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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了解自我(1)

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是无知的,只是无知的方面有别罢了。

1.认识你自己

人每时每刻都会问自己,我是什么,我在做什么,想什么,感受什么,而回答往往会是:我在做什么什么,想什么什么,感受什么什么。但如果人问自己:那个在我身上意识到我做什么、想什么、感受什么的是什么?则他的答案不会是别的,只能是“自我意识”。而这个自我意识,就是我们所说的灵魂。河流跟池塘不一样,池塘跟木桶不一样,木桶跟水罐不一样。然而在河流中、在池塘中、在木桶中和水罐中装的同样都是水。同样,所有人都是不同的,但活在他们身上的灵魂都是同一的。每个人都负有对他人的责任,也负有对自己的责任和对那存在于你身上的灵魂的责任。这种责任就是不要玷污、磨灭和闭塞这颗灵魂,而要不断地使它生长壮大。灵与肉——人总认为这是属于自己的,并为之而不断地忧虑。但应该知道,真正的“你”——不是你的肉体,而是你的灵魂。要记住这一点,将自己的灵魂高举于肉体之上,保护它不染上任何世俗的污秽,不要让肉体压倒它——这样你就会生活得美好。如果你感觉到肉体的疼痛,你就明白,是有些地方不对劲了,或者是你做了不该做的事,或者是你没去做你应该做的事。在灵魂生活上也是如此。如果你感到苦闷、愤怒,你要明白,这是有地方不对劲了,或者是你所爱的是本不该爱的,或者是你没有爱那本该爱的。

2.人的不幸就在于失去灵魂和爱的能力

如爱比克泰德所言,马为了摆脱敌人要靠自己快速的奔跑。它的不幸不在于它不会像公鸡一样打鸣,而在于失去它天生的快速奔跑的本性。狗最宝贵的是其嗅觉。当它失去嗅觉时,它就会遭不幸,而假如它不会飞,那倒无所谓。

人也是如此,他的不幸不在于难以打败一只大熊、或者一头猛狮、或者凶恶的敌人,而在于失去他天生的最宝贵的东西——灵魂的天性和爱的能力。可怜的不是人的死亡或者他丢了钱,他没有房子,没有财产——这一切不是属于人的。真正可怜的是,人失去自己真正的财富和最高的幸福:爱的能力。

3.一个自己感到至高无上的人无从发现自我

真正的力量不在于战胜别人,而在于战胜自己,不让动物的一面压倒自己的灵魂。我们一切都可以找到,只是不善于找到自我。这真是咄咄怪事!人在世上生活许多年,当他感觉自己至高无上的时候,便无从发现自我。人只要注意到这一点,他立刻就会明白,他真正的幸福是什么;他立刻就会明白,只有当他的灵魂中有对他人的爱时,他才会生活得好。

显然,我们很少独立地思考问题,并且至今还没有察觉这一点。我们败坏了自己的头脑,不去努力认识那我们亟需的惟一的东西。让我们哪怕暂时地抛开世俗的奔忙,深入地思索一下自我,我们就会明白,我们的幸福是什么。我们的肉体是虚弱的,不洁净的,死寂的,但其中蕴藏着一座宝藏——上帝的不朽的灵魂。一旦我们自身觉悟到这个灵魂,我们就会对他人待之以爱,而如果我们爱他人,我们就会得到我们的心灵渴望的一切:获得幸福。

4.穿鞋的经历

穿上新鞋的人会小心翼翼地绕过泥泞,但只在他一失足弄脏了鞋子,他就不再那么珍惜了,而当他看到鞋子完全弄脏了时,他就会放开胆子踏进泥泞,将鞋子弄得越来越脏。同样,一个年轻人,当他对那些恶劣而放荡的事还一尘不染的时候,他会小心地远离所有尘事,一旦有一两次做了错事,他就想不管小心不小心,总免不了的,于是一切恶习都会染上了。不要这样!弄脏了,就清洗干净,再加倍小心;犯了罪孽,就忏悔,对罪孽更加防范。

当刚刚开始生活的年轻人走上新的、还不曾相识的道路时,他们会发现左右都有些不曾相识的小路——平坦,诱人,令人兴奋。一旦走上这些小路,最初觉得是那么的高兴,行走便捷,以至于远远地走下去。而当你想起要从这些小路上返回那条旧的主干道上时,已经不知道怎样返回了,便继续走下去,越走越远,直到毁灭。

5.大多数邪恶的事都是在醉醺醺的状态下干出来的

一个人打着灯笼在黑夜里行走,艰难地辨认着道路,迷失了又走回来。后来这人厌倦了总要分辨道路,吹灭了灯笼,干脆走到哪算哪。当一个人用烟草、酒及鸦片麻醉自己的时候,难道不也是这样的吗?生活中的道路很难辨认,为了防止迷失,每当走偏了,就再尽力挣扎到正路上来。但后来人们为了免去辨认道路的麻烦,便用吸烟和酗酒熄灭自己心中惟一的光亮——理性。为什么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习惯,而吸烟和酗酒的习惯却在所有人身上,不管富人还是穷人,都一样存在呢?这是因为,大部分人对自己的生活都不满意。而人们不满意自己生活的原因是,他们所寻找的都是肉体的满足。而肉体是永不满足的,由于这种满足,不管是富人,还是穷人,都极力在酗酒中沉迷于忘却。无论在任何时候,谁也不会喝醉了酒、抽足了烟,为的是去做好事:如工作,思考问题,看望病人,向上帝祷告。大多数邪恶的事都是在醉醺醺的状态下干出来的。

6.自恃甚高者为掠财心安理得

只有那相信自己不是一般的人、而是高于所有人的人,才会在穷人中占有财富而心安理得。

只有抱着自己胜过所有人这种想法的人,才会为自己在穷人中占有财富而自我辩白。而最令人惊讶的是,这种对财富的占有——即本应令人感到羞耻的事——却成为他比别人更为进步的主要证据。“我享有财富,因为我高于他人。而我高于他人,因为我享有财富。”这种人是这样说的。

7.用发现别人的缺点来表现自己,只是表明了自己的无能

人们常常想用发现别人的缺点来表现自己。但他们用这种方式表现的只是自己的无能。一个人越聪明,越善良,他看到别人身上的美德越多;而人越愚蠢,越恶毒,他看到别人身上的缺点也越多。任何人也不能认为自己比他人聪明、善良、美好,原因只有一个,任何人也无法知道自己智慧和自己美德的价值,而更无法知道他人的智慧和美德的真正价值。

8.越认为自己比他人高贵,就越会轻易地去侮辱他人

印度的律法中这样说:冬冷夏热是确信无疑的。同样确信无疑的是,恶人生活得坏,善人生活得好。不要让任何人发生争吵,尽管他可能因受委屈而痛苦;无论一言一行一念,都不要欺侮任何人。争吵和欺侮会剥夺人的真正幸福。如果我知道,愤怒会剥夺人真正的幸福,那我就不会故意地与他人为仇,也不会像过去所做的那样为自己的愤怒而兴奋,而骄傲,将怒火烧得更旺,并为它辩解,把自己看得高贵而聪明,而把别人看得微不足道——看作堕落的、丧失理智的人,而当我一想到我正屈服于愤怒的时候,我就不会不承认,错的只是我一个,也就不能不去和那结为仇的人寻求和解。但这还不够。如果现在我知道,我的愤怒,即是我灵魂的恶,那我还将认清引起我趋向这恶的是什么。引我趋向这恶的,是我忘记了,在我身上存在的,也存在所有人身上的东西。现在我看到,把自己与他人分离开和自视高于他人,乃是我与他人为敌的主要原因之一。我想起了自己过去的生活,于是我看到,我从不曾对那比我认为地位更低的人,即使他们有微小的举动令我不快,也会引起我对他们的愤怒和侮辱。我越是认为自己比他们高贵,就越是轻易地去侮辱他们;甚至有时当我猜想到一个人地位低贱时,这也会引起我对他的侮辱。

9.骄傲是无法自制的自私自利

据利希腾贝格观察,人们的骄傲之心很难消灭:你刚刚补上一个洞,转眼它又从另一个洞里探头,再堵住这一个,它又从第三个里冒出来,以此类推。只爱自己一个人,这就是骄傲的根源。骄傲——那是无法自制的自私自利。

骄傲的人们认为只有他们自己比别人都善良,都好。而另一些骄傲的人认为,上述的那些人并不好,只有他们才是最好的。但这些骄傲的人并不为此而感到尴尬,他们完全相信,所有自认为高于他人的人都错了,只有他们自己是对的。骄傲完全不是人的优越感的体现。骄傲因人们虚伪的恭敬和虚伪的赞美而膨胀;人的优越感正相反,它因人们虚妄的侮辱和责难而光大。人对自己越满足,他身上值得满足的东西越少。物体越轻、越松,占的地方越大。骄傲也是如此。应从水流向大海和深谷学到一些东西:小河流水哗哗作响,而无边的大海默默无声,只是微微摇荡。骄傲的人害怕任何的批评。他之所以害怕,是因为感到他的伟大并不牢固,只要在他自己所吹起来的泡上哪怕出现一个小洞,这种伟大也就维持不下去了。愚蠢可以不伴随着骄傲,但骄傲不能不伴随着愚蠢。一个人越骄傲,那些把他作为蠢人看待并利用他的人就越多。这些人的想法不错,因为他们用最明显的手段去欺骗他,而他却视而不见。骄傲无疑就是愚蠢。

10.光仿效别人无法增长智慧

爱默生说,我们把最多的精力都耗费在仿效别人上,但却不能把这么多的精力用在智慧和心灵上。一个人问另一个人,他为什么在做他不喜欢做的事,“因为所有人都这么做。”后者回答说。“不见得所有人都这样吧,我就不这么做,还有别的人也不这么做。”“不是所有人,但很多人,大部分人。”“但是请你告诉我,什么样的人多些:是聪明人,还是蠢人?”“当然,蠢人多些。”“既然如此,那么就是说,你这样做是在步蠢人的后尘。”

11.骄傲的人

生活中最主要的事就是完善自己的灵魂。而骄傲的人始终认为自己是十全十美的。正因如此,骄傲极为有害。它妨碍人去完成人生的主要事业,妨碍人改善自己的生活。骄傲的人总是忙于教训他人,以至于从不考虑自己,当然也不必考虑:他们是那么地好。正因如此,他们教训他人越多,自己就跌得越低。正如俗话所言:“你们中间谁为大,谁就要做你们的佣人:因为凡自高的,必降为卑;而那自卑的,必升为高。”那在人们心目中抬高自己的,必将降为卑贱的,因为被人们视为好的、聪明的、善良的人,就不再努力去做得更好,更聪明,更善良。那自视卑贱的将成为高贵的,因为那认为自己不好的,就会努力去做得更好,更善良,更有智慧。骄傲者的行为,正如走路的人不迈动自己的双脚而要踩到高跷上去一样。在高跷上站得高,沾不到泥污,步子也大些,很不幸的是,踩着高跷你无法走远路,并且说不定还会摔倒在泥污中,遭到人们的讥笑,最终落在别人的后面。骄傲的人就是如此。他们远远地落后于那些并不能拔高自己身材的人。不仅如此,他们还常常从高跷上摔下来,成为人们的笑柄。

12.当人们沾沾自喜地说“瞧我有多好呀”时,就是堕入泥淖的开始

两个骄傲的人走到一起,每个人都认为自己高于世上所有的人,这种情景是可笑的。从旁观者来看是可笑的,但这两个骄傲者自己不会感到可笑:他们互相仇视,并因此而受到折磨。

人们相互仇视,他们知道这不好。于是,为了欺骗自己,便昧起良心,为自己的仇恨心理想出辩解的理由。这些理由之一是,我优于其他人,而他们不明白这一点,因此我跟他们无法合得来;另一个理由是,我的家庭比其他家庭都好;第三个理由是,我的阶级比其他阶级都好;第四个是,我的民族优于其他民族。没有任何东西像个人的、家庭的、阶级的和民族的骄傲这样,把人们搞得四分五裂。

人不是去爱兄弟,而是对他们发怒,这不好。但更坏的是,人使自己确信,他不是像大家一样的普通人,而是优于他人的人,因此,他可以不用本想对待他人的方式去对待他人。人为自己的脸蛋、为自己的身体而骄傲是愚蠢的,但更愚蠢的是人为自己的父母、祖先、自己的朋友、自己的阶级、自己的民族而骄傲。人自认为是最好的人,这是糟糕而愚蠢的事。这我们都知道。把自己的家庭看得比所有家庭都好,这更糟,也更蠢,但我们往往不仅不知道这一点,还把这看作特殊的优点。认为自己的民族优于所有其他的民族,则是一切所能有的蠢事中最愚蠢的事。但人们不仅不把这当成坏事,反而当成伟大的美德。人只在沾沾自喜,说:瞧我有多好呀!这就是堕入泥淖的开始。

13.你的幸福主要取决于如何看待自我

有些人看上去很奇怪,他们既不为自己的幸福,也不为别人的幸福,而只是为得到人们的赞扬而生活。而与此同时,那些不看重别人对他的行为是否赞同、而更看重自己对他人幸福的人又太少了。对于你来说最重要的是如何看待自我,因为你将是否幸福就取决于这一点,而绝不取决于别人如何看待你。因此不要考虑世人的议论,需要考虑的只是,怎样加强自己的精神生活,而不是削弱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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