晌,侍卫展颜一笑,释然到:“罢了,我也不愿强人所难。你那位夫君是个老夫子,我可说不动。”

“谢谢文铮先生成全。”

“好了,今天跟你说的话,不要跟别人讲。你我相识一场,也算有缘,就当提醒你了。我这次行踪可能已经暴露,宵小之徒若是知晓,必然做出敲山震虎之举。你要小心。另外提前祝你新婚快乐。”

送走了平阳郡主,家中下人禀报,谢阳已经回去了。东方影心急如焚,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清晰,她感到危机四伏。

没有通知家里人,东方影在暮色下悄然离开东方家,直奔城北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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