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堂。
宫嬷嬷手里拿着香包进了里间,便看见皇太后坐在贵妃椅上拿着从前的香包正逗弄着那只波斯猫,见她回来,头也不抬的问道:“可拿来了?”
“嗯,送来了。”宫嬷嬷将香包递上前去,皇太后接了过来拿在手里细细打量了一番,便将从前那个旧的交给了喜嬷嬷,从前的那个香包早就被这顽皮的猫儿爪子深深的抓出了好几个口子,虽然细微,恐怕这香包也支撑不了多少日子,便被这猫儿给抓破了。
“这宫娥的心思可真是灵透。”皇太后一边打量着上边的图案,一边逗弄着猫儿。
“谁说不是,不然皇上也不会如此看重她。”宫嬷嬷在下首说道,看着那波斯猫在皇太后的逗弄下,急急的想要用爪子勾住那香包,每当快要碰上的时候,便看见皇太后又将香包挪高了一下,如此反复。
突然,皇太后的手微微一顿,脸上的笑意也没有了,对着喜嬷嬷道:“将这猫儿先抱到一旁。”
“是,太后。”喜嬷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是看太后的脸色,只怕是有何不妥。
宫嬷嬷上前问道:“太后,怎么了?”
皇太后将那香包拿在手里,打开了那系着的带子,拿着一旁拨弄猫儿的细杆,轻轻的拨开了香包里的猫薄荷,果然,那中间夹着一物。用帕子将其包好后拿了出来放在案桌上,“宫嬷嬷,你上前看看,这是何物?”
宫嬷嬷看见皇太后从那香包中拿出一褐色物体,上前看了一眼,然后道:“回太后,这物名叫茴香,用茴香熏衣可以是使衣服散发出一种清香,和猫薄荷有一样的功效,能够提神醒脑,但是若是将二者掺杂在一起,只会加重其功效,让人十分亢奋,一旦超过了承受范围,便会崩溃,太后,若是长期用此来逗弄猫儿,恐怕这猫儿活不了多久便会死去,这可是大皇子亲自送给您的。”无外人在的时候,宫嬷嬷和喜嬷嬷二人皆是称逸王爷为大皇子。
喜嬷嬷听到此处,怒道:“这个花洛千怎么敢如此放肆,居然在这香包内加入这茴香,这是想夺去太后的心爱之物,让太后您伤心。”
听着二人的话,皇太后背靠在贵妃椅上,思索了片刻,道:“恐怕这香包不是花洛千所送的,而是被掉了包,她不可能会蠢到在自己亲手绣的香包里加入其它香料。”
“太后的意思是,是有人借此事来加害这花落千。”喜嬷嬷问道。
皇太后不置可否,这后宫处处都隐藏着祸患,稍不留神,便一脚踏了进去。
“那这人未免也太可恶了,居然利用太后您的猫儿,老奴去将这人给揪出来。”喜嬷嬷在一旁怒道。
“回来,既然有人想要让这后宫动荡不安,那哀家便成全她,不过是区区一个猫儿罢了,与我儿的前程想比,自然是我儿更为重要。”皇太后笑着从喜嬷嬷手里接过那波斯猫,缓缓的的抚摸着它的毛发,猫儿在她的抚摸下喵的叫了一声,似乎在回应着什么。
喜嬷嬷和宫嬷嬷看着皇太后,最终一言不发,的确,与大皇子想比,什么都不重要,包括她们这些奴才的命也是。
太和一年四月初,皇太后的猫儿死了,那是逸王爷送给她的,为此,皇太后日夜在仁寿宫里诵念佛经,不曾间断,没过多久,皇太后便也病倒在床,凤玺君以仁治国,向来注重仁义礼孝,因此,在皇太后病的那日,便去了仁寿宫里探望。
花洛千起初闻言太后的猫儿死了,还十分诧异,曾偷偷的向仁寿宫的宫娥打听过那猫儿是怎么死的,而那宫娥却道是突然暴毙,这让她很奇怪,不过想到日后不用在时常跑到仁寿宫送香包,心中又有些庆幸,实在不怪她不愿意送,只是,她不想卷入皇太后与皇上皇后之间的争斗中。
皇太后的寝殿内,凤玺君坐在床榻旁边,看着沉沉睡着的皇太后,问着旁边的喜嬷嬷:“太医是怎么说的?”
因怕吵醒了太后,喜嬷嬷放低了声音道:“太医说太后忧思过度,加之日夜诵经,身体承受不住,便昏厥了过去,需要静心修养几日。”
凤玺君听此,看着皇太后那苍白的脸色,的确让人看着心痛,起初他以为只是她的诡计,现在看来倒是有几分是真的了。
于是便说道:“那猫儿死了便死了,你们在太后身边伺候着尽心点,要劝着太后不要老想着那猫儿,若是喜欢,朕在让人给太后捉来一只就是。”
喜嬷嬷听他这样说哪里依着他的旨意,跪在地上,一张老脸耷拉着,哭丧着道:“皇上,您可要给皇太后做主啊,这猫儿哪里就能和一般的猫儿比,众人都知道这猫儿是逸王爷送给太后的,太后待这猫儿的好,宫中上下无不是看在眼里,怎么能说换一只便换一只。”
凤玺君哪里曾想到这皇太后和这老奴会为了一只猫如此小题大做,被这老奴的哭喊声扰的颇为头疼,就在此刻,宫嬷嬷进来禀报,说是皇后带着众嫔妃前来看望皇太后。
凤玺君听闻皇后前来,立马扬起手,示意她们进来。
不一会儿,仁寿宫便人满为患,一屋子莺莺燕燕的女人,齐齐在皇后的带领下,朝着凤玺君行了一礼,还未屈膝,病榻上的皇太后便已经微微转醒,温柔见此,上前一步,探着身子笑道:“太后,您醒了?可有感觉好点儿了?”
“哀家这是怎么了?”皇太后睁开了眼睛,看着大殿内站满了人,还有凤玺君此刻也正坐在自己的床榻旁,装作吃惊的模样问道。
“您忧思过度,昏了过去,太医交代让您静养,您可要听太医的话。别在想那猫儿了。”温柔细细的说道。
“那猫儿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哀家的心着实疼痛难忍,”皇太后将脸转向了里面,眼角缓缓的流下两行清泪。
温柔闻言,诧异的问道:“太后,那猫儿不是淹死的吗?怎么会死的不明不白?”
一旁的喜嬷嬷见了,磕头道:“皇后娘娘,您可要为太后做主啊,太后的猫儿并不是被淹死的,而是暴毙死的,死状颇为蹊跷,太后因为不想闹得众人皆知,所以才对外说是被淹死的。”
“哦,那可让太医查过?”温柔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喜嬷嬷摇了摇头。
林贵人见此事已然按照自己所预料的一样,便上前道:“皇后娘娘,不如检查下那猫儿生前所用的物品,说不定在那里面会有线索。”
皇后听她如此说道,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只见林贵人眉眼中流露出来的一抹厉色,皇太后闻言,转过头,盯着林贵人,林贵人自知失言,便退下道:“臣妾失言了。”
“皇上,林贵人说的未尝不是一个办法。”皇后坐在床榻边上看着凤玺君。
前朝之事已经扰的他心烦意乱,哪里还管得了这些,他今日前来不过是走走形式而已,免得被人指责,沉吟道:“既然如此,那此事便叫给皇后全权处理吧!朕还有事。”说着便起身准备离去。
皇后见他要走,便急急道:“皇上,不如此次也让洛千来帮忙查一下,毕竟当初柔儿听说,皇太后曾经在她那里拿过猫薄荷,所以……”
凤玺君思忖了片刻,道:“既然如此,那洛千你便留下来帮助皇后吧!”
花洛千站在他的身后,低着头应道:“是。”从进了这仁寿宫,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右眼皮老是跳个不停,莫非这件事情会牵扯到自己,可是看着皇后那目光沉沉,面色如静潭,丝毫没有别的意思,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见凤玺君离去,众嫔妃们在仁寿宫大殿里一一落座,看着皇后吩咐喜嬷嬷将那猫儿玩过的一应用品和吃食都拿了出来,摆放在案桌上,随后,便让人着了太医来检验。
花洛千与众人自然是看着太医去翻弄那些物品,等摸到花洛千缝制的那个香包的时候,太医拿起来,嗅道:“这香包里装的可是薄荷一类的?”
花洛千从旁边站了出来,行了一礼道:“回太医的话,正是装的猫薄荷,乃是奴婢宫里种的,平日里晒干后缝在香包里,因猫儿喜欢,所以,太后会时不时的来奴婢这里拿上一个。”
皇后闻言走了过来,看着太医手中的香包,问道:“可是这香包有何不妥?”
太医皱了皱眉头道:“这猫薄荷本无不妥,拿来逗猫儿的确可以,只是,这香包内还有一物,明叫茴香,这茴香的味道与薄荷味道无异样,但是两者若是用在一起,则会使人精神亢奋,体虚而亡,嬷嬷,不知那猫儿死之前,是不是连续几日不肯吃东西,且比平日里看着更精力充沛?”
喜嬷嬷闻言,点了点头,道:“没错,太医,的确是如您所说。”
众人听到此处,齐齐的看向了站在一旁的花洛千,温柔走到她的面前,啪的一声,花洛千便摔倒在地,脸上印着深深的五指印,怒道:“好你个花洛千,枉费皇上如此器重你,你却做出这种事情。你害死了太后的猫儿,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