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轩朗朗声音回响于山顶之上,众人尽皆石化。
修真界中的男女大防,虽无世俗中那般森严,但要像楚轩说得这般自然而无忌,却也是很少见的。一时间,男修士们目瞪口呆,女修士们尽多眼冒星星。
远处,君无咎低低地“嘿”了一声,骂道:“这厮交结邪派妖女,还振振有词,口灿莲花,真是死不改悔,让我一元宗蒙羞。夜师妹,你看看这个花心大萝卜,到现在为止,还在替那妖女说话,心中哪中半点师妹的影子哪!”
夜盈盈咬着嘴唇道:“君师兄,你也看出来了,兰宫前辈明显是对那女子生了杀意,楚师弟心地善良,或许是不忍见她喋血当场,才如此说道的。他俩相处日浅,怎会如他说的那么情深?这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他这人一向说话夸夸其谈,哪有师兄如此朴实稳重呢!”
这番话既是暗替楚轩开脱,又明捧了君无咎一下,君无咎心中五味翻腾,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时,场上的兰宫瑗打破尴尬的气氛,道:“楚小友,天下好女子多的是,你为什么一定要替这魔教妖女开脱呢?你们俩个相处日浅,哪谈得上什么情意,你且让开,让本阁一掌打杀了这魔教妖孽,你也好另择良伴。”
长孙小袖花容失色,苗条的身躯不禁微微发抖。楚轩张开双臂,把她挡在身后,义正词严地道:“兰宫前辈,我不知道长孙姑娘是不是魔道妖孽,但她待我以诚,我必也持之以义。过去的她我不了解,但自她跟随我之后,一心向善,从未有过作恶。
即使她以前十恶不赦,但只要现在改过自新,依然是我辈人士所乐于见到的。何况她师门的恶名,也不能让她一个小小的弱女子来承担吧?兰宫前辈,你要打杀了她,就连我也一并打杀了吧!大丈夫生不能维护自己的至爱,有何面目苟活于天地间耶!”
他一番话说得声情并茂,有理有据,重情重义,显得颇有担当的样子,在场的不少修士都大声为他叫起好来。
长孙小袖双眸温润,望着楚轩大义凛然的模样,不禁心旌摇动:这人平时嬉皮笑脸,然关键时刻,不畏强力,勇于担当,这份气魄自她踏上修真之路时,便绝少在同龄人的身上看见过。亲近她的人,无一不是为了她的美色所迷,但真要找一个能为她敢于担当的人来,怕也只有面前这个身无分毫修为,却屡有惊人之举的地“废材”了。
兰宫瑗面色愈加阴沉。她万万想不到,这个身无半分修为的家伙,竟敢当众违拗她的意愿。她低声咕咙道:“冥顽不化!自甘堕落!”
轩辕飞龙温言相劝道:“楚小友,当年阴尸谷等魔道猖獗,正道人士多受其害,其凄惨之处不胜枚举。是以除魔卫道,乃是我们每一个正派人士的天职。小兄弟你虽身无修为,然侠骨义胆,实乃不可得的正派之人。兰宫道友也是出于对你的爱护,不希望你为魔教余孽所惑,所以才为你快刀斩魔,你不要辜负她的一片好意呀!”
楚轩摇摇头,决然道:“前辈们的好意,楚轩心领了。正邪大义,楚轩其实一知半解,不敢妄言。但楚轩粗知诗书,也晓得男儿在世,上报社稷,下养妻儿,若连自己的老婆都不能保护,楚某死后有何面目见我楚氏家族的列祖列宗?”
他态度坚决,众人无不为之动容。长孙小袖更是百感交集。轩轩辕飞龙沉默了一下,轻声问道:“敢问楚小友仙乡何处?是哪一家的大族子弟?”
楚轩恭声道:“草民籍贯并州府,家父楚令公,忝为陛下麾下偏将!”
众人大多脸色恍然。原来是天龙帝国十大豪族之一的楚家,怪不得此人年纪轻轻,也能如此活跃于众多大能之中。
轩辕飞龙却大为惊诧,惊道:“你原来是楚卿的儿子?你怎么不早说?”
楚轩恭敬地道:“陛下不垂询,草民焉敢冒犯吾皇龙威。”
轩辕飞龙大悦,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将门虎子啊,楚小友,我早就在怀疑,如此少年英才,岂是一般家族中所能产生的。原来竟然是楚卿之子!这真是楚卿之幸,我天龙帝国之幸啊!”
众人听他如此褒奖楚轩,均是大为欣羡。
远处的君无咎撇了撇嘴,低声道:“不过就是一废材耳!沾了他老爹的光,也能吹到天上去?”
夜盈盈笑而不语。心里暗道,自己当初同意这家伙鱼目混珠,看来是相当正确的。看眼前这光景,楚氏一族,在天龙帝国有着极强的份量啊。要是这件事情被揭穿,怕是自己和那家伙上天入地,也无路可逃了。一念及此,她又面呈忧色,生怕楚轩这厮得意忘形,不知进退,露了马脚,连累得她都难名池鱼之殃!
场上的楚轩心中先是一喜,接着又是一惊。
喜的是轩辕飞龙对自己态度甚为和气,当然这只是沾了金刀楚令龙的光。他只是不曾预料到,自己的这便宜老爹竟能在帝国皇帝心目中,有着如此高的份量。
既然皇帝陛下龙颜大悦,那自己今天这一关八成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他惊的是,他忽然想到,轩辕飞龙身为天龙帝国的开国之主,谋略深沉,城府极深,他这样大肆称赞自己这样一个,身无半分法力的废材,是不是别有什么用意?
他忽然想起,在龙空岛上,他就已自报姓氏,虽未明言是楚令公之子,但金刀楚令公既然身为轩辕飞龙座下头号战将,轩辕飞龙岂会不对他的家人了若指掌?是不是可以这么说,在龙空岛上,轩辕飞龙就已猜到了他的“身世”,但却默不作声,而直到此时,才确认他的身世,这之中又有什么猫腻?
他正胡思乱想之即,忽听轩辕飞龙笑道:“兰宫道友,此子乃楚令公的独子,掌上明珠呀!他既然护定了那女子,我不好不给他这个面子。道友看此事能否就此揭过,就算我轩辕飞龙承你们兰宫的情!”
轩辕飞龙出声说情,众人无不惊诧。均对楚轩投来无不羡慕的眼光。这个身无半点法力的废材,竟然能让皇帝陛下如此器重!
远处的君无咎狠狠地吐了下口水,无不失意地道:“这小子命真好!哎!有个好老爹,就是不同啊!”
叶盈盈遥遥望见长孙小袖偎依在楚轩的身前,心中老大地不舒服,道:“我看兰宫前辈说的不错,定是那妖女迷惑了楚师弟,才让楚师弟如此不顾一切。嘿,我看哪,这楚师弟以后的麻烦还多着呢。”
君无咎巴不得楚轩的麻烦越多越好国。他笑道:“自古正邪不两立。今日有皇帝陛下替他撑腰。那日后呢,他老子的金面,也不可能时时罩着他的。”
二人一边私语不提,莲台上的兰宫瑗听了轩辕飞龙的话,眉头深锁,还未答话,身边的铁木轻声传音道:“轩辕飞龙一心维护这小子,心情急迫,未免太着露了形迹。我听说金刀楚令公于三年前就已解甲归田,圣眷不复往日。如今轩辕飞龙如此在大庭广众之下,故示恩宠,行迹颇为可疑啊!”
兰宫瑗秀眉一挑,轻声传音道:“道友的意思是,那祖龙之丸,就在这楚轩小子的身上,所以轩辕飞龙才如此加意结纳?”
铁木摇头回道:“这我不敢确定,但事实是,那楚小子二人自那蛋形房间走出后,蛋形房间就消失不见了。这玩意儿即使不是祖龙之丸,也必是了不得的重宝了。但满场人中,只有楚小子二人才接触过那东西。
我意这宝贝不在楚小子身上,就在那女子身上。轩辕飞龙以君臣之义保下楚小子,我等无话可说,但那女子,我们务必掌握在手上,如此可确保重宝不至于让轩辕飞龙一人独吞。”
兰宫瑗面有难色,传音道:“这却有点难,那楚小子为那妖女所惑,必然不肯让那妖女离开其左右,若我二人用强,虽不惧轩辕飞龙,但别忘记了狼穴之主在一傍,一直未有表态。若我们和轩辕飞龙火并一场,怕是要让末顿道友坐收渔翁之利啊!
轩辕飞龙已开口求情,若我为了一个祭骨小辈,公然拒绝了他,不仅同他交恶,而且也会惹得其余修士猜疑。”
铁木沉吟半晌,传音道:“兰宫道友所虑极是。轩辕飞龙的修为深不可测,你我二人任谁单独对上他,都无必胜的把握。再说据闻龙林乃是轩辕飞龙的龙兴之地,他谋划日久,必多有准备,又占了地利之便,即使你我二人联手,也决无将其留下的把握。况且傍边还有一个不可确定的末顿,我们不可做那捕蝉的螳螂,徒让狼穴之主坐收其利。”
兰宫瑗叹口气,道:“这轩辕飞龙狡诈之极,先前在龙空岛上,他就对那楚小子格外在意。我当时还以为他想通过这小子,掌握第一手的龙空海底的情况。现在想来,他应该是早就知道了那楚小子的身世,之所以一直未有揭穿,是因为他觉得楚小子的利用价值还不够大。
现在楚小子与祖龙之丸阴差阳错地纠结在一起了。轩辕飞龙便立时热心起来,道破楚小子的身世,以图将楚小子牢牢地掌握在手心,从而顺藤摸瓜,将祖龙之丸取到手。轩辕陛下这份隐忍的心思,真是令人思之不寒而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