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佳节,本是家人相聚一起欢乐的日子,可是今日居然出了这等事情,还害得周美人意外早产,众人默默的坐在前殿等候着,时不时的从内殿传来周美人痛苦的哭喊声,可是始终没有听到孩子的啼哭声。
凤玺君有些不耐烦了,站起身子,在大殿内走来走去,温柔也是第一次听到女人产子的叫声这样凄惨,脸色也有些发白,微微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难免有些担心。
过了亥时,只见宫娥们正慌慌张张的端着热水,一盆接一盆的往里送着,时不时的端出几盆血水,看着着实有些渗人。
内殿里,周美人躺在床榻上,双手抓着掉在床边的锦布,宫嬷嬷怕她老是惨叫,没有力气生子,便塞了一方帕子让她咬住。
两个稳婆正在她的下方死死的抓住她的脚,嘴里不断的叫着:“美人用力,用力,孩子就快出来了。”可是实际上那孩子还是没有出来一星半点,稳婆不由对视一眼,一个稳婆松开了手,便往着大殿跑去。
“你怎么出来了?”凤玺君看着跪在地上的稳婆问道。
“皇上,周美人恐怕会难产,皇上,您看您是保大还是保小?”稳婆颤声道。
“你说什么?”凤玺君不可置信的问道。
“皇上,周美人,她,她已然有了血崩的现象,恐怕会难产,孩子到现在都还没有露出来,若是一直不出来,恐怕会憋死在腹中,皇上,您是保大还是保小?”稳婆将实情一一道出来。
寂静的大殿里,众人不敢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皇上要如何做出决定,凤玺君看着跪在地上的稳婆,忽而问道:“孩子能保证给朕平安的生下来吗?”
稳婆跪在地上沉声道:“老奴一定拼劲全力保住孩子,只是那周美人…她欲言又止,众人都明白,皇上问这话,不出意外便是抱孩子了。
“你去吧!把孩子给朕接生下来,至于周美人,告诉她,若是孩子平安生下来,便封为周嫔。”凤玺君背着众人,一字一句道。
“是,老奴这就去告诉周美人。”稳婆起身,快步的进了内殿。
到底是在宫里见惯了的,稳婆走到周美人的身边,在她耳边小声道:“美人,皇上刚才说了,只要您生下孩子,皇上就封您为周嫔,您可一定要将孩子生下来,这想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可在后面等着您了!”
周美人闻言,痛叫出声,挣扎着看着身边的宫娥将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了出去,她只觉得身下似乎如刀绞一般,就连肠子都在抽痛,身下全是血迹,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有无数的洪流在往那一个出口奔去,骨头仿佛都要一节一节的裂开了般,拼尽了全力,咬着帕子,鬓发已然被汗水打湿,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要裂开一般,几乎能听到“嘎吱”的声音,像是骨头断掉的声音,在最后的一刻,周美人听到了孩子的哭喊声以及稳婆呼唤自己的声音,可是眼睛却十分的沉重,好似怎么也睁不开,迷蒙中,她看见宫嬷嬷抱着孩子来到了她的面前,在她的耳边说了句:“是个皇子,可惜你福薄,不能亲自看着他长大了。”说完便抱着孩子出了内室,往大殿走去。
周美人在弥留之际听到这句话时,那微微抬起的胳膊已然瘫倒在塌边,稳婆连忙和宫娥一起将内室收拾干净。
当宫嬷嬷抱着孩子出来的时候,满脸挂着笑容,对着凤玺君和皇太后道:“恭喜皇上,太后,是个小皇子!”说着便将孩子递给了凤玺君。
小小的婴儿抱在怀中,凤玺君第一次有了初为人父的喜悦,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满面皆是春色笑影,愈发显得她神姿高彻,用手轻轻的摸着婴儿嫩嫩的脸颊,只见那婴儿仿佛与他有感应似的,吐出了一个小泡泡,样子别提有多可爱了。
“臣妾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喜得皇子!”众人屈膝朝着凤玺君行礼道。
“都起来吧,都起来。”凤玺君扬了扬手臂,随即将婴儿递给了一旁的温柔,道:“皇后,你看看,这孩子,可不可爱,像不像朕?”
温柔听宫嬷嬷说是皇子,脸上顿时有些惨白,不为别的,就因为当初皇上曾在寿宴上说过,若是谁先生下皇子,那么便立谁的孩子为太子,如今周美人生的是个皇子,那么自己腹中的孩子,她微微有些担忧,抱着软软的婴儿,问着宫嬷嬷:“周美人怎么样了?”
听到她的问话,宫嬷嬷微微弓着身子道:“周美人生产完后,血崩不止,已经,已经去了!”
“皇上,这。温柔抱着孩子转过身子看着凤玺君。
“既然去了,那便好好安葬就是,就如朕说的,孩子生下后,封她为周嫔,皇后便以嫔妃的礼制将她安葬吧!”他淡淡的开口,没有太多的伤感,仿佛只是例行公事一般。
“是,皇上。”温柔听着他的话,舒了一口气,随即看着怀中的孩子,笑着问道:“皇上,不知道这孩子要由谁来抚养,依照宫里的规矩,自然是留在臣妾处,只是臣妾怀着身孕,恐怕照顾不妥当。”
“由哀家来照顾吧,周嫔生前常来哀家的宫中陪着哀家说话,如今她去了,便将这孩子留在哀家这里。”一旁的皇太后站起身子,由着喜嬷嬷扶着过来,看着温柔怀中的孩子,不自觉的用手去彭这孩子的嫩颊。只是还未碰到,温柔便将孩子放在了夏桑的怀中,笑着道:“臣妾自知太后娘娘在仁寿宫寂寞,可是太后毕竟要常年诵经礼佛,若是养育了这个孩子,恐怕会打扰到太后,还是让皇上做主吧!”她朝着皇太后行了行礼,低下头瞥了一眼她大红的凤甲,眼中不自觉的划过一丝亮光。
凤玺君看了看在场的众人,思绪再三,便指着花洛千道:“孩子就养在梅妃身边吧!”
花洛千本是站在一旁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指令让她无所适从,连忙跪下来到:“臣妾多谢皇上,只是,臣妾从未照顾过孩子,怕死多有不周,恐怕。不是她不喜欢小孩,而是她不想再和宫中的任何人有太多的牵连,否则等她离开皇宫的时候,恐怕会放不下这些人,所以,在这之前,她就必须不和任何人有深深的牵绊。
大殿里忽然响起颖儿的啼哭声,一声接一声,仿佛是知道自己以后的命运般,夏桑不知所措的抱着孩子,可是怎么哄也哄不好,皇后示意她赶紧让孩子停下哭声,可是,无论夏桑怎么逗弄,那孩子还是止不住哭喊。
“娘娘,想必是孩子饿了!”一旁的宫嬷嬷小声的提醒道。
“那还不快去把乳母叫来。”
“是。”
不一会儿,乳母进来朝着众人行了礼,便将孩子带到一旁,可是孩子害死不停的哭,凤玺君被他的哭声哭的心烦意乱,忍不住抚了抚额角,问道:“为何还是啼哭不已?”
那乳母也不知道为何,按说新生的孩子,都是饿了才哭的,可是这孩子,她喂他,他也不喝,只是一个劲的哭喊。
乳母抱着他来到凤玺君的面前道:“奴婢喂了小皇子,可是小皇子根本不喝,请皇上恕罪。”
“会不会是他知道自己的生母去了,才哭的如此伤心?”林贵人突然在人群中小声的说了句,皇后见此皱着眉头不悦的看着她,她自知道又说错了花,连忙解释道:“不是说母子心连心吗?”她这是越解释越给皇上添堵。
温柔赶紧呵斥了她一句,她才安静的站在一旁瞥着嘴。
“皇上,不如让臣妾来试一试,或许臣妾有办法!”只见身着白衣的杨嫔上前一步,朝着凤玺君行了一礼,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抚平了凤玺君内心的一丝烦躁。
“那你且试一试吧啊!”
闻言你,杨嫔慢慢朝着乳母走了过去,将啼哭不已的孩子抱在怀中,只见襁褓里的婴儿是那样小,脸上的肌肤都有些皱皱的通红,像一只小小的柔软的动物,他的眼睛微微张开,手指蜷缩的紧紧的,嘴巴瘪着在哭泣着,似乎是受到了委屈一般。杨嫔抬头看了一眼那个乳母,随即从自己身上取下一个铃铛,在孩子的上方轻轻的摇晃着,发出清脆的叮铃声,孩子听到这铜铃的声音,突然哭声戛然而止,并伸出了双手想要去握住那声音的来源。
杨嫔见此,便用这铜铃来逗弄着他,不一会儿,孩子的哭声便转为了笑声,在她的怀中咯吱咯吱的笑个不停,一旁的乳母见此,连连称奇,“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刚出生的孩子会这般笑呢!”
凤玺君听着那悦耳的笑声,心下也欢喜起来,上前和杨嫔一起逗弄着,随即便招了招手,唤来江公公,道:“今日元宵佳节,朕喜得皇子,下令,封去世的周美人为周嫔,杨嫔晋升为杨妃,皇子便由杨妃来抚养,再给杨妃多派几个宫娥,嬷嬷随身伺候着,乳母也多派几个。”
江公公闻言,高兴的点头,连忙将这口谕去通传给了内务府上下。
一时间,皇太后的大殿里,只听到孩子的笑声,再不闻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