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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新房门外早已是哭声震天,江老爷黑沉着脸站在回廊里,夫人江氏抱着江蓝在哭,老管家横叔脸色灰白的坐在地上,目光无神的看着新房门口站着的青年。

那青年一声的红衣,墨发如瀑,挺直了腰板站在门口,面上没有丝毫表情。

他正是江家米铺的掌柜,也是家生子,老管家横叔的儿子。

前一日横叔还倍感欣慰的觉得自己儿子能娶的二小姐,哪怕只是个不受宠的庶出,也是得了老爷信任和爱重的,可不过一日,自己这新儿媳就惨死新房之中,死相凄惨,闻所未闻。

他混不能顿足捶胸,这婚事办的很是低调,几乎没什么人知道,他以为不会出事儿,可到底还是出事儿了。早知如此,是不是傍晚时候就应该把唐次请回府中?

他已想不出别的了,只坐在地上默默的流着眼泪。

新房里,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唐次穿着靛蓝色的布衣袍子站在床头。

屋子不大,墙上贴了大红的喜字,八宝蜡烛燃烧到一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床榻边上并排放着两双鞋,一双黑底白边的长靴,一双红底金丝纹的绣鞋。两双鞋并排放在一起,此时看来,却多了几分嘲讽。

血从床上留下来,在窗边汪成了一滩。新娘子脖子歪倒在右边,下颚抵着锁骨,左边脖子上一条血肉模糊的伤口皮肉外翻,动脉被切断,鲜血已经有些凝固,整个衣襟上血红一片。

新娘的双手被穿木偶的蚕丝线勒着,两端悬于床梁,整个人被吊起来,双脚成大字形被绑在下面的床柱上,远远看去,就跟那戏台子上姿态僵硬的木偶一样。

“唐兄怎么看?”柳木生站在他身后,烛火的光亮在他脸上留下一道细细的暗影。他双手垂在身侧,满眼的怒火,“凶手是在挑衅,在官府抓了曹俊之后又在这么短的时间犯案,真真是赤裸裸的挑衅。”他冷哼了一声,恨不能把那人抓出来喝血吃肉。

唐次抿了抿唇,走过去探头朝新娘身后看了看,又伸手碰了碰被褥,轻轻向下压了压,棉絮里蓄着的血被挤压出来,把整个指头都染红了。

“出血量很大。”他呢喃一句,小心翼翼踩在床板上,站起身,低头看了看新娘的脖子,“伤口的走向是从右到左,划开的,伤口平整,没有复痕,一刀照成的。凶手的手很有力,喉管被全部切断,下手的时候没有犹豫,快准狠。如果凶手在新娘对面下手的话,凶手是惯用右手。新娘的身后没有血迹,如果是仰面被杀,血液会顺着脖子流进后面的衣服里,但尸体后背干净,没有血迹,应该是被吊起来之后割喉而死。”说着,伸手在新娘的衣领上翻了翻,“嫁衣的穿法比较繁复,但新娘身上的嫁衣穿得一丝不苟,显然是被人精心整理过的。新郎之前说过,两个人已经宽衣,但因喝了酒,新娘也不胜酒力,两人并未来得及同房就睡下了。这说明,新娘的嫁衣是后来穿上到底。新嫁衣穿起来很繁复,但在新娘失去意识的情况下能把嫁衣穿得这么工整,一来,凶手的力气很大,可以随意挪动新娘,二来,凶手的个子很高,吊着新娘的蚕丝绳是直接系在床顶的梁柱上的,个子矮的话,应该够不到。大概在七尺以上。另外,凶手是个女人。”唐次突然回头,柳木生讶异的挑了挑眉,“身高七尺的女人?”

唐次跳下床,从怀里掏出手帕,皱着眉一丝不苟的擦拭手指。

“一个对嫁衣颇有研究的,身高七尺,力气很大的女人。”

“你怎么断定是女人?”柳木生问。

唐次低头看着手指上淡淡的血渍,又擦了几下,还是没能查掉,微微有些不悦,但仍耐着性子说,“一个人杀人,总要有些理由。要么情杀,要么仇杀,无差别杀人的通常是心里扭曲,受过刺激的人。被害人是江家庶女,从小不被重视,且深居简出,接触的人群仅限于江家大宅内的人。凶手接二连三杀害了几个新嫁娘,三个人同时拥有一个共同的仇人的概率不大。排除仇杀。

江家十几口人的口供中并没有提到二小姐与什么人有私情,且新郎李炳从小与二小姐一起长大,两人之间早有情愫,米铺的伙计和家中的下人,包括横叔都可以证实李炳并无与他人发生逾越的情事,情杀的可能性也不大。”

“一看就是连环杀人案。只是唐兄这个凶手是女人的说法到底是从那里看出来的?”

唐次指了指尸体的手肘部位,“尸体肘部的位置有一些油脂,你可以去闻一闻,应该是桂花油。最近长安女子之间流行桂花头油,但这种头油有一点比较让人讨厌,油性大,如果是夏天,身体出汗的话,这种会和汗液相混,香气散发得更快,油性也越大。”昨天在马集上很多出来摆摊子的胭脂铺子都在卖这种头油,花凉还曾抱怨过这种头油的弊端,但脸上不掩羡慕。

柳木生一愣,越过唐次跳上床,伸手在二小姐手肘上碰了一下,果真有一点点油脂,凑近了闻,还有淡淡的桂花香。着香气本是浓郁的,但因着屋里的血气比较重,很难注意到。“会不会是尸体自己的?”

唐次摇了摇头,“二小姐头上的不是桂花头油,应该是茉莉。这头油应是凶手在绑尸体的时候,因为紧张,出了些汗,头油油性又比较大,不小心蹭到二小姐的手肘上的。”

柳木生知道唐次在江淮的时候是个花匠,会识别花的香味并不奇怪,换做是平时,他也能分出一二,只是这案子奇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尸体的形态吸引了,加之房中血腥气浓郁非常,竟然无人注意尸体身上的花香。

唐次打了个哈气儿,眼皮子撩了撩,看了眼手指,真麻烦,擦不掉啊!

柳木生抖了抖宽口绣云纹的朽败,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唐兄,可还有别的疑点?”

唐次侧目看他,“凶手可以从接亲送嫁的人里找一找。”

“啊?”柳木生讶然,这就完了?

困扰他多时的案子就这么简单?

唐次叹了口气儿,默不作声的走到柳木生身边,把手在他褂子上轻轻蹭了蹭,淡红的血迹留了个印子。

“你。”这人什么毛病?柳木生气得差点乐了。

唐次挑了挑眉,闲庭漫步的晃了出去。

柳木生追出去,正好迎上被人压进来的花凉。

“唐木头。”花凉一见唐次,连忙挣脱压着自己的捕快,快步走过去,瞧见他手上的血,“啊,你你你,受伤了?”

唐次晃了晃头,“没有。”

“哦!”花凉悻悻然一笑,瞄了眼柳木生,探头探脑的想要往命案现场看。

“别看了,回去睡。”唐次搬过她的头,拎着她的领子往外走。

“唉,别啊,我还没看呢。说不行还有什么线索呢。”

柳木生看着一高一矮,一静一动两个人消失在回廊,摸了摸鼻子,“来人啊!”

“大人。”

“去查昨天送亲结亲的人中,看看可是有身高七尺,力大无穷,头上抹着桂花头油的女人。”

“是,大人。”

“啊!柳大人。”唐次走过了回廊,想到什么似的又转回身,柳木生正准备离开,看他回来,不知道又有什么事儿,忙问,“唐兄?”

唐次皱了皱眉,“想起个事儿。”

“什么事?”柳木生隔着个回廊,唐次的声音不太清晰,他皱了皱眉,往前走了几步。

唐次低头沉默了一小会儿,花凉从他腋下探出头,一溜烟跑过去。

唐次阻拦不及,柳木生的注意力都在唐次身上,等回过神儿,花凉已经从身边跑过去,直奔凶案现场。

“嗷嗷嗷!”花凉捂着嘴在门口儿尖叫。

娘啊!吓死个人了。

新娘子血肉模糊的呈大字形被悬挂在床上,惨白着一张脸,喉咙上血糊糊一道大口子,深得都快见骨了。

花凉后悔了,连滚带爬推出来,撞到柳木生,两个人滚成一团,跌跌撞撞送护栏里摔出去。

柳木生被这姑娘硬生生砸个正着,闷哼一声,娘的,内伤啊!

“花凉。”唐次走过去,把手递给花凉。

花凉抖着手拽着他的手臂从柳木生身上爬起来,“太可怕了,这得多大的仇啊,把人弄得跟木偶似的。太惨了。”她晚上一定睡不着觉了。

唐次拽着她将推到旁边,伸手拉柳木生。

柳木生被触不及防的砸得昏头转向,扶着回廊的梁柱爬起来,恶狠狠瞪了花凉一眼。

花凉一缩脖子,嘟囔两句,“我又不是故意的。瞪我干什么?有本事把凶手抓住啊。”

“你!”

“柳大人。”唐次侧身挡在两人之间,“不知道柳大人可是验出了迷药被下在何处?”

柳木生一愣,顿时失落的叹了口气儿,“门窗都检查了,没有被捅破的痕迹,房梁上也查看了,昨天下了雨,要是有人上去了,肯定会留下脚印,可惜干净得很。屋里的酒杯饭食里都查看了,无毒,也没有迷药残留。”

“哦!”唐次应了一声,又转身走回屋里,花凉不敢进去,在门口蹲着。

唐次站在屋子正中央,目光看着墙上大红的喜字,底下的八仙桌上摆着已经冷掉的菜,旁边两子杯子里蓄满了酒。柳木生走过来,指着杯子,“进来的时候是空的,查验是否有毒的时候倒的。没毒,也没迷药成分。”

唐次眨了眨言,突然指着八仙桌上的两对红烛说,“那里,查看了么?”

“啊!”柳木生一愣,猛地一拍大腿,“怪不得,怪不得,唐兄,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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