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好!我敢打赌,别的小伙子们准要疯了。”
“让他们去发疯好了,”梁振说。“我们俩能对付他们的。
哥儿俩心里美滋滋的但也有些惊异。尽管他们一厢情愿的把自己看做佳容的追求者,但以前他们可从没得到过这一嘉许的表示。她经常只让他们倾诉、乞求,然后含糊其辞敷衍他们,不明确表明心意,当他们烦恼时便报以笑颜,当他们发怒时则略显冷淡。
但现在佳容答应明天陪他们一起赴宴,这表示明天所有的活动都会跟他们在一起,就为这些,被学堂除名也是值得的。
成功给他们带来了满腔热情。使他们愈加留连忘返,谈论着明天的野宴,陆希礼与媚兰,抢着说话,开着玩笑,然后大笑不已,看来是在暗示要佳容挽留他们吃晚饭。
他们闹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佳容已没有什么要说的,这时气氛有点变了。哥儿俩并不知道是怎么变的,只觉得刚才那番高兴的光景已经在眼前消失。佳容好像并不注意他们在说些什么,尽管她的一些回答也还得体。哥儿两有些难以理解,为此感到沮丧和不安,末了又赖着待了一会儿才看看快要黑的天,勉强站起身来。
两个小伙子同佳容挥手告别,告诉她明早他们将赶到陆希礼家去等候她。然后骑上马,由奴仆跟随着一口气跑上松树夹道,一面回过头来,挥着马鞭向佳容高声叫喊。
他们在尘土飞扬的大道上拐过那个看不见农场的弯以后,梁振勒住马,在一颗松树下停住了。梁瑞跟着停下来,奴仆也紧跑几步跟上了他们。两骑马觉得缰绳松了,便伸长脖子去啃旁边柔嫩的春草,猎犬们重新在灰土中躺下,贪馋地仰望着在愈来愈浓的暮色中回旋飞舞的燕子。梁振那张老实巴交的宽脸上呈现迷惑神情。
“听我说,”他说,“你不觉得她好像要请我们留下吃饭吗?”
“我本来以为她会的,”梁瑞答道。“我一直等着她说出来,但是她没有说。你想这是为什么?”
“我一点也不明白。不过我看啊,她按理说应该留我们的。毕竟这是我们回家后的第一天,她跟我们又好久没见面。何况我们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没跟她说呢。”
“据我看,我们刚来时她好像很高兴见到我们。”
“本来我也这样想。”“可后来,就刚那一会,她就不怎么说话了,好像有点头痛。”
“我看到这一点了,可我当时并没有在意。你想她是哪儿不舒服了呢?”
“我不知道。你认为我们说了什么让她生气的话吗?”他们两人思量了一会儿。
“我什么也想不起来。况且,佳容一生气,谁都看得出来。她可从不像那样一声不响的女孩子。”
“对,这就是我喜欢她的地方。她生气时就冷冷的抑制着性子走来走去,然后会痛痛快快告诉你。不过,一定是我们说了或做了什么事,让她默不作声,并装出不舒服的样子。我敢保证,我们刚来时她是很高兴并且是想要留我们吃晚饭的。”
“你不认那是因为我们被开除了吗?”
“见鬼,决不会的!,别那么傻。我们告诉她这消息时,她还若无其事地笑呢。再说,佳容对读书的事也不比我们重视呀。“梁瑞在马鞍上转过身头斜着眼看着说傻话的梁振。
梁振受不了他兄弟的眼神,赶紧说:“好了,我们不谈这些了,反正明天一起赴宴,有得是时间问佳容,现在要考虑的是去哪,这会回家母亲的心情说不定还没平复呢。我们去陆希礼家吧,走。”
“不,别到那里去。他们一定在忙着准备明天的野宴呢,而且。……”
“唔,我忘记了,”梁振连忙解释说。
他们对自己的马吆喝了两声,然后默无言语地骑着向前跑了一阵,这时梁瑞褐色的脸膛上泛起了一抹红晕。到去年夏天为止,梁瑞曾经在双方家庭赞许下追求过英迪。家里的人觉得也许那位冷静含蓄的英迪小姐会对他起一种镇定作用。无论如何,他们热切地希望这样。这段姻缘本来是可以有的,但梁振不满意。
梁振觉得她太平淡也太过分温柔,他简直无法对她产生一点感觉,因此在这一点上就无法与梁瑞作伴了。这是哥儿俩头一次发生分歧,而且梁振对于他兄弟居然会看上一个他认为毫不出色的姑娘,觉得很是恼火。
后来,在去年松树林里一个小聚会上,他们两人突然发现了佳容。他们认识她已多年了,并且从童年时代起,她就是一个让人喜欢的玩伴,她会骑马,会爬树,几乎比男孩子毫不逊色。可现在他们惊奇地发现她已经是个成年姑娘,而且可以说是全世界最迷人的一个。
那是哥儿俩一生中值得纪念的一天。自那以后,每当他们谈起这件事来都觉得奇怪,为什么从前从没有注意到佳容的美。他们至今没有找到确切的答案,来解释为什么佳容决定要在那一天引其他们的注意。
原来佳容不能容忍任何男人同别的女人恋爱,因此她一见到英迪和梁瑞在一起说话便觉得受不了,便会产生掠夺之心。她并不满足于单单占有梁瑞,还要把梁振也夺过来,并且用一种十分巧妙的手腕把他们两个控制住现在他们两人双双坠入情网。
从聚会那天开始,梁瑞每次见到英迪便觉得不是滋味。这不是因为英迪责怪了他,或者在脸色姿态之间暗示过她已知晓这一切,她这个地道的正派姑娘决不会这样做。可是跟她在一起时梁瑞总感到内心有愧,很不自在。他明白是自己设法让英迪爱上了他,也知道她现在仍然爱他,
但是,糟糕的是,一跟佳容的光彩照人和娇媚比起来。她就显得那么暗淡无味和平庸呆板了。你跟英迪在一起时永远头脑清醒,而跟佳容在一起就迥然不同了。光凭这一点就足以叫一个男人心烦意乱了,可这种烦乱还真是有魅呢。
当然现在兄弟两烦心的事究竟要不要回家。
“母亲一向处事得当,并没有让咱们在众人面前难堪,要不回去?”
“对,但她很有可能当着父亲和家中姐妹的面让我们丢脸呢。”梁瑞闷闷不乐地说。“听我说,梁振。我看这意味着咱们不能到凤来镇去玩了。你记得母亲说过,要是咱们再被学校开除,便休想再去远行了。”
“这个嘛,咱们不管它,先晾在一边!是不是?那有什么好玩的?说不定,那些的人拿不出一样咱们镇子没有的东西来。我敢打赌,他们的马不如咱们的跑得快,他们的姑娘不如咱们的漂亮,而且十分肯定的是,他们的酒就不能跟父亲的酒相比。”
“但陆希礼说过,他们那里有非常丰富的自然风景和优雅的乐曲。陆希礼听喜欢那的。还经常谈起,建议我们也去看看。”
“哎,你应该知道陆家的是些什么样的人。他们对乐曲、书籍和风景都喜爱得出奇。他们一家子都是十分重视这类东西的。”
“让他们重视去吧。我只要有好马匹,有好酒喝,有好的姑娘追求,还有个坏姑娘开玩笑,就任凭别人赏玩他们的雅趣好了。……咱们干吗要惋惜呢?就算我们如今去了,可战争发生了怎么办?要回家也来不及呀。我宁愿去打仗也不想去看风景。“
“我也是这样,随时都可以。……喏,梁振,我想起可以到哪儿去吃晚饭了。咱们骑马越过沼泽地,到韦布那里去,告诉他我们四人又都回到了家里,准备去参加操练。”
“这个主意好!“梁振兴奋得叫起来。“而且咱们能听听军营里所有的消息,”
他使自己的大红马向后退几步,然后用脚在它腰上狠狠踢下,叫它跳起来轻易越过栅栏,农场那片松软的田地。随后梁瑞的马跟着跳过,接着是奴仆的,他跳时紧紧抓住鞍头和马鬃。这位小奴仆不喜欢跳篱栏,然而他为了赶上自己的两位少爷,还跳过比这更高的地方。
他们在越来越浓的暮色中横过那些田土垅沟,跑下山麓向河床走去。这时梁振向他兄弟喊道:“我说,梁瑞!你觉得佳容本来是想留咱们吃晚饭吗?”
“我始终认为她会的,“梁瑞高声答道。“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