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倾没有早朝,紫浩借此机会,改装出宫。
王府一切如常,紫浩习惯了自己直闯王府,自然也包括紫倾的宿院。
推开门,扬起嗓子:“王弟,王弟,为兄来看你了,王弟……”边吼边往内室而去。
屏风后的床榻前,衣裳随乱的被弃在地上,此时的榻上,女人紧拥着男人,男人的一条健臂被女人枕在脑下,另一臂膀扣在女人的肩头,这样的场景,不正是夫妻间该有的么。
紫浩抽抽嘴解,怀疑自己看到了幻境,有没有人能告诉他,那榻上的男人,不是他家那个好男色的王弟。
榻上的女人动了动,有转醒的事态,紫浩忙绕出屏风,跳似的跑到外院亭中冷静。
三公主一早便醒了,见紫倾没醒来,又躺在紫倾身侧缓缓睡下。隐隐听到喧哗声,这才不情愿的睁开睡眼看屋内,这里是王爷的寝舍,没有王爷的应允,谁敢乱闯。
没想到,紫倾平时一人住在望月庭,身边连个保护的隐卫都没有一个,三公主不免心愉,她能这么顺利的跟紫倾在一起,全靠紫倾平日里的好男色,女色勿近,这才让她有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王爷,王爷,王爷醒醒,王爷……”
紫倾醒来,眼前便有一个模糊的女子在对着他笑,无力的扯扯嘴角:“翎儿……”
三公主皱皱眉头:“什么翎儿,本公主是唐儿,王爷,是唐儿。”
紫倾呢喃:“唐儿……”想看清眼前人的面容,却怎么努力也是看不清。紫倾这才想起自己在湖心小筑与单邪一战,受了重伤。
紫倾一耀而起,只是眼前模糊,头脑一昏,又倒回了床榻。扶唐忙扶住紫倾,满脸担忧。
“王爷,您伤还没好,不能乱动,快躺下休息。”
紫倾甩开扶唐的藕臂,怒道:“王妃呢,去把王妃给本王叫来。”
“这,王爷……”扶唐为难的停了语,先不说韩翎不在,就算韩翎在,她也不愿去找韩翎过来。
“怎么?有什么话赶紧说?”紫倾不赖的催促着。
“王爷,王妃她,她还没回王府呢。”
紫倾脑中似被雷振,嗡嗡做响,是啦,韩翎是自愿跟单邪离开的,又怎么会自己跑回来呢。
紫浩来到湖心小筑,韩翎没见着,却是见着了更为引人注目的。
“你,你怎么穿成这样?”
扶星挥挥广袖,这衣裙他着实喜欢,穿上了也就不愿换下来了。
“参见皇上,皇上……”
“嘘,这么大声做什么?王子不必多礼,快请起,朕这是来微服私访,到了王弟府上,都是一家人,王子也不必这么见外。”紫浩说了些亲和的话,又虚扶跪拜在地上的扶星一把,这才平静的打量起扶星来。
“皇上,有何不妥之处吗?”被紫浩灼热的目光上下打量,扶星实在沉不住气,便问出疑问。
“呵呵,呵呵,没什么不妥之处,王子怎么这身打扮?”他的心脏实在不强大,被扶星给震撼得找不着东南西北了。扶星果然如传说中的一样,嗜好……特殊。
“额,这个是王妃姐姐教我的,说是这样能,能,吸引王爷。”虽然扶星后面低声喃语,可紫浩还是听了个清楚,果然又是他的好弟妹弄出来的。
紫浩轻轻摇头,紫倾该是幸还是不幸,韩翎这人亦正亦邪,传闻中诗词歌赋样样在手,皇城的才女。可从她出现在皇家开始,他便知道这个才女,不光是表面那样贤淑,其狡猾奸诈之程度,不在他这个王弟之下啊。
“啊,对了,王妃呢,都站在这里好半响了,怎么没见着她出来。”紫倾榻上还躺着一个呢,他之所以来这里,就是想确认一下,韩翎是不是那榻上之人。
“皇上,王妃姐姐不在这里。”他早就将湖心小筑找了个遍,柴房里被关着的两个丫头他都给放了出来,可还是没有找到韩翎。
“不在……”紫浩将音拖得长长的,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那拖长了的音代表什么意思。
扶星怪异的看紫浩一眼,忙换回谆谆有礼的样子,微勾起唇角等着紫浩的下一句话。
“可能在王弟那里吧,我去王弟那里看看,呵呵。”紫浩脸上的表情太不自然了,紫倾怎么回事啊,难道是,男女都……
扶星看着紫浩走上岸去,这才在心底咕哝着,昨晚王府跟往常不一样,早上起来他就听到传言说昨晚来了贼,说是往湖心小筑这边逃了的,他一开始还不信呢,被贺连和炎商鼓舞着,他便打了头阵,前来探探口风,只是没想到,韩翎没在,那两个被关起来的丫头却什么也不说。
挥挥广袖,扶星大步离开湖心中筑,他也要去看王爷。
韩翎睡得迷迷糊糊,楼下的热闹之声,分毫没有传入房中,只是,模糊的记忆在吞噬着她。
睡梦中似有的记忆,扭曲的湖心小筑里,紫倾站在韩翎眼前,森冷的笑着说:“本王一把火烧了你的万绝酒楼!”
韩翎轻声呢喃:“不,不可以,不可以……”
转眼间,紫倾又站在了丞相府门前,丞相府一片火海,紫倾转过身来看着韩翎,阴邪着道:“翎儿,本王这就让丞相下来陪你。”
韩翎已是满头大汗,眼睫在不停的颤抖着,眉头收得紧紧的,间或吐出一两个字,似挣扎着不愿相信什么。
单邪进到房间,坐到榻边观看着韩翎的情况,取来湿巾,为韩翎细心轻柔的擦着额角,看着韩翎在睡梦中挣扎,心跟着收紧。
“白莎,白莎,你醒醒,你醒醒!”担忧的心情越来越盛。
单邪知道,魂牵梦萦这种蛊毒发作后最大的引响,就是给宿主带来混乱模糊不清的记忆,让宿主在不清醒的情况下,相信梦境中的‘现实’。
挣扎最后胜利,韩翎缓缓苏醒,看清眼前的一切,韩翎迷惑了。
“单邪?你怎么会在这里?”是啦,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武林盟主单邪吗?她又是怎么睡在万绝酒楼的,记忆中,谁说过要放火的。
单邪松出口气,韩翎总算醒过来了,看样子蛊毒已经被压制下去了。
调侃的口吻,单邪勾起唇角道:“莎莎可是梦到我了?”
说到梦,韩翎伸出手放在了额头上,是梦到了,而且好可怕。
“我出来多久了?”她记得她被紫倾禁足在湖心小筑之中,好不容易才乘机离开的,本想直接回丞相府,带着丞相离开皇城,只是路过景花楼时,却模名其妙的往里走了,进去之后的事,她全都不记得了。
单邪审视韩翎半响,才一抱胸,语气不善的道:“一个晚上。”
“一晚,过了一晚了。”韩翎低声喃语,心道自己给扶星出的注意看来是成功了,那么接下来,她就得赶快撤了万绝酒楼,将丞相夫妇带出皇城。
韩翎起身着衣,丝豪不避讳一旁的男人,单邪抽抽嘴角,韩翎不愧是江湖第一的鬼魅……杀手,不光可以嫁给好男色的紫倾,也能当着他这个正常男人的面着衣。韩翎真的是丞相的女儿吗?丞相是怎么教导韩翎的?单邪思忖着一定得找个时间好好上丞相府与丞相聊聊。
着好白裙,韩翎将长发挽至脑后,根根银针隐于发间,固定着长发的位置,取来白莎,挡在脸前。
“你还不走?”韩翎没有看单邪,只是身后的男人,却一直看着她。
“莎莎不能赶我走哦,要知道,为了你,我可是舍弃了武林盟主这个尊贵的位置!”单邪很是惋惜的叹道。
韩翎冷哼一声,才没有多于的心思来顾及单邪。取来纸笔,小书一行,转身走出房间,将纸条交给小二,让小二转交掌柜,做完这一切,韩翎秘密的离开了万纸酒楼,单邪自是跟随着韩翎。
在将要回到丞相府时,韩翎将单邪隔绝在外,回府后独自去找丞相,书房如往常一样,紧闭门绯。书房内,桌椅不染纤尘,书架上的叠本层层规放,没有杂乱。韩翎看着书房中的一切,不觉不妥,却在看到书桌上交杂笔墨时,轻轻收紧了眉头,她爹爹一向有规矩,书桌上的文房四宝从来都只一个样子,不会无缘无顾放错。
云谷说丞相在书房,可韩翎在书房却没看到丞相,韩翎只得掉头,去丞相夫人那里。
“娘亲!”在院子里看到正在给心爱之花交水的丞相夫人,韩翎甜甜唤出,迎上丞相夫人。
“翎儿……”丞相夫人不敢相信,昨日才来过的韩翎,今日又回来,这回娘家的次数似乎跑得太勤快了些。
韩翎回到丞相府便摘下了面莎,看出丞相夫人的多心,韩翎轻轻一笑道:“娘亲,爹爹辞官闲赋在家,王爷又忙朝中事务,无闲霞之心管翎儿,翎儿便回家多陪陪爹娘,娘亲不要想得太多。”
丞相夫人迭怪韩翎一眼,柔声道:“不是娘想得太多,如今王府……哎,你身为王妃,虽然娘亲也想天天见着你,可王府更须要你。”
做为丞相夫人,这一点,她还是明白的。六国王子齐聚王府,明着是以十三王爷好男色,和亲之名嫁入王府,实际上,那个王子会委身将就于紫倾,怕是暗里少不了阴谋算计了。
“娘亲,这回啊,真的是您想得太多了,王府里一切自有管家操持,我这个王妃,也就只有闲着和众侧妃妹妹赏花观鱼,陪着他们还不如回府里陪娘亲呢。”韩翎摇摇丞相夫人的藕臂,半撒娇半装可怜,似怕丞相夫人将她赶走。
丞相夫人看着面前的韩翎,心疼着宝贝女儿。既然韩翎要留下,那她怎么舍得开口赶她走。
韩翎看着花圃中丞相夫人的爱花,这花名迎霜,是丞相以丞相夫人闺名的同音字命名的,也是自有了韩翎以来,就一直伴随韩翎长大的伙伴。
一转眼,已是十六年过去了,丞相夫人每日悉心的照料,迎霜花才会越长越成熟,枝繁叶茂,一串一串的白色花瓣裹在长叶间,等待着叶子的舒展,花枝亲吻月光。没错,是月光,叶子只有在入夜才会伸展,花枝才得已现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