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外怜叹息了一声,缓缓的说道,“这个皇宫,我是真真的呆够了,太累。”她伸手紧紧的护住了小腹,“太后爱子,真是个大笑话,这后宫无子,她们样样都是殚精竭虑的。”
李诗茹蹙了蹙眉头,厌恶的说道,“如今,胡太后在这后宫之中暂时失去了控制的权利,可是并不代表她的势力不及皇帝,朝堂内务,皇上想来也是焦头烂额吧,姐姐,千万不要大意了。”
潘外怜冷笑了一声,“太后到底要如何谁不晓得呢,走着瞧吧。”续而又微笑了起来,“妹妹。,你回来了我心里也有些底气,这几个月我还真是如履薄冰。”
李诗茹笑了起来,“好,我就陪着姐姐。”
潘外怜笑吟吟的说道,“咱们这么久没见了,自然是有几车子的话要说,不如妹妹你跟我边喝茶边聊天,可好?”
李诗茹点了点头道,“姐姐,你这怀孕了,也不能喝茶,我们就吃些点心好了。”
潘外怜掩唇笑了笑,说道,“自然是好的,不过,我的孩子要赖着你做义母了,你不给这孩子多做几个肚兜吗?”
李诗茹挠了挠头,“姐姐,我不会做绣活。”
潘外怜的笑靥如花,明澈动人,“无妨,我教给你,平常也可打法时间。”
李诗茹点了点头,潘外怜笑道,“我教给你做绣活了,你学会了可以给心爱的人做个香囊。”
正说着,潘外怜的脸色突然变了变,伸手紧紧的捂住了小腹,李诗茹急忙扶着潘外怜的肩膀,问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你是有身子的人了,你身子弱胎像不稳,被太劳累了,我扶着你歇歇。”
李诗茹扶着潘外怜斜靠在了床榻之上,“玉莲,快些给你家娘娘拿安胎药来。”
玉莲答应了一声,去取药去了,不多会儿便端进来一碗安胎定神的桑寄生杜仲贝母汤,用红枣煨的微甜。
李诗茹接过了桑寄生杜仲贝母汤,上前亲热的说道,“姐姐,我喂您喝药。”
潘贵妃笑了笑,说道,“妹妹,怎么能劳烦你呢!”
“怎么是劳烦呢,服侍姐姐吃药是妹妹的福气呢,我在这个皇宫里没有亲人,只有姐姐一个亲人,我不服侍姐姐还能服侍谁呢!”
潘贵妃的眼中微微有些发红,“妹妹,这话是怎么说的呢,好好的,你又招我哭。”说完伸手刮了刮李诗茹的脸颊,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
李诗茹的眼圈也有些发红,她极力掩饰住了,笑了笑,道,“姐姐,喝安胎药吧。”
潘外怜笑着叹道,“原本实在不想喝的,就瞧着你这点心意吧!”说完将李诗茹递过来的药碗中的药汁一饮而尽。
李诗茹见潘贵妃喝完了药,取过了帕子在手,轻轻的为潘外怜擦拭着,潘外怜眼中的热泪再次滚落,“能够生下这个孩子,平安的活着就是我最大的奢望了。”
李诗茹放下了药碗,伸手握住了潘外怜的手,“姐姐,不要这样不开心,你可是有身子的人,孩子要紧。”
潘外怜只觉得心口有明光一样的温暖,眼中热泪一动,道,“我的孩子要紧,妹妹你难道就不要紧吗,你从冷宫里面出来,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你,我才能有安稳日子过,这本是他们的意思。”
李诗茹淡淡的笑了起来,“姐姐,不要这样说,这些不过是要彼此依靠着活下去,不要说这样的话了好吗?”
潘外怜靠在紫绒绣垫的榻上,双目垂泪,“都是我们不好。”
李诗茹伸手拍了拍潘外怜的手,低声安慰道,“姐姐,我从未怪过你,以前不会,现在也不会,你好自珍重着,我先回甘泉宫,免得你的夫君来了,我还要与他照面,我这一生气说不定会打他几拳也不一定,怕姐姐你要心疼了。”
潘外怜知道留不住李诗茹,便亲自送了李诗茹出了暖阁。
自从出冷宫之后,连着数日,李诗茹在宫中的日子一直平静,胡皇后和胡太后也未曾召见,这几日宫中唯一热闹的事情就是平原公主出嫁,嫁给了开府将军张欢。
可纵然如此,也不过是在那日的清晨鸣了一会子礼乐而已,宫中并未有大肆的封赏和宴会。
李诗茹一直都有种预感,这平静的下面隐藏着巨大的风暴,却不知道这风暴什么时候会来!而危及总是突然而至,让人猝不及防。
一日,潘外怜坐在暖阁的床前,有风吹过,花树颤颤摇曳,斑驳的痕迹淡淡的映在冰绡纱帷上,似欲伸未伸的指爪,潘外怜拉着元诩的手,柔声说道,“皇上就当为臣妾和肚子里的孩子积福吧,也当给你母后一个回头的机会,若真有下次,再一并算过,好不好?”
大殿之内静极了,仿佛无人一般,只遥遥的听得见远处的夜鸟轻轻地啼叫,一声比一声叫得凄凉,晚风吹过,穿透枯黄的树叶,飒飒作响,更有大片大片的叶子随风而落,好像下了一场纷飞的落雨,合着暖阁中温暖的气息,殿内烛光盈然,红烛摇曳的柔光之下,缓缓的滴落一滴滴软而红的烛泪,流淌在鎏金蟠花的烛台上,逶迤成珊瑚的斑斓形状。
元诩重重的叹了口气,轻轻的拥住了潘外怜,低低的说道,“怜儿,你总是愿意原谅,可你知道吗,你的原谅和宽厚会让人觉得你好欺辱。太后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简单,她最终的目的是大魏的江山,她想让这大魏姓胡而不想让大魏姓元,在你没入宫之前,宫中的皇后嫔妃也有怀孕的,可哪个又能把孩子生下来呢!”元诩说完苦笑不已。
潘外怜温顺的依靠着元诩,用手轻轻的捂着肚子,柔声说道,“臣妾并非大度,只是不想皇上和太后的关系太僵,前朝的政务已经足够皇帝忧心,回到后宫,皇上更应该放松才是,否则何来精力处理国事呢!”
元诩用手轻轻的抚摸着潘外怜的长发,柔声说道,“前朝后廷有着莫大的联系,怜儿,你不要把这个事情看的太过简单,哎……”元诩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肃着脸色说道,“怜儿,这事你就不要管了,你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孩子在动,诩你摸摸看。”潘外怜带着点撒娇的口吻,轻声的说道。
元诩把手伸到了潘外怜的肚子上,轻轻的抚摸着,孩子用小脚踢着潘外怜的肚皮,一点点的悸动都是一种幸福的预告。
潘外怜牵着元诩的手引着他来到了床榻上躺下,舀了一勺子白檀添在青花缠枝的香炉里面,那散碎的香如洁白的雪花一般纷纷扬扬散落到炉中,袅娜的烟雾好似层层轻纱,绵软的一重又一重恣意的在重重的垂锦帷帐间,如轻絮弥漫,整个大殿内恍若一潭深静的水,寂寂无声的安静了下去。
潘外怜捧了一盏杏皮水来喂到了元诩的嘴边,柔声说道,“凉了好久了,皇上喝了可以解解油腻,还可以败败火。”
元诩的眼角飞扬,道,“不过就是一盏杏皮水而已,这样就来敷衍我吗?”
潘外怜轻轻的笑着,柔声说道,“哪里敢敷衍诩郎呢?这杏皮水加了干草了,你这几天有些咳嗽,头也有些微痛,喝这个最好不过了。”她说完,又从枕下拿出了一个香囊,上面绣着百合,洁白的花瓣上缀着金线,“这是我为你装的薰衣草香囊,你戴在身上,头便会清醒一些,睡眠也会好些。”
元诩的眸中有着融洽的暖意,“难为你有着身孕还这样的细心,旁人哪里知道你的好处。”
潘外怜淡淡的笑了笑,把头靠在了元诩的身上,低垂着脸,“你是我的爱人,我的心里除了你没有别人,你的事件件我都挂在心上了。”
元诩轻轻拥抱着潘外怜,曼声说道,“怜儿,有你真好。”
潘外怜拾过一个薄被,盖在了元诩的身上,低低的说道,“诩,你累了,不如先睡上一觉,然后再去英妹妹那儿去看看她,你去了,这宫中之人才不敢为难她。”
元诩打了个哈欠,散漫的眸中有微微闪动的晶亮之光,道,“我真的哪里都不想起,就想陪着你,我不陪着你,你会害怕的。”
潘外怜笑了笑,用手刮了一下元诩的鼻子,然后又叹了口气,“我们已经很对不起英妹妹了,她救了我却要背黑锅,在冷宫里呆了三个月不说,还差一点丢了性命,如今妹妹回来了,你可要多多去甘泉宫,不要让人害了她。”
元诩拉过潘外怜的手,随手扯下了帘帐,轻声说道,“没有人敢害你们,我累了,怜儿,你就让我在这儿睡吧。”
夜色深沉,窗外漫天星光闪烁,有偶尔漏进去的几点星光,亦是被这红绸样的烛光绵柔着化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