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吃早饭吧?待会儿怕是有得折腾了,先去吃了饭吧。”苏婉兮吩咐了小厮去传唤柳夫人,刚折返回到屋中,就听见叶清酌道。
苏婉兮不曾想到叶清酌竟然会留意到她还未吃早饭,心底一下子柔软了一下,笑着应了。
进了饭厅,院子里的丫鬟小厮倒也正在用饭。见着苏婉兮进来,柳叶连忙拉住了苏婉兮:“昨日里柳夫人来给世子爷送粥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啊?为什么世子爷发了那么大的火,竟骂柳夫人什么狐媚子。”柳叶眼中满是好奇之色:“我听世子爷让柳夫人在院子里反省呢,怎么一转眼,又让人去请柳夫人过来啊?”
一旁的月晴低着头,淡淡地道:“世子爷对柳夫人总归还是不同的,这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的,也不奇怪。”
柳叶却不理会月晴,只拉着苏婉兮坐了下来:“快同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去给你盛饭菜。”
说着就十分殷勤地去给苏婉兮盛了饭菜过来,眼巴巴地望着苏婉兮。
苏婉兮见着柳叶这副模样,嘴角一翘笑了起来:“你啊,为何偏生就这么好奇呢?什么事情都想打探打探。”
说着,接过了碗筷,压低了声音道:“昨夜柳夫人给世子爷送来的小米粥里面,加了一些催情的药物,被世子爷给尝了出来,惹得世子爷发了大火。”
饭厅中的其它人都竖着耳朵听着苏婉兮的话,听闻此事,面上俱是难以置信之色,柳叶亦是十分夸张地捂住了嘴:“这怎么可能?柳夫人是疯了吗?”
月晴蹙了蹙眉:“兴许是被人陷害了吧?”
苏婉兮笑了笑,自然是被人陷害的,那陷害她的人,还是叶清酌。
只是面上却不动声色:“谁知道呢,只是不管是不是被人陷害,那粥里有药却是事实,世子爷说,即便是别人动的手脚,也只能怪柳夫人御下无方。因而才责备了柳夫人一顿,命她反省。”
“世子爷倒素来都是这样的性子。”拂柳唏嘘着道。
柳叶却又拉了拉苏婉兮的胳膊:“那为何方才世子爷又让人去传唤柳夫人啊?”
苏婉兮吃了口饭,眼中闪过一道深沉,想着柳夫人在下人的心目之中,即便是这清风院的下人,也都觉着她温柔贤惠,大抵不会想到她竟会做出那些事情来。
“是出了大事了。”苏婉兮低声应着:“待会儿你们就知晓了。”
“还卖关子。”柳叶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满,“枉费我去给你盛饭了。”
苏婉兮笑了起来:“不是我不愿意说,只是这件事情即便是我,也觉着实在是太过出人意表,难以置信。且世子爷吩咐了,事情真相未明之前,不得透露。”
柳叶听苏婉兮这样一说,眼中好奇更浓了几分,却也不强求:“既然世子爷吩咐了你不说,那我也就不问了,左右等会儿柳夫人就过来了。”
柳夫人来得倒是不慢,苏婉兮刚刚用了饭,同一群人出了饭厅,就瞧见柳夫人进了内院。
外面已经在开始下雨,柳夫人身旁的丫鬟撑着伞,柳夫人倒是十分从容,那丫鬟却被淋湿了半边身子。
许是因着叶清酌的传唤,柳夫人心情倒是极好的模样,眼中俱是喜色,连嘴角也是微微翘着的。
见着苏婉兮,也难得没有用愤恨的目光望着苏婉兮:“阿娇姑娘,世子爷可在屋中?”
自然是在的,苏婉兮抬起眼来望向正屋,正屋朝着院子里的那扇窗户也不知什么时候被推了开来,叶清酌就站在窗户边,目光沉沉地望着院子中。
柳夫人见着苏婉兮的目光望向那窗户,也随着望了过去,见着叶清酌站在那处,眼中喜色愈发重了几分,就要往正屋走去,却听见叶清酌的声音传来。
“跪下。”
院子里的众人皆是一愣,柳夫人的脚步也停了下来,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叶清酌。
“世子爷这是在同谁发脾气呢?”声音含着几分笑意,温柔似水。
叶清酌却是定定地盯着她:“你。”
柳夫人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僵住了,满脸的难以置信之色。院子里下人的目光都落在柳夫人的身上,看了一眼柳夫人,又望向了叶清酌。
叶清酌却是冷笑了一声:“怎么?还得让我亲自动手不成?”
柳夫人这才神情恍惚地跪了下来,却仍旧有些发懵。那打伞的丫鬟也急急忙忙跟着跪了下来,伞却仍旧遮在柳夫人的头顶。
叶清酌从正屋之中走了出来,站到了茶厅门口的檐下,冷冷地看着柳夫人:“你跪着还得有人给你打伞?倒果真是娇贵呢……”
柳夫人的脸色愈发苍白了几分,转过身看了一眼身边的丫鬟,那丫鬟连忙将伞收了起来,规规矩矩地跪在柳夫人的身后。
雨虽然不大,却是冰冷,落在柳夫人的身上,却也让她稍稍清醒了几分:“妾身不知妾身犯了什么错惹得世子爷生了气,昨夜那粥里的药,实在不是妾身放的啊。”
“粥?”叶清酌的笑容愈发冷了几分:“今天我却是不想和你追究那粥的问题。”
柳夫人一愣,有些想不明白,既然不是粥的事情,那叶清酌突然发火,又是为了哪般?
叶清酌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立着的苏婉兮的身上:“去将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苏婉兮连忙应了,冒着雨进了正屋,将那包袱拿了出来。
“告诉告诉她,这是什么,怎么来的。”叶清酌的声音泛着冷。
苏婉兮连忙开了口:“昨夜世子爷想要吃东西,奴婢去了厨房,厨房里面的一个与奴婢交好的下人告诉奴婢,柳夫人身边的琳琅,在跳湖的前一晚,拿了一个包袱放在她那里,托她交给奴婢,只是奴婢这几日都没有去厨房,因而昨夜才拿到这包袱。”
苏婉兮瞧见,当她提起琳琅的时候,柳夫人的脸色突然变了。
“琳琅?她要给你什么东西为何不亲自交给你?还要从厨房转一道手?”柳夫人开口问道,像是在怀疑苏婉兮的话,只是心中却音乐升起了几分不好的感觉。
苏婉兮笑了笑:“这便要问琳琅了,奴婢听闻,中秋家宴之后,因为那野猫捣乱的事情,柳夫人对琳琅发了火,而后琳琅的情绪便不太对,说要给柳夫人最后煮一碗柳夫人喜爱的银耳羹,就去了厨房拿了银耳羹。”
“厨房里面的人说,琳琅就是在拿银耳羹的时候,将这包袱交给了她的。随后,琳琅回院子给柳夫人煮了银耳羹,柳夫人没有喝,琳琅就跳湖了。”
柳夫人的脸色暗沉,头发已经被雨淋湿,发丝在滴着水,瞧着十分狼狈的模样,却也不忘反驳道:“我不过是责备了她两句罢了,哪晓得她会跳湖?这包袱里面究竟是什么?”
却是神情都有些慌乱了。
苏婉兮笑了起来,也不再卖关子:“这包袱里面有一本册子,一些首饰,还有几瓶药。”
虽然叶清酌站在了茶厅门口,只是也抵不过下人的好奇,苏婉兮瞧见,院子里的下人,都站在了饭厅门口,悄悄偷听偷看着。
“册子里面,是琳琅的笔迹,记录的,是从她跟着柳夫人进楚王府之后,柳夫人您因为各种缘由,下令让她杀的人的名单。”
苏婉兮的声音波澜不惊,柳夫人的额上却有青筋暴起,声音尖利地叫了起来:“胡说!胡言乱语!她血口喷人!”
叶清酌见着她这副模样,嘴角的冷意更盛:“你这样激动做什么?我虽去你院子的次数算不得多,却也知晓,那琳琅是你从柳府带过来的丫鬟,在你身边侍候了许多年了,与你情同姐妹。她为何要胡言乱语污蔑你?”
叶清酌今天自起床到现在,倒是第一次说这么长的一段话,苏婉兮想着,他果真是因着生病的缘故,嗓子都有些不好了。
柳夫人见叶清酌开了口,肩膀微微缩了缩,许是秋雨太凉的缘故,唇色都开始有些发白了:“她定然是因为那****责备了她,因而心中有气,蓄意报复我。”
“你责备了她之后,她当晚就跳湖自尽了,哪有那么多时间准备这东西?”叶清酌毫不客气地戳穿了柳夫人的谎言。
柳夫人心乱如麻,目光落在苏婉兮的身上,咬了咬唇:“不是琳琅,定然是阿娇,是阿娇污蔑我,血口喷人。琳琅与她素不相识,为何会给她这东西?我从未听闻过的东西。这一切都是阿娇编造的!”
苏婉兮忍不住想要发笑,柳夫人对她大抵果真是恨之入骨的,这种情形之下,还不忘攀咬她。
“你倒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方才阿娇已经说过了,这册子里面记录的,是从你们入府以来,被你们主仆害死的人的名单。如第一页写的,乙亥年四月二十八,因为菁夫人身边的玲珑偷听了你与二夫人的谈话,你借由食物相克,让琳琅杀了她。乙亥年的时候,阿娇都还没有入府,她只怕连玲珑是谁都不知道,如何污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