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锦被这大夫的目光盯得心口颤抖，一颗心瞬间悬在了喉咙口。她盯着他，嗓音颤抖地问：“大夫，怎么了？”
“这位夫人，您并没有怀孕。”
“那……那我以后还能怀孕吗？”舒锦双手紧紧地抓着裙子，努力地抑制着自己不受控制的颤抖。然而，肩膀却已经小幅度地颤抖了起来。
老大夫看着她的目光，凄凉更甚，道：“夫人从前喝过不少避子汤吧，后来是不是还流过一个孩子？”
舒锦整个人都懵住了。她以前确实喝了很多避子药。可是，她从来没有流过孩子啊。
她刚想摇头，就又听见大夫道：“总之，以夫人现在的身体，若是想要再怀孕，恐怕是件很难的事情了。吃避子药，流产，这些都是对身体伤害极大的。”
“一点办法都没有吗？”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舒锦捂着嘴，呜呜地哭了起来。
老人家也不太忍心看，便道：“若是好生调理，也不见得完全没有希望。总之，夫人要将心态放好，莫要有太大的压力。”
从回春堂里出来，舒锦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的。走路轻飘飘的，好像风一吹就要倒了似的。
就这般魂不守舍地走回了王府。一回到屋里，人就蹲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她忍了一路的眼泪，此刻终于爆发，哭得撕心裂肺，心口都被震碎了似的。
她究竟什么时候流过孩子，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她以后都不能有孩子了……真的要看着秦淮景和别的女人去生孩子吗？
想到这个，心就如刀绞一般，疼得她的心都喘不上气来。
她觉得好冷，抱着胳膊，将自己紧紧地蜷缩成了一团。哭得不能自已。
……
晚上，秦淮景回来的时候，舒锦躺在床上，背对着他。
天色还不算晚，秦淮景走到床边，凑到舒锦的耳朵边上，热热地吐息，“怎么今天这么早就睡了？不舒服吗？”
舒锦没睡着，听见秦淮景的话，摇了摇头，却没有睁开眼睛。
她这般模样，更令秦淮景担心了。他急忙摸了下她的额头。没有发烧，心里的石头终于稍稍落地。
“怎么了？是不是心情不好？”秦淮景低头在舒锦的额头上轻轻地落下了一吻，温柔地关心。
舒锦鼻子又酸了，眼泪从眼角浸出来。
秦淮景低头，看见了舒锦眼角的那抹湿意。他心里一怔，坐到床上，心疼地将舒锦捞过来，让她的头睡在他的腿上，“舒锦，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舒锦听见他的声音，温柔得将她的心都融化了。她终于睁开了眼睛，秦淮景这才看见，她的眼睛红彤彤的，像充血了一般。一定是哭了很久了
秦淮景更紧地抱住她，手指抚摸着她的脸上柔柔地抚摸，说不出的温柔。“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伤心了？怎么哭成这个样子？”说话间，舒锦眼里又有眼泪流出来。秦淮景心疼地替她擦拭，看着她流眼泪，他心里也突突地疼起来。
舒锦一直望着秦淮景，目光有些痴，好半晌，她终于开口，“秦淮景，我是不是流过一个孩子？”她问，嗓音是颤抖的。
她做梦都想秦淮景告诉她这是假的。可是秦淮景在听见她的问题之后，身子却是猛地一僵，眼里滑过一缕悲痛。
他还没有说话，舒锦就呜地哭出了声。她知道是真的了，秦怪景的第一反应，骗不了她。
她像一个濒临死亡的人，痛苦地抓着秦淮景的衣裳，悲痛欲绝地问：“什么时候？告诉我什么时候！”
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失去了一个孩子。她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秦淮景心里疼得有些说不出话来，迟迟没有开口。他看着舒锦悲痛难过的样子，恨不得在自己的心上狠狠捅上一刀。
是他……都是他的错。
这件事，是一直压在他心里的痛。他知道，早晚有一天，舒锦会知道。早晚有一天，会面对她的悲痛，面对她的责备，甚至是怨恨。
他只是……只是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来得这样快。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该如何面对她。心里的愧疚忽然升上了顶端。
“是……上次在水牢里……”秦淮景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声音颤抖。
舒锦全身猛地一僵。她盯着秦淮景，好半晌，不知该如何是好。
原来……原来是被关在水牢里的那一天，她丢掉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个孩子。也许还是唯一的一个。
心里，忽然很恨，很恨秦淮景。她肩膀颤抖着，从秦淮景的腿上挪开身子。
秦淮景下意识地想要抱住她。
“不要！”舒锦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叫了一声，身子下意识地往床里边挪动了几分，和秦淮景保持距离。
秦淮景眼睛里骤然爬起来一抹悲痛，“舒锦，别……别恨我。” 嗓音颤抖，带着哽咽的哭腔。好久没有过的恐惧再一次爬上了心头。他看着舒锦往后退，好像马上就要失去她了……
“舒锦……”
“秦淮景，你知道吗？我以后都不能有孩子了。因为以前喝的那些避子汤，还有流产的事情，我以后可能都不会有孩子了。”
秦淮景心更痛，他不知道该怎么求得她的原谅。
“你知道的，对吗？”舒锦忽然有点想笑。只有她被蒙在鼓里而已。
“你后来突然对我很好，是因为愧疚吗？”忽然就想到了这个事情。秦淮景好像就是从那次之后，和她彻底好上的。他对她好得，快要将她宠上天了。她一直以为，他是喜欢她，爱她……可是，是不是也有愧疚的东西在里面？
如果他只是因为愧疚和她在一起，她忽然不知道，自己坚持的意义在哪里了。她不要这样的感情啊。
想着，眼泪又涌了出来。她背过身，紧紧地咬着嘴唇，不想自己发出一点点声音来，肩膀却一抽一抽地颤抖。
秦淮景痛得心都碎了。他上了床，从身后紧紧地抱住舒锦，
“娘子，不是愧疚啊。和你在一起，从来就不是因为愧疚。我喜欢你，爱你，全是发自于心，发乎于情，怎么会是愧疚呢？”秦淮景感受到了舒锦的颤抖，更紧地拥抱住她。“娘子，我的确很愧疚，以前做的那些混账事，给你带来了这样大的伤害。但是愧疚并不是我爱你的原因，你别这样想，好不好？我做错了事情，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但是别否定我对你的爱，好不好？舒锦，我求你了……”秦淮景的身体也有些颤抖起来，眼泪滴在舒锦的耳后。
良久，舒锦终于松开了咬紧的嘴唇，“可是，秦淮景，我没办法生孩子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