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小妖听到女娲的这句话,登时全部骇然起来,还不等有人发出号令,都分散地四散逃开。
就算逃离了这里,北疆巫山之外就是无虞山,那里显然有无数的人类,在那里就会被禁制所控制和反噬。妖怪们也都清楚这一点,但是仍旧无奈地往外面跑着。
女娲双手平在胸前,咒语快速地念出来。站在一旁的星凌发觉,女娲念动咒语时与普通的咒语不同,声音极其的微弱,且好似天外之语,根本听不懂。
咒语结束,巨大的波浪以女娲为中心,迅速地向四周扩散而去。
也只是在一瞬间,四周远处传来了极大的哀嚎声。虽然声音都极小,但是其中隐藏着的浓浓的哀嚎之意,悲伤之意,如同洪水般蔓延过来。
星凌和阿银同时收紧了拳头,看着前面洋洋自得笑着的女娲。
阿银也在同时释放出了灵力探测,果然在此刻的四周,已然没有了妖力。也就是说,所有具备妖力的生物,全部都死绝了。
细思极恐。这到底是拥有多么浩瀚的力量,竟然能够在瞬间释放如此厉害的法术,让已经存在千年,悠久古老的北疆巫山,变成这个样子!
阿银收回剧烈地喘息声,看着前面仍旧镇定自若的女生。
“接下来,轮到你了。”女娲看着倒在地上的囚牛。平静的声音中有些贪婪味道,但是当阿银细细去体会其中的贪婪的时候,却又觉得虚无缥缈。
囚牛显然还没有死掉,能够听到他趴在地面上,微弱的呼吸声,身子在一起一伏之间。
袁越当然懂得,如果是法力高深的家伙,完全可以控制自己的呼吸力度,甚至隐蔽起来不被发现。而如同此刻这个样子,说明囚牛的身子已经虚弱至极,身体的力量在极速下降。
“为什么……”囚牛一下子抬起了头。此刻它的脸庞不再是掩埋在黑暗中,而是直直地露了出来。只是这样的坦露看起来有些奇怪,它的面孔更是狰狞。
这典型的是一张牛脸,肌肉拧结在一块,像是过一会就会因为紧绷而毁掉。
“呵呵,一如千年前,你还是败给了我。”女娲站在囚牛跟前,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天边传来,却又像是近在耳边。
“这一次跟上次不一样……这次,你也败了。从此禁制消失了吧?”囚牛虚弱的声音,倒不似在求救。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响彻在后面星凌和阿银的耳边,包括一旁还在注目着的袁魁。
女娲顿了顿,又恢复了刚才自信无比的眼神,“的确,禁制是消失了。自千年前我将一半的性命留在令牌中,用剩下的一半生命为代价施展出禁制开始,时间截止日期,就是我从令牌中再次出现的此刻。”
“哈哈……”囚牛笑着,笑声中满是沧桑,却也有痛苦和快乐。
等待了恰年,希望禁制能够失效,而又荒废了多少努力?此刻在自己活着的时候,终于成真,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因为自己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面前这个不世的敌人,自己再一次败下阵来。
而自己的弟子们,北疆巫山的芸芸众生小弟们此刻也全部死掉了。
如此一来,就算女娲已死,恐怕天下间已然没有了‘异物’,那么只有人类继续统治了。
囚牛痴狂地笑着,像是看破了一切迷局。
但是,就在他脑海中一面黑暗的时候,忽地一个比黑暗更黑暗的影子,骤然出现。
这个黑影的出现,如同一道更深的光芒撕裂了原本的黑暗,囚牛立即想到了什么。
“不,没有,你并没有把异物完全消灭,甚至连真正的核心都没有碰到。”囚牛忽地站了起来,摇晃的身子像是顷刻间就会跌到下去,永站不起来。
“还有一个……不,还有一群妖异之物,是你根本就没有触碰到的核心。我们不过是最表层的罢了。”囚牛说着,似是找到了令自己恢复希望的事情,呼喊起来。
“你以为杀了我就没了吗?哈哈,更深的一幕你从来没有看到,还有无穷无尽的妖物,只不过不在巫山中,他们才是幕后黑手,真正可怕的存在!”
女娲却依旧泛着淡淡的微笑,好像一切自己都已经知晓了。
“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吗?那个神秘的黑影。”女娲云淡风轻的一句,似是微风吹过般平常。
但是在囚牛听来,却如同晴天霹雳,呢喃地向后退去,“什么……你竟然知道,可你……”
囚牛无法想象,既然他明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还会刚才的举动呢。
“你牺牲掉自己的生命,换回北疆巫山的妖物死亡遍地,但是又有什么意义?你死后,这黑影必将独占为王,你的一切作为岂不是白费了?”
囚牛十分不解,只好如此问着。
而女娲却依旧像是看破了一切,一下子走过来,身体几乎紧紧贴着囚牛。
千年来,囚牛还是第一次与女娲距离如此之近。
“你轻轻触碰一下我的身子。”女娲轻柔的语气,似绵似水。
囚牛不敢相信,轻轻地伸出手触碰了下,陡然心惊。
巨大的惶恐如同浩瀚的潮水,直直地扑了过来,仿若要把囚牛给淹没掉,囚牛一瞬间觉得呼吸困难。
“你……并没有死。这不是半身,而是全身。”
尽管这句话的语气和音量都极其轻微,但是在四周人听来,却如同心头响起了阵阵隆声,震骇心扉。
失去所有法力的袁魁,也是重重地喘着粗气。
这个被天下都默认了千年的事情,难道是假象?
女娲另一指手指触碰了下囚牛,轻微的气势看起来跟刚才囚牛伸出手指时一模一样,可是感受到这根手指的囚牛的反应却非常强烈。瞬间他的身子就往后飞了起来,再次直直地撞在了山坡上。
“千年前制造出的假象罢了。那次大战后我身体极度虚弱,若是你带领着众多妖怪一起攻击,那么我绝无胜算。于是就制造出这么一个结界,躲避在令牌内。包括画魂师甘罗,都未曾知道这件事。”
“但是,这令牌是只能进不能出的。唯一出来的办法,就是有人把令牌毁掉,禁制解除,自己也就出来了。也就是此刻。”
趴在地上的囚牛,微微呼吸声接近消失,看来生命也所剩无几了。
“可是,纵然如此,刚才与我的对战里,你所剩下的灵力也不多了,且中了我的毒掌和符咒,过不了多久你也会死掉的。”囚牛语气中没有一丝的得意。
“是啊,这一次可是真的死掉了。不过在事前,我可以把灵力全部传输给……画魂师啊。”
囚牛一听,惊讶停顿了片刻,最终笑了起来。
“看来,这一次是真的要拜托画魂师去做这些事情了吗?”囚牛翻转个身子,脸朝着天空,看到寂寥的云朵飘过天空。
不等女娲下手,囚牛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女娲站在一旁,摇头苦笑,轻声道:“没有最后一击致命,真是我的遗憾啊。还好你死掉了,这就足够了。”
转过身子,一旁的星凌和阿银,以及或者的袁魁,满目惊讶。
“袁越。”女娲之前并没有跟袁越沟通过,但一字不差地说出了他的名字。
“啊?”少年的袁越第一次看到神威煌煌的天神,也是吓得跪了下来。
“你心中本来没有恶念,善性居多,奈何你的父亲是一个典型的阴暗派人物,一直在试着把你偏离轨道,所幸直到现在,你仍保持着本性。所以这一次绕你一死,也不废你武功。下午你跟张星凌一起,携手并进,镇子除掉躲避在妖物背后的真正怪物。”
女娲清声朗朗,铿锵有力,似天神之令不可违抗。
袁越一听,理解其中内容后立即跪了下来,双眸泪水涌动,朗声道:“谨遵命令!”
倒是星凌猛地从女娲的口中听到,所谓的‘妖物背后的真正怪物’,不禁疑云四起,问道:“敢问女娲大人,这‘妖物背后的真正怪物’是什么?难道说除了囚牛他们以外,天下间还有其他更大的怪物吗?”
说到这,女娲轻盈的脸庞出现几分沉甸甸,低下的眉头泛起忧郁。
“是。”淡淡的一个字,似是重千斤万斤,难以言说,“应该是个黑影的形状,只出现过寥寥几次。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包括囚牛在内的芸芸妖怪,包括这夺魂术袁魁,都是在他的操纵下进行的。”
“什么!”星凌收起了呼吸,难以置信。
星凌和袁越的眼神同时看向了袁魁,袁魁晦涩的笑容中泛着无知,短叹一声,道:“的确有这么一个家伙,曾经一个黑影见过我,将‘夺魂术’一书赠与我。但……”
“从此,就再也没有与我见过面了。”
女娲轻微地点点头,“我也只是知道它星星点点的信息,但可以肯定,他们就是隐藏在背后的真正黑手。”
说到这,袁越猛然想起来,自己在曾为‘阿银’的身子时,也似乎见过这个黑影。
“我好像也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