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抬起头来,迎向春花婆婆的目光,分辩道:“春花长老,晚辈可不敢说你。晚辈说的是那个废材,一介俗人,恬不知耻,却兀自大言炎炎,让人齿冷。”
春花婆婆盯着他,冷笑道:“嗯,他是废材,而你就是有用之材了,好!好!好!”
她每说一声好,夜方寒就觉得胸口如遭锤击,禁不出“噗噗噗”地连喷三大口鲜血。
他心知不妙,欲待转过目光,哪知春花婆婆的目光宛如磁石般,“吸住”了他的目光,他就连闭上眼睛也办不到,就像雕塑般定在椅子上,却又狂喷鲜血,一时间,情形诡异无比。
众人无不大惊失色。
长春子急忙道:“春花师祖息怒!夜师弟他也是有口无心,绝无触犯婆婆之意。”
春花婆婆“哼”了一声,收回了目光。
夜方寒如逢大赦,顿时全身冷汗淋淋而下,身子如面条般瘫在了椅子上。
以前,他的功力虽不及宗主长春子,但毕竟是一师所承,差距也并不算大。但自从龙林一行,被那食人僵尸抓伤了下体,他除了丧失了作为男人的基本功能,就连本身的真力运行,都大打折扣。是时,其修为实是已经远不如以前,又怎能抵得住春花婆婆的含怒一击呢!
长春子飘然起身,走到夜方寒额头,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又从自己怀中摸出一粒灵药,给夜方寒喂下。
他轻声道:“师弟,不必担心,婆婆只收盛怒头上,略施惩戒,于你的身体并无大碍。为了师弟的身体着想,师弟还是回房静养为上。”
夜方寒脸面丢尽,是以再也无面目在这元气阁中呆下去,听到长春子的话后,便无力地点点头。
长春子招招手,便过来俩名侍女,一左一右服侍夜方寒从椅子上艰难地下来,向门外走去。
楚轩心怀大畅,目送着夜方寒的背影来到门口。夜方寒似有所感,缓慢地从侍女的香肩上转过头来,扫了楚轩一眼,一双小小的三角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之意。
楚轩心中一寒,知道这个死梁子是结下了。虽然目前自己的修为远不及他,但他一介残废之人,要想光明正大地对付楚轩,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他这么一想,心中立即放宽。忽听得元申啧啧惊叹道:“好一招“音波功”,你终于炼成了。可喜可贺。”
众人一怔,齐齐看向春花婆婆和元申,显然众人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道威力奇大的绝学的名称。
春花婆婆默不作声,双眸微闭,状似假寐,恍似没有听到元申的话。
元昊长老则惊奇地道:“师弟!,你说什么“音波功”呀?本门绝学中,何时有过这么一种厉害的功法?”
元申老脸一红,呐呐地道:“呃,这是......这是春花师妹的独创迷术......小弟......小弟也只是......只是在偶然之间撞见才......才知道的。”
众人“哦”了一声,脸上现出奇怪的神色,再也没有人对此表示异议了。
楚轩大为奇怪,脑海中思索了一圈,猛然间明白了,传说中春花婆婆剧变之后,返回宗门,特立独行之处,引起许多人的好奇。而胆敢去一探虚实究竟的人,却是少之又少。看来,眼前这个元申长老,就是当上的好奇者之一了。他必是在春花婆婆手中吃过苦头,才能一口叫出春花婆婆使出的绝学名称。
他心中八卦心大起,但夜方寒前车之鉴犹在,他可不敢造次。眼珠子一转。他咳了一声,打破了元气阁的沉默,用满是感激不尽的语气道:“多谢婆婆伸张正义,楚轩虽为一介废人,心中也是感激涕零。只是......只是......”
他吱唔不言。春花婆婆睁开眼,斜睨了他一眼,道:“只是什么?哦,老身明白了,你是怕他迁怒于你?这个你放心,婆婆为你作主。那姓夜的小子敢动你一根毫毛,老身必不轻饶于他。”
楚轩心中大喜,面上却凄色不改,口中道:“婆婆心地善良,正是轩效仿的对象。还请婆婆多多指点。”
春花婆婆微笑道:“小家伙,你倒会打蛇顺杆上哪。不过婆婆我平生不收徒弟,你又打错算盘了。”
楚轩沮丧不已,却听春花婆婆又道:“但是,看在你嘴巴像抹了蜜一样的,滔滔不绝地说了如此多好话,婆婆指点你两句,却还是成的。”
楚轩喜出望外,忽又满脸凄凄地道:“唉,婆婆美意,若是放在以前,那定是弟子三生之幸事。只是如今,弟子修为全废,怕是要辜负了婆婆的一番提携之意。”
春花婆婆点头道:“这倒也是,你丹田被毁,这一生要想修炼,却是难上加难。不过,婆婆却有些须防身之术可以传你,即使不能助你修仙炼道,但即使回归俗世之后,也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
她说罢,伸手向楚轩一招,道:“你近前来,婆婆替你好生诊治一番!”
楚轩还未动身,忽觉一股柔和之极的力道,将他轻轻卷至春花婆婆面前。
他心中骇异之极。春花婆婆这一手举重若轻的功力,端的是惊世骇俗,难怪以夜方寒那等级数的修士,在她面前也只是如一只提线木偶一般。即使当时夜方寒功力全在,也依然不是这神秘的春花婆婆一只手指的力量的对手。
骇异归骇异,楚轩知道春花婆婆毫无恶意,是以并不反抗。当然,即使春花婆婆有所歹意,二人的功力差距太大,他也是毫无抵抗之力的。
春花婆婆对楚轩的表现甚为满意,伸出一根手指搭在他的额头。楚轩瞟眼看去,见那一根手指晶莹如玉,筋脉血肉,清晰可见,浑不似一个数百岁的老妪的手指。他心中惊异之极,忍不住瞟了眼春花婆婆。但见她满脸皱纹,坑坑洼洼,宛如一张风干的树叶般凋零沧桑,只是眉眼间线条依然精致,依稀可见当年之绝世风采。
楚轩张大了嘴,一脸的惊愕和不解。
春花婆婆瞥了眼他的傻样,笑道:“你这小辈好没正经,有这样看长辈的么。”
楚轩脸一红,收回目光,诚恳地道:“弟子今日方知,宗内的传言为真,遥想婆婆昔日之风采,真是令人不胜心羡。”
他这番话大胆之极,在座的众位长老都为之愕然,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谁都知道这春花婆婆性情古怪难测,说不定她下一刻就突然间暴起,一巴掌将这多嘴的废材弟子拍个稀烂,也是在众人的合理相像之中的。
元气阁内的气氛,也在这一刹那间似乎凝固了。楚轩也立时察觉到这话有多么不妥。他狠狠地对着自己的嘴,打了一记耳光,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道:“弟子出方不慎,请祖师婆婆责罚!”
春花婆婆手指微微一颤,旋即收了回去。沉默半晌,方开口道:“念你语出至诚,这一遭就算了,唉!往事悠悠,不可再来,惜哉!”
她飘然起身,足不沾地,竟自飘出元气阁,不知所踪了。
元气阁的人,从长春子到各位太上长老,都是一脸地懵然,不明白这一老一少在搞什么把戏。
楚轩跪在地上,望着春花婆婆远去的背影,也是一脸地愕然。不明白自己这一句哪里又有问题了,竟让这古怪而修为高深莫测的春花婆婆拂袖而去。
在他的神识感知中,春花婆婆在这一瞬间,就已飘出去极远。这种现象在他以前的经历中,是从未有过的,这也说明,这位神秘的春花婆婆修为之高深,实已到了一个难以相像的地步了。修为如此高深的人,其神识的探测能力,肯定不会弱于自己。所以,楚轩他依然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心中却暗暗后悔不迭,都怪自己多嘴多舌,白白地浪费了一个大捞好处的机会呀!
像春花婆婆的隐世高手,想必赏赐小辈的东西,无一不是精品。一想到这点。楚轩就后悔不迭。暗暗告诫自己,以后说话不要太满,拍马屁也要适可而止,过犹不及呀!
他正一边暗自检讨自己,大脑中天马行空,胡思乱想之时,长春子干咳一声,道:“呃,春花长老已然走远了,楚轩你不必拘礼,站起来,继续讲述你在龙林中的事。哦,对了,你说到哪了。嗯,你说到了你和夜盈盈下到龙林外围的地下空间,在一处灌木丛中,发现了一个重伤垂死的仆役小厮,那后来呢?后来又怎么样了?你详细道来,不得有所遗漏,以免影响众位长老的判断,你明白了吗?”
“明白!”
楚轩自地上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应了声是,继续说道:“当时,弟子二人见那小厮,尙有一息尙存,便宜潜心为他诊治。过了一顿饭的功夫,那小厮才缓缓醒转,自言乃是本地附近的龙林岗的唯一豪族龙府的下人,只因陪同龙府少主在野外踏青,却误入龙林外围,遂与龙府少主失去了联系。他沿河寻找,不意惊动了一长剧毒的铁线蟒,一人一蛇在追逐中,他于仓惶中,便跌入了湍急的河流,为凶猛的漩涡所吞没,醒来后,便在此处了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