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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相依如蒲草,生死两茫茫

阿喜知道,自己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地坚强,虽然从小就父母双亡和成哥哥一起被婆婆带大,跟着村子里的男孩们一起爬树下水,胆量也大了很多,可是要一夕之间接受苏家村的惨状,她还是很难做到。

她只是看到穆芸那么难过,害怕自己如果也支撑不住的话,穆芸更难释怀。可如今看见成钰,她心里的委屈一涌而出,眼底的泪也有些控制不住。

虽然并没有隔上多久没见,可现在她还能安全地抱着成钰,感受着成钰怀里的温暖,只觉得苍天还算有眼。

成钰能感受到了怀里小人肩膀的抽动,听着她呜咽的话语,眸子温柔下来,手上顿了顿,也抬了起来放在阿喜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没事了阿喜,没事了,你别担心,我还好好的。”

“成哥哥。”阿喜抽了抽鼻子,好不容易从难过里缓了几分神下来,抬起头来,才意识到一旁还围了好多瞧着他们手足无措的士兵,脸颊一羞,从成钰怀里挣扎了一下,退了一步开来,一把抹了眼底的泪花,抿着唇角便是轻轻锤了一下成钰,“成哥哥你真让我们好生担心,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好了阿喜,我们到帐里头,我慢慢跟你细说。”

成钰安慰了一声,一旁的士兵却似乎也很是听成钰的话,乖乖地退到了一旁,只由着成钰带着阿喜往另一个军帐里走去。

只到了军帐口,阿喜便一下子瞧着了里头的人。军帐里头,苏穆芸乖巧地坐在里头,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些简单的糕点,穆芸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虽然有些缝缝补补的青绿布裙,到了她的身上,却衬着肤色更为白皙,一头青丝也是梳得整整齐齐,早没了白日里的慌乱模样。

“芸儿!”阿喜惊喜地喊了一声,看了成钰一眼,便是一下子拥了上去,握着苏穆芸的手,上下打量着,“我的天芸儿,你可让我好找,老庙里的人说你被明兵抓走了,可吓坏我了。”

“我没事呢阿喜。”苏穆芸这会子也是高兴得很,咧着嘴笑着揉了揉阿喜的脸,瞧着她一惊一乍的模样,之前的难过也平缓了不少,“那些当兵的是成哥哥派去找我们的,只估摸着老庙那些人瞧着当兵的就吓坏了,说话才吓人了些。”

“原来如此。”阿喜听着,也松了一口气。

苏穆芸看着阿喜,点了点她的鼻子,又是问道:“不过阿喜,真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成哥哥派去找你的人才刚出发,我以为还有的等呢。”

“她啊,哪里由得我来找。”一旁的成钰弯着眉眼宠溺得摇了摇脑袋,上前了几步,拉着阿喜和苏穆云坐了下来,“阿喜是为了救你,自己跑到兵营来的,也幸好直接就找到了我,否则若是被其他人抓着怕是容易伤着。”

“阿喜你……哎呀。”苏穆云听着,也是有些后怕,“你这么急忙莽撞的,可真不让我放心。”

“我才没有莽撞呢。”阿喜拍了拍胸脯,你看我从后方的火头营一路摸进来,都没有一个人发现我,不过也亏了常……糟了!”

常乐的名字还没说出口,阿喜笑着的嘴一下子塌了下来,瞧她这个烂记性,光顾着高兴能找到成钰和苏穆芸,竟然把常乐那小子给忘了,自个在这头开心着,那小子可还提拉着小命呢。

阿喜才刚这么说着,外头的声音也传了进来,只听着一阵喧闹声,便有人喊道:“嘿我说,散了吧散了吧,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在前面放了火,不是什么敌军,已经被抓了,等着处置呢。”

“成哥哥,快救救常乐!”

阿喜立马把希望放在了成钰身上,不过也不知是为什么,成钰在这营明兵中,似乎还有些地位,他只去了一会儿,就将常乐安然无恙地带了回来。

常乐也是第一次进兵营,一路被成钰带着,也不敢多问,只探着脑袋四处瞧,跟着那些练武的士兵比划着,好奇心一下子全都膨胀了起来,一进了军帐就迫不及待地跑到了阿喜面前,“阿喜姐,托你的福,我竟然真的进军营了,你是不知道,那些人军装穿在身上,可威武了。”

“好啦好啦。”阿喜笑着拍了拍常乐的肩膀,擦去了他脸上放火弄得灰。

经过这一天的相处,阿喜看着常乐就好像自己的弟弟一样,在苏家村她有很多哥哥,却一直没有弟弟,有了常乐,倒是让她第一次有了做姐姐的感觉了。

“怎么样,你没受伤吧?”

“没有没有。”常乐快速地晃了晃脑袋,心情还是高昂着平复不下来,“这位哥哥一来,说了两句话,他们就把我放了,没有伤着我。哥哥实在太厉害了,那些士兵都听他的呢。”

“没事就好。”阿喜点了点头,常乐没受伤,才让她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不过听他如此说着,阿喜也终于是按捺不住心里的疑惑,向着一旁的成钰问道:“成哥哥,你快跟我说说,你到底遇到什么了,怎么会突然、突然到了兵营来了?苏家村里,又都发生了什么?”

阿喜问着,一旁的苏穆芸也是抬起了眸子,定睛看着成钰,这个问题她一直都想问,只不过找到成钰太高兴,又担心着阿喜,一时顾不上那么多。

成钰也知道,大家都聚齐,这个问题总是会提到台面上来的,他想着,眸子微微地动了动,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只是很快又掩了下去,只轻抿了唇角,淡淡道:“我和安大哥一起回到村子里时,村子里已经遭遇不策,有很多来路不明的官兵,是我无能,没办法从那些人手上救苏家村的亲人,安大哥恐怕也遭遇不测,我也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成钰的声音带着几分沮丧,让阿喜和苏穆芸好不容易沉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数十年来的乱局之下,苏家村一直也算得上平静,怎知就这么一夕之间、一夕之间便沦为了地狱。

“是那些楚兵做的吗?”阿喜吸了吸鼻子,努力想平复自己的心情,开口问道,“我们回去了村子,里头乱极了,我在村子前头看到了不少行兵的痕迹,似乎不止一路人。”

阿喜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成钰眸子恍惚了一下,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我也不确定,似乎还有其他的人,兴许是两方交战之下,伤了苏家村的无辜。”

“可恶!”苏穆芸捏了捏拳头,“总归也是那些楚兵的错,他们杀人不眨眼,抢夺村子里的粮草也就罢了,竟然这般丧心病狂。”

阿喜的神色也是苍白了几分,她难以想象自己和苏穆芸在村外引开那些人还欣喜着的时候,村子里却正发生着这样的惨事。楚兵、那些楚兵是如何下得去手的。那么多人命,他们难道真的不怕会遭老天的报应吗?

她不由得便是想起了阿旭来,那个男人,虽然眉眼冷峻性情孤傲,可是却也能从毒蛇之下救了不相识的自己,还不计较他们伤了他的人放了她和常乐离开。

他对陌生人尚且做得到这些,明明也应算得上是有几分人性的。但却没想到,苏家村的血海深仇竟然还是由他造成。

阿喜情绪有些低落,看了常乐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将遂城外寻草药时发生的事情说出来,只是道:“放心芸儿,苏家村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若是让我再碰到他们,一定会让他们付出同样的代价。”

阿喜颦紧了没有,字字如珠,一旁的成钰听着,唇角抿了抿,右手一顿,终于还是抬了起来,在阿喜的肩膀上拍了拍,“好了阿喜,先别想这些了,苏家村的亲人,我已经找人去好好安葬了,那儿不太安全,你们暂且先随我留在兵营,等进了遂城,我会另行给你们找一个安身之处的。”

“那你呢成哥哥?”成钰的意思虽然不甚明朗,可听上去似乎并不打算和阿喜穆芸一起,苏穆芸听着,便有些着急起来,“成哥哥你要去哪儿?”

“对啊成哥哥。”阿喜也是附和着问道,“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为什么会到兵营来,那些士兵,又怎么会听你的吩咐?”

阿喜歪了歪头,满腔的好奇根本就压制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都说了出来,“按道理说,这儿应是坚守遂城,援助百里外防线的兵营,可我从未听说过你与这儿有过什么交道。而且我还疑惑呢,防线处两国小战无数,这儿兵营的人马却好像多了许多,是来了什么人吗?”

阿喜一股脑地说了一堆,成钰无奈地轻笑一声,“你啊,就是太聪明了,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什么都能让你发现。”

成钰说着,看了面前的三人一眼,声音沉了下来,似乎还是打算卖个关子,只是道:“别急,我带你们去见个人,你们就会什么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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