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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二十六)

“是你赢了啊。”雷神回过头,此刻的天地间没有光亮,可他在他的背后,那里倒着的那个女孩子心口在发光,借着这光,能清晰地看到雷神的心口破了一个大洞,血不住地外流,那就是他最后的血了,那些血像是渴求归乡般从身体各处奔往心脏,却被告知家乡早已名存实亡。

“我来了。”雷神淡淡的说,他看见了自己的战友老炮,嘴里还是那半截烟屁股。

“抽什么抽,没看见我来了么”雷神劈手夺过烟屁股,自己狠狠嘬了一口后还给了老炮,“真爽。”

“爽吧?!”老炮吸了一口后扔掉了,“瞧你这点出息,活该一辈子吸烟屁股。”

“是啊……”雷神叹了口气,“希望下辈子别这么没出息了。”

他倒了下去。

萧月璃听不见雷神在说什么,她其实很想听听这个男人最后的言语,可惜真的有心无力。

她知道自己赢了……在这天地寂静的地方,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只有自己急促的、就像快要断去般的呼吸声。

说是赢了,却也离死不远。

她的心脏在燃烧,现实意义上的燃烧,早些战斗的时候,雷神一拳轰在她胸口,那一拳用力之大,透过她结晶的铠甲,就已经使她的心脉断裂了……而她之所以能撑到现在是因为她在自己的体内使用“乌利尔的工艺品”强行把心脉连接了起来……火焰的结晶代替了她的血管,血液在火焰凝成的路上奔腾,去往全身的各个地方,让萧月璃残破的身躯继续战斗。

她是赢了,可那种技能是没有办法取消的,只要一个不慎,火就会燃烧的……

那是一定会在自己的胸口燃烧的火。

和雷神的最后一击耗尽了她所有的精神力……她无法让火继续结晶化了,她也不想了,所以火就开始燃烧了。

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呢?大概全无平时的样子吧,没有劳叔提醒自己,大概连衣服都穿的不是很合格吧……更别提刚刚跟人打了这么大一架,怕是灰头土脸啦。

自己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萧月璃也不是很清楚,她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疼痛或是疲劳了,想想心脏大概已经化成灰了吧。

这个女孩子忽然很想哭,她忽然又开始怕打雷了,雷声轰隆,可她残破不全的身躯甚至无法用自己的双手捂住耳朵。

好冷、好累、好可怕。

萧月璃终究还是哭了出来,她低低地抽泣着,直到有人抱住了她。

身躯忽然暖和了,雷声也消散了,有火焰在她身旁燃烧,火焰中的女人伸出自己的手,捂住了萧月璃的耳朵。

“妈妈……”萧月璃在火焰中伸出自己的手,她哭了,“你来接我了啊。”

萧月璃VS雷神,萧月璃胜而身死。

风。

在两仪百里雪的眼中,世界中只有风,她的前后左右,她的上下,她的四面八方,都是风。

足以毁掉整栋大楼的风正在她的面前酝酿,无可阻挡,无可违逆。

但我必须要阻止。

她如是心想。

于是在镰鼬卷起的大风中,出现了一只手,略显苍白的手。

这只手出现的瞬间,就已经千疮百孔了,风的攻击是密集且不留情面的。

可是没有血流出来,那风中已经近似真空了,血液被快速吸出,在这风中被稀释。

这只手艰难的行进着,终于在某个瞬间拦在了镰鼬的路上,它试图抓住镰鼬……可是没有用,镰鼬手中的镰刀反倒是在她手上钻出一个血洞。

没有血流出的血洞,只有血色……她已经没有多少血了。

还不够,她这么想到,这样下去,阻止不了它。

她踏入其中。

她踏入了这风中。

她踏入了死亡之地。

用尽全身的力气,她选择寻求死亡。

不后退地、不迟疑地、甚至连眉头都不皱地选择了死亡。

那是她心之向往,唯有死亡,才能阻止这一切。

她在一瞬间就遭到了数万次的攻击,她感到自己的身躯正在分崩离析。

两仪百里雪出生在RB的观布子市,其家族为剑道家族,其流派为封山千仞流,其父为道馆馆长,其母为原馆长之女,即其父的师妹。

两仪百里雪非独女,在其上有个哥哥。

其哥哥之名毫无意义,其存在对其父母为子,对百里雪为兄,对剑道这一存在而言是为材。

哥哥是个剑道天才。两仪百里雪年幼时虽然懵懂,可这一句话深深印在她的脑中。

两仪百里雪的父亲让儿子握到竹刀的那一刻就知晓了这一点,没经过任何训练的少年,在握到竹刀的那一瞬间就变了,他握到的姿势像是抓住了一只猛虎,谁也无法想到这个看似文弱的孩子体内藏了一个武神。

少年在五岁的时候摸到了竹刀,十年间勤奋刻苦,十五岁那年便击败了摸了四十年竹刀的父亲。

父亲与少年那一日对局了整整一天,最后其父将少年的竹刀击飞。

我能击败你只是因为我的身躯千锤百炼而你的身躯仍不够健硕,但你在招式上已经胜过我了,所以是我输了。

其赞许之意显而易见。

少年击败其父后更是一日千里,那一年更是获得了全国剑道大赛的冠军。

两仪百里雪在少年十岁的时候出生,而少年在两仪百里雪十岁的时候死去,就像是一个轮回,少年与少女相伴十年。

关于少年的死亡无法责怪任何人,少年的脑内长了一颗肿瘤,现有的医学无法根治。

少年最后的时间里还是与竹刀在一起,死后人们无法将竹刀从他的手上拿开。

两仪百里雪的父亲将自己的爱子与竹刀埋葬在了一起,从那天起,他不再教授任何学生。

两仪百里雪撑起了道场。

她与自己的哥哥足足对练了五年,期间大大小小总共战斗了不下五百次,未曾一胜。

而两仪百里雪原本修习的花道,也在哥哥去世后,再不触碰。

两仪百里雪很喜欢哥哥,那是一个善解人意而又温柔的哥哥。

比任何人都坚强,比任何人都温柔,比任何人都善解人意的哥哥,使两仪百里雪从小就许下要嫁给哥哥的誓言。

那个时候哥哥笑了笑,摸了摸两仪百里雪的头,却不回答。

两仪百里雪在哥哥的带领下看起了《BLEACH》,她私下里觉得哥哥和黑崎一护很像,虽然自己和一护的两个妹妹都不太像……

自家的父亲母亲还是很忙的,从小带着两仪百里雪就是哥哥。

对两仪百里雪而言,哥哥就是哥哥,于她而言不可取代的存在。

她在死的关头想到了这些事情,这就是所谓的回马灯了吧,把生前种种如电影般呈现在你面前,你看着,那些事情无疑都是发生过的,有些你印象深刻,有些你已经快忘了,有时想笑,有时想哭。

可你再无笑或哭的权利了。

这风真大啊,她想起年幼的时候哥哥有着一辆自行车,她喜欢坐在后座,更喜欢哥哥带着她从斜坡上往下飞,那个时候风也是这般大,却不寒冷,也有人挡在她的前面。

她感到了生命的流逝,因为她已经感受不到寒冷了,反倒有那么一丝丝的温暖,于是她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就要死了,自己先前说过的理想连一半都未曾到达……还没有遇见一个眼神认真的男孩子笨拙地写情书放在她的鞋柜里,或是每次放学都等她一起回家,即便是她没有带伞的下雨天也会莫名地出现一把伞。

但是并不后悔呐,自己做得已经够了吧。虽然自己做不到了,可还有很多女孩子终究会跟她们所喜欢的男孩子在一起呐。

后面就交给你们了吧,她默默地念,她已经想不下去了,困得真想一睡不起呐。

女孩子缓缓地睡了过去,安稳地,不为了再次醒来地睡去了。

她在睡过去的前一刻感到头上一阵温暖,像极了以往哥哥把那双手轻轻按在自己头上。

哥哥来接我了啦,对于剑道的练习,还会继续呐。

她知晓了结局,也就知晓了一切,她不再畏惧,不再闪避。

两仪百里雪,这个雪一样的女孩子选择舒展自己的身体,为了寻求死亡,她接纳了风刃。

两仪百里雪的血液不再流向她的全身,她的呼吸骤然停止,她的大脑停止了思考,心脏也停止跳动……随后白色的光猛然照亮了这一层,那是不含感情的、绝对冰冷的白光。

白光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巨大的冰和沉睡在其中的两仪百里雪以及被定在冰中的那只镰鼬。

风就这样被止住了。

白姬誓言之其二,设定条件为当两仪百里雪身死之时发动,其效果为永恒冰封其周身五米的一切。

两仪百里雪VS阿闻,平。

阿闻、两仪百里雪,身死。

苏默睁开眼,阳光有点刺眼,他眯起眼看阳光里尘埃像小精灵一样四下游荡,飘飘晃晃,然后落在自己身上,他感到鼻子有一点痒,于是打了个喷嚏,声音不受控制的略微有一点重……是的,只是有点重而已,让人稍稍侧目。

“感冒了?”他旁边有人问他,声音轻灵的像是风铃,他转过头去,看见了夏青纱。

“还是你妈在想你?”夏青纱耸耸肩,又补上一句。

是的,夏青纱,他不会认错的,这个女孩子面貌音色,甚至连自己无法言明的感觉都在告诉自己,她就是夏青纱,是那个在他的世界里,本该在与百念战斗的夏青纱。

可夏青纱现在就在他眼前。

活生生的、好端端的夏青纱,端坐在他的面前,穿着与他一样的校服,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眼神略微有些困惑。

他一时之间看得呆了,视线长久地停留在这个女孩子的面容上,像是从未见过一般的入迷。

“怎么了?”夏青纱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小脸微红,声音不自觉小了起来,“还在上课呢……”

“哦哦……”苏默楞了一下,终于回归到这一“现实”,他挠挠头,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讲台上的老师还在讲述昨日那张难到爆炸的数学试卷,苏默面前那张满是红笔的痕迹,他看着试卷,思绪纷飞,无法感应到旁边女孩子若有若无的视线。

“苏默,白秋余说晚上去雷神那里看看吧,那儿装修好了,也许我们能稍微帮点忙让雷神请我们喝一杯,萧月璃也去。”刚一下课,林多就一路小跑到苏默的桌子旁。

“好啊。”苏默还没说话,夏青纱倒是先开口了,“我估计月璃没空,月璃,她妈妈今天演出她一定不会错过的……话说很久不见雷神,有点想念他的薄荷味雪碧。”

“不是听说跟平常的雪碧没什么区别么……”

“然而那一片薄荷叶深得我心。”

“……”

苏默收起试卷,触感真实,他看着这一切,却全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他咬了咬牙,努力掐了自己大腿一下,下手之狠好似那大腿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痛!

苏默嘴角都抽搐了一下。

“怎么了?”回过头打算问询苏默意见的夏青纱看到后者那上咧的嘴角,皱了皱眉,“雷神的酒吧又开了而已,你这么兴奋?怀疑自己活在梦里?”

“我……”苏默摆摆手,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这算是在哪里?这是梦么?他不确定,还是说其实那些战斗才是梦,是啊这世上怎么会有那样的游戏呢……这里才是理应存在的世界吧?夏青纱一定是没死,什么航空事故,什么夏青纱的墓,都只是梦而已,现实中我们一起考进了这所学校,然后林多、白秋余和萧月璃都是我的同学,雷神大概也真的只是个开酒吧的……

这是真的么,如果是真的……那该多好……

如果有了这样的生活……如果这是真的……如果……

苏默低下头去。

“呐,我说。”苏默低低地发问,“我和白秋余……是怎么认识的啊?”

“你不是说你上次被小混混纠缠是他帮你解决的么?”

“那……雷神呢?”

“雷神?他是白叔叔的好兄弟啊,还有那个什么老炮,这三个人感情挺好的啊,白秋余带我们过去认识的。”

“白叔叔是……”

“白秋余的爸爸啊。”

“啊啊,我知道了。”

一切都是完美的,苏默明白了这一点,没有逝去之人,也就不会再有比生活在这里更好的选择了。

不会再有了。

“那么……”苏默缓缓地开口,声音轻柔,“我说个梦……你愿意听么?”

“嗯?”夏青纱虽然表情有点点迷茫,但还是点点头。

于是苏默就开始讲故事,讲一个失去了心爱女孩的男孩子的故事。

七色幻蛛本身所具有的毒性并不致命,或者说它的毒本就不是为了直接杀死人而分泌的,它所擅长的只是制造幻境而已,比玛蒙所创造幻境更真实的幻境。

看起来比自身大上很多倍的蜘蛛那也是幻境的一种,不过幻境终究是幻境,也许能吓退那些心境不坚定之人,但对于苏默,那个大蜘蛛无能为力,七色幻蛛倒也不慌张,不管怎么说它真正拿手的,是让人感到幸福的幻境。

幻境从那些中毒之人的心底开始构建,取材于内心所有渴望,足够真实,而且幸福。

陷进去的人不会离开,一向如此,他们会在这个空间里日益消瘦,最后死去。

而他们这段时间所有的所思所想,都是七色幻蛛最好的食粮,那很幸福,所以也就美味。

“雷神和阿闻已经不会上来了。”百念眉头一皱,随后又舒展开,“当然萧月璃和两仪百里雪也不会上来了,真是可惜呐。”

“是啊。”夏青纱叹了口气,“真是不幸,被你这种人操弄在手。”

“他们会到主身边去的。”迦闭上了眼,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

“你们说的得像很伤感,可为什么下手一下子重了这么多?”

“为了不再伤感……”夏青纱束手成枪,黑色的影子缠绕其上,直奔百念的头颅,“除了干掉你还有别的办法么?”

“死掉就可以啦。”百念侧头躲过这一枪,左手抓住夏青纱的手,右脚顺势就踢向夏青纱的小腹。

这一脚倒也没有如愿,迦从侧面切了过来,他此刻处于半是恶魔半是天使的状态,左手抓向百念的脚踝,抓到的却是一团影子,不过这也阻挡了百念那一脚。

百念往后退了几个身位,稳住身子。

“看来即便是我,也无法轻易战胜你们呐。”百念摇摇头,刚刚他所有试探性的攻击都被人看穿并封死了后招,简直是无懈可击,“那就给你们看看……我留给诸神的能力吧!”

“嗯……是个不错的故事。”苏默讲完了,夏青纱点点头,“也许可以……写成小说?”

“如果一切能够平安结束的话,我也希望能有这样的机会。”苏默站了起来,往外走去,“但这故事还没有完结呢。”

“苏默?”夏青纱拉住他的手,“你要去做什么,下节课快开始了。”

“我知道……可你以为我是谁啊!”苏默转过头来,直视夏青纱的双眸,语气强硬的像个流氓,他一把甩开夏青纱的手,“我也很想留在这里啊……我知道你是夏青纱,是我心心念念的女孩!可你终究只是我心里的那个夏青纱,是我所希望的,能时刻在我身旁的青纱……如果是真正的她的话,如果是真正的她的话,一定会狠狠地教训我,质问我怎么能在这里停留,我可不能就这样……不能就这样留在这里!我要翘课!我要……去看看剩下的故事!”

“我要去见她!”苏默大步流星,他冲出门,教室在三楼……可他跃出了栏杆!

“来啊!”他在半空中大喊,“你以为……我是谁啊!”

他闭上眼,真实屏障在他周身盘旋着,随即刺入了他的身体。

他睁开眼。

苏默踏过七色幻蛛瘦小的身体,他没有很用力,但坚硬的蜘蛛壳脆得如同薄冰。

他推开那扇门,不费吹灰之力。

沉睡的少年听见脚步声,缓缓的、小心翼翼的,像是喜爱猫却不确定能否被猫喜爱的少年去接近一只野猫。

这脚步声他似曾相识,仿佛很久以前听过,在哪里听过呢,少年想不起来了,一旦他试图去想东西,就会感到头很痛。

“你还好么?”脚步声的主人发问,声音有些干涩,但说出的话语清晰。

有多久没有听到别人的声音了?少年摇摇头,一时之间都听不出他在说什么,他问的话是什么意思,连意义都未能明确,少年也就无法回答。

“林多?”他又问,声音轻容,像是怕惊扰了蝴蝶,“你还好么?我是苏默啊。”

诶呀,真是的,林多是谁,苏默又是谁啊?少年头都痛了,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可他知道自己就是自己嘛,有人要自己躺在这里自己就躺着好啦,反正是睡觉嘛,睡觉多舒服啊,不用运动不用思考,只需安眠,不用去学校,更不用被人欺负……

诶,等等,少年心里冒出一个疑惑,学校?那是什么,是什么地方么?而欺负,又是什么,好像是个动词啊……

“我不知道。”少年说出了口,他已经渐渐能听懂对面的问题,也就可以试着回答……可他的声音吓了自己一跳,那声音沙哑如同嘶吼了整整一夜。

“林多?”眼见少年有所回应,又听闻了一声叫喊。

“我不是林多。”少年皱了皱眉,回应到,“我也不知道谁是林多。”

“怎么会呢,我怎么可能认错你呢……你不是林多你能是谁呢?”脚步声的主人叹了口气,“你还记得么,我们那天在医务室里遇到的那条小龙。”

“什么小龙,你在说什么……”少年本能地想要否认,可忽然有什么片段般在他脑中闪过。

他曾经见过什么……那好像的确是一条小龙,没有电视里见过那般庞大但张开嘴那些利齿的排布却昭示着它食肉动物的本性……除了小龙外他还看见了一个手中冒出气流的男孩子,他试图去抵挡小龙的火焰,虽然数次惊险,但他都挡住了……还有一个人,胖胖的,一直缩在那个能从手中冒出气流的男孩子的身后,看起来真是没用……可他为什么对自己而言有些熟悉?!

“你……”少年有些慌了,他意识到自己的过去并非一片空白……可他想不起来,他和他的过去隔着一堵厚厚的墙,他知道他如果能看到墙的另一边……那么有些东西就会崩塌,是什么会崩塌?如果崩塌会发生什么?他不知道,语调颤抖,“我……我是谁?”

“你是林多。”对面回答,声音有力不容置疑,但不强硬。

“不,我不是林多。”少年依然选择反驳……可林多到底是谁?他这么想。

“那你是谁?”对面并不给以喘息的机会。

“我……我谁也不是!”少年慌神中胡乱回答。

“但你总该有个名字吧?”

“名字,那是什么?!”少年一惊,他意识到自己是拥有过去的。

“那是你存在的证明,看到那个名字就会想到你,听到那个名字就会想到你,写出那个名字就会想到你。”苏默低下头,“你……曾经叫林多,现在之名,也应为林多。”

“林多……林多……”少年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他安静了下来,语气不再激动,“能给我讲讲么……关于那个林多。”

“虽然是个不怎么特别好听的名字呐,但念着就叫人心安。”苏默笑了笑,“那可是危难时候可以喊出去的名字呐。”

苏默开始讲故事,开头时用“大概是几个月以前”,承接时用“这件事结束以后”,结尾时用“到了最后”,坦言说他讲故事的能力真的很弱,没有可以称之为主线的东西,想到哪里讲到哪里,语言又枯燥得好似课本,讲到某些时刻激动的像个小孩,某些事情却又低沉的像个长者。

可少年听得十分认真,就像自己从未经历过一样。

最后苏默讲到林多被抓走了,再见时已经是这样了,于是他试着唤回林多的记忆。

“有想起什么么?”苏默问少年。

“什么都没有。”少年摇摇头,“只是像在听故事而已。”

“……是啊,说不定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故事而已。”苏默叹了口气,“那……你还记得白秋余么?”

苏默其实已经黔驴技穷了,故事没什么可以讲的了,自己和林多间的回忆也就这样了……他最后所能提及的,只有白秋余了。

只有,那个白发的少年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刚刚讲故事的时候,一直在说林多怎么样怎么样,从未提及白秋余。

可显然白秋余这个词,对于少年来说,无异于一颗炸弹。

“白!秋!余!”他大声地喊出这三个字,“他是谁?!他在哪里?!他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的头这么痛?!”

“林多?林多!”苏默楞了一下,随后慌了,“你怎么了,喂喂,你没事吧?!”

少年已经听不进他任何话语了,在那个名字出口的瞬间,有一个人粗暴地闯入了他的大脑,白发独眼,手持枪械,不发一言。

在少年原本的世界,黑色是唯一的色调,黑色的高楼,棱角分明,黑色的车辆在黑色的道路上疾行,黑色的人,没有五官,四肢一般粗细,从头到尾没有半点特征,而黑色的自己亦是如此,除了有些矮胖……可现在白发少年闯了进来,虽然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可那头白发,出现在这个纯黑的世界中。

他是谁?和我什么关系……这是个疯子么?!少年先是在想他与自己的关系,随后他睁大双眼,看着这个世界里的白发少年开始不停破坏!

什么话都不说,什么都不顾及,什么都不在乎……白发之人手里那柄手枪枪口喷火,每一发子弹都能让这个黑色的世界一角崩塌。

高楼失去支撑,楼体下坠,砸碎行人车辆;黑色的车辆不会避开砸落在地上的楼体,它们像是扑火的飞蛾般撞了上去,支离破碎;黑色的没有特征的人们却依然我行我素地行进着,对周围的一切不管不顾。

这不对吧……少年感觉到了不正常,因为他想跑,想要撒开脚丫子玩命地跑,要想离开这世界末日一般的场景,可这些人……这些跟自己一样的人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对……不对……少年摇着头缓缓后退,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

一颗子弹在他的脚边打出一个小口,少年抬头,看到白发少年看着自己,枪口对着的,正是自己。

是你……是你!少年忽然明白了什么,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这个世界还是很正常的!都是你!

是你!

少年的手中也出现了一把枪,没有迟疑,他举起了枪。

两把枪在同一时间开了火,两颗子弹在半空中碰撞变形,融在一起。

而少年与白发少年在同一时间翻滚躲入掩体,枪战开始。

他们之间的战斗持续了很久,手中枪械的子弹是无穷无尽的,这个世界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

唯独他们所在的掩体还尚健在,但也只有他这边的完好无损。

我赢了,少年这么想,掩体决定一切,他射击了,便击中了白发少年。

“很好。”白发少年这么说道,“你已经足够强大了,林多。”

“是啊。”他身旁有人说道,那就是他一直不曾注意到的掩体,可掩体怎么会说话呢……那明明就是一个人,他手中冒出气流把自己保护了起来,这也是为什么对面掩体崩塌而自己这边毫发无损的原因……

白发少年和掩体都慢慢靠近他,他们身上的黑色褪去,白发少年的那双眼桀骜不驯,嘴角还带着笑意,而掩体……正是自己见过的那个名为“苏默”的少年。

“你还有我们在。”白发少年,白秋余这么说道。

他咯出一口血,然后他看到自己面前的那个男孩子。

“苏默,你来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很努力地用着轻快的语气,可声音还是沙哑,叫人心疼。

“是我……欢迎回来,林多。”苏默楞了一下,随后他笑了,带着一点自豪,“我成功了。”

“阶段性胜利而已。”林多努力地想要支起身子,却发现是徒然,在被百念捉住的这些日子里……他的身体机能已经被消磨殆尽了,他原本是矮矮的,可现在在苏默眼中,他就像一具苟延残喘的木乃伊,唯有脸上还有微胖的痕迹,提醒这苏默,自己眼前这个肌肉萎缩,面容枯槁的“非人之物”是林多。

“你太久没有动了……”苏默看得出林多的意图,可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自己的身体还是清楚的。”林多长长出了一口气,他的声音里居然还带上了一点点欣喜,“我终于瘦身成功了,实在可喜可贺,那么,杀死我吧。”

“杀死我吧。”林多看着苏默,“我已经停不下来了,我的能力已经被百念控制了,唯有杀死我,你才能获得下一步胜利,不用担心我,我做好了打算,爷爷赋予我改变一切的能力,我可不想就这样让面具得逞,这个结局如我所愿,也将如你所愿。”

“是啊……”苏默脸上的笑意尚未消退,就那么挂在他的脸上,像是小丑,他僵住了。

“真实屏障”就在林多的胸口上方旋转着,只要苏默愿意,那么仅仅只需要动一下手指,就能结束百念的阴谋。

结束百念的阴谋,如林多所愿,如苏默所愿,挺好的。

“怎么还不动手?”林多问。

“我们还有些时间吧……”苏默还是笑着,可眼泪已经从不受他的控制了,那种苦涩的液体在他的脸上肆虐,他的声音中不带哭腔,这句话被他说得很慢。

但他终于还是说完了。

“别装了。”林多深呼吸一口气,“他们,萧月璃、苏笑颜还有白秋余都在拼命吧?”

“是。”苏默点了点头,听到白秋余名字时他能感到鼻子一酸。

“那你就该前进!”林多忽然瞪大双眼,咬尾蛇围住了他的瞳孔!

“真实屏障”骤然往下。

“那么我走了。”苏默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抹干眼泪,扭头离开,“再见……永别了,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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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有人这样对我说,杀手从他拿起刀杀死第一个人的时候起他的命运便就已经注定了。我是一个雇佣兵,也是一个现代型的杀手;对于杀手而言这句话就像一句魔咒,仿佛谁都摆脱不了这样的命运。不管你是谁,只要沾上了你人生的第一滴血那么你这辈子就都将失去那些曾经属于和不属于你的东西。我是一个现代型的杀手,我的名字叫“夜”。夜只是一个杀手的代号,杀手自从成为杀手的那一天那一刻开始他的姓名、身体、灵魂、信仰便都就失去了。这句话是曾经一位老杀手死之前亲口告诉我的,曾经我也见很多人印证了这一点。我一直认为我也是这样的命运,但是那仅仅也是认为而已。或许这个预言也需要有人来打破它,我虽然不愿意做这件预言的第一人,但是我却绝对不会做这个预言的最后一人,于是我背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