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诗茹随着那名僧人进入到了一个房间,房间不大,看样子是他的书房,大略有五六平方米的样子,塞下所有对他来说的有保存意义的东西,东西摆放的很整齐,书柜,茶具,各种年代久远的物件,更有一架古琴摆放在窗子的旁边。
两人坐于茶桌旁边,那名僧人指着茶桌淡淡的说道,“很多时候,物件的作用决定它的属性,人也一样,用它喝茶,它就是茶桌,坐在上面,它就是椅子,如果烧了,它就是柴火,所以,在佛教之中也一直都会有辩论,一直被问,一直回答。”
李诗茹并不知道他是谁,但他身上却有种强大的磁场,吸引着她靠近,竹言轻轻的扯了扯李诗茹的衣襟,李诗茹转过头,看了看竹言,轻轻的摆了摆手,竹言无法,只能和碧痕两个人站在李诗茹的身旁。
那名僧人视若无睹,继续说着,“一见施主便是欣喜,总觉得你是可以交流的。”
李诗茹对佛教或多或少的也有些了解,谈不上喜亦是谈不上信奉,可不知为何,今日竟是这般的身不由己,这名僧人的身上有一种强大的磁场,吸引着自己,仿佛是一种召唤。
“你这里有许多转塔,我很喜欢。”李诗茹转眸看向了窗外,窗外的转塔高耸。
“塔里面有一些专藏佛的舍利子,经书之类的,佛陀的智慧和功德都在塔里面,很多人都知道佛法的珍贵,有没有办法去看去学习,而会向往转世后能够读懂经意,了解佛陀的所有思想,所以去碰触,去看,去绕,想种下一种因缘,你喜欢转塔,就说明你跟佛陀是有一段因缘的。看这个样子,您对经典非常熟悉吧。”
“我只知道佛法的目的是觉悟,可是在求达到觉悟的目的地以前,必定有许多途径,也可以说是求达目的的方法和历程。在佛教的目的上,原本都是一样,在途径是,自不妨有法相,山论,天台,华严,禅,净,真言,戒律,俱舍,成实等宗的不同,所以法相宗的求觉悟,有法相宗的方法和历程,三论宗求觉悟,有三论宗的方法和历程,其他各宗,亦莫不皆然,佛法既有了这许多的途径,于是佛法的上面,就有了这许多的宗派。”李诗茹淡淡的解说着,她只是用自己的所知所学。
那名僧人抬眸看向了李诗茹,李诗茹说的这些他已经意会,蓦然而笑。
他用慈爱的目光看着李诗茹,那目光深邃,仿佛能够看清李诗茹的前世今生一般,又仿佛窥破了李诗茹穿越而来的事实一般,然而,他亦只是微微而笑,告诉李诗茹一些求得解脱的方式方法。
也许是有缘,也许又是无缘,然而这一切都不甚重要了,重要的是一种放下,然而,这简单的放下又岂能在一朝一夕间就做到呢。
“人往往总是在怀疑一些事情,而到了最后怀疑的不是某些事情,而是在怀疑自己为什么要做,而佛法是让人超越自我的。”
李诗茹说道,“但是有很多人并不觉得需要超越自我,自我是他们最为注重的,自我需要得到满足,他们认为自我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这也是很多人无法进入信仰的原因,我们不是独立的,生存依赖于任何条件,而且之间的关系并不固定,幸福,情绪,感受要依赖于自己的身体,而身体的本身是不自由的,需要喝茶,需要睡觉,需要更多。这些都是条件,都不确定,所以其实人无法得到自我的满足。”
僧人只是淡淡微笑,并不说话,只是听着李诗茹说着话,竹言和碧痕对他们两人的对话,不甚理解,只是呆呆的立着。
“别人的痛苦会想到你,环境会影响到你,甚至天气都会影响到你,自我是很被动的,但是修行可以让你觉得,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一样的,外界可以变动或者会影响我们,自己的心要能够应对,心不能受限于他们的影响,心要超越那些,人基本上都是在被欲望推动,佛法如何与外界对应,并对此产生影响,施主,你可以谈谈你的想法。”僧人终于淡淡的说了话,目光深锁。
“欲望的力量是强大的,得不到的话会很痛苦,会引发烦恼,甚至会变成仇恨,发生战争,发生各种可怕的事情,佛法其实一直都在发生影响,很多人即便是在欲望中得到满足,却依然知道精神的超脱最重要,这就是佛法的宏大。”李诗茹平静的说着,心中也是一片平和之态。
“这样长时间说话,累不累?”僧人淡淡的说着。
“需要这种方式的说话。”李诗茹觉得自己的心波平静了下来,继续说着,“我记得有一段话是这样写的,当人们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死去,当他们死去的时候,如同从来没有活过,也就是说,人活着的时候没有保持警醒和竭尽全力,死去的时候则是一无所获,生命如同虚度,很多人活着的时候,几乎从来都不考虑自己会面对死去的一天,我总是觉得生而无望,却偏偏心中还有执意,而这个执意便是支撑我活下去的缘由,却不知道何时解脱,我会在无人的深夜里痛哭失声,会觉得这个世间一片荒芜,从来没有一个地方是我的家,从来没有一个地方是属于我,漂泊无依,这种感觉根深蒂固,时时而动,存在于我的生命之中,无法剔除,即便是我一再的告诉自己要怎么生活,怎么继续下去,这是我的苦恼,总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幻境,很容易幻灭,在这个世间活着两个我,一个是假装快乐,一个是真的痛苦。”
“人贵在的是知觉,如果人感知不到自己的痛苦,就很容易在种种世俗享受中得到满足,你既然已经知觉了,也知道你有两个自己,总有一天你会放下的。”
天色已黑,聊了很久,有些疲惫,需要休息了。
李诗茹和竹言还有碧痕三人走出了大师的书房,行于寺庙之中,李诗茹一抬头便看到了一座佛殿,佛殿的正殿中供奉着三世佛,中央是释迦牟尼佛,东方是药师佛,西方是阿尼陀佛。
东方药师佛主管东方净琉璃世界,他又两位胁持,日光普照菩萨和月光普照菩萨,号称东方三圣,一般祈祷药师佛,主要目的在于祈求现世安乐,药师佛可以保佑死人消灾,延寿,去病,许多老者,病人都会礼拜药师佛,以求健康长寿。
中央的释迦牟尼佛主管中央婆娑世界,他也有两位胁持,大智文殊菩萨,和大行普贤菩萨,号称华严三圣,他是这个世界的教化者,是佛教教主,他的法身是藏传佛教崇敬的大日如来佛。
西方阿弥陀佛,主管西方极乐世界,他又两位胁持,大勇大势至菩萨和大悲观世音菩萨,号称西方三圣,一般祈祷于阿弥陀佛,主要目的在于祈求死后的解脱,汉传佛教认为,阿弥陀佛主要是以其愿力,引渡众生道极乐世界,脱离苦难的轮回,故号接引佛,也因为此佛有无量寿命与光明,亦称无量寿佛,无量光佛,在藏传佛教中成为月巴墨佛,也是长寿的象征。
还有纵三世佛,燃灯佛,释伽牟尼佛,未来佛弥勒佛。
李诗茹并不知道佛堂中供奉的是哪三尊佛,只见佛像金身灿烂,在通明光亮的烛火下更显得宝相庄严,李诗茹心底忽然激动,念及自己穿越的这段生命中最大的变故,又想起有数日未见高欢了,一时大觉悲苦不已,李诗茹轻轻的念道,“众生度尽,方旨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菩萨果然佛法深远。”
碧痕和竹言两个人见李诗茹不语,也是不敢多说什么,平日里看着欢喜活泼的李诗茹在此时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只能安静的跟在李诗茹的身边。
李诗茹从佛殿之中走了出来,静静的听着风声,山里的风,和宫中的不一样,宫廷里面的风再暖再明媚,终究有股阴气太盛的森森凉意,而山里的风,却是呼啸而过的霍霍有声,李诗茹只觉得头疼难忍,伸手揉了揉额头,碧痕见李诗茹面色不好,忙上前道,“娘子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
竹言道,“这山里的风格外的冷,娘娘怕是吹痛了头吧,快些回房休息吧。”
三人回了禅房,李诗茹躺在了床榻上,想着高欢,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此刻,数千骑兵已经伫立在了容秀川的大草原上,其中一个侍卫说道,“王爷,再有五里就可以进入晋阳城了。”
“恩,在此稍作歇息,天再黑些我们就入城。”一生黑色衣衫的元子攸疲惫的下了命令。
“王爷,是否需要属下先行联络柱国大将军,以便迎接。”一个士兵请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