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因为一阵强烈的痛楚喊了出来,似乎觉得有什么东西离开了自己的身体,模糊地听到淑云惊喜地在喊着什么。
“彦凯……彦凯……” 宁婉婷痛得有些意识不清了,紧紧抓住那双握着自己的手,惶恐而疲惫的低唤。此时此刻,她只记得这个名字,只唤得出这个名字。
“我在这……在这……没事了……”
一阵短暂的昏迷之后,宁婉婷迷蒙的睁开双眼,肖延凯正怔怔地守在她身边,无声的看着她。
怎么了?为什么……那样望着她?……
屋子里静静的,湘瑞在一旁,似乎在清洗着什么。无声的房间里,只有轻轻的,哗哗的水声。
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安静……
宁婉婷默默的坐在山坡上,摇篮曲优美的旋律在山谷间回荡,轻缓,温柔,仿佛怕惊醒了睡梦中的宝宝……
肖延凯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第一次听到她唱歌,那满腔悲伤的母爱,似乎都溶化在歌声里。
七月份的凉州,非常的闷热,茂密的树枝撒下浓浓的阴影。
肖延凯没有上前,就那样望着她坐在树下的背影,听着她缓缓的歌声,感受她浓浓的悲伤。
歌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宁婉婷站起来,回过身,看见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人,“你什么时候来的?”
肖延凯上前,“很久了。”
“哦。”宁婉婷应了一声,淡淡的说道,“我们回去吧。”
两人并肩顺着小溪向外走了不远,肖延凯轻声说道,“你身子还没全好,还是不要跑这么远比较好。”
宁婉婷转头,凝视着他,“对不起……”
肖延凯一愣,“你说什么?你没有做错什么,不需要说‘对不起’,就算要说,也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如果不是我坚持要跟着,也许我们的孩子会活下来……”第一次,宁婉婷第一次后悔。
“不!这不是你的错!要说错,也只能说造化弄人!”眼神望向远方,那是父母亲所在的地方,也是那个呆的地方,肖延凯的眼神越来越冷……
“好了,我们回去吧,淑云她们会着急的。”牵起宁婉婷的手,慢慢的走回家。
自从那个孩子消失之后,宁婉婷消沉了好一阵子,经常在半夜惊醒,吵着要她的孩子……
她记得当时她生产过后就昏迷了,醒来后见淑云和湘瑞的眼睛都红红的,张玉良在一旁给她诊脉,房间里很安静,根本没有孩子的哭声……
宁婉婷突然想到了什么,紧张的问道,“孩子呢?”
湘瑞的手一抖,手里的碗差点落下,她扭过头去,用袖子抹了抹脸,却没有说话。
宁婉婷呆呆的转头,看向张玉良。她潜意识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不敢相信,更不愿相信,抱着随后一丝希望看着张玉良,“孩子呢?彦凯呢?”
张玉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这是他第一次下跪。
“属下没用,保不住小少爷。小少爷出生后不久便……夭折了……”
宁婉婷茫然地望着前方。
淑云,湘瑞也跪在一旁,低低哭泣,“宁姐,小少爷身子太弱,张先生……已经尽力了……”
宁婉婷怔愣的望着他们,呆呆地靠在床上,良久才无力的开口,“我知道了。肖延凯呢?”
“少爷去把小少爷安葬了。”按照规矩,刚出生的孩子夭折,要马上入土,据说,这样孩子下辈子才能更好的投胎。
宁婉婷一直没有哭,可她茫然空洞的眼神更让人担心,不吃不喝不说话,就那么坐着,望着前方……
怕她身体受不了,张玉良没有办法,只好点给她喝了点加了东西的白开水。
第二天醒来后,宁婉婷再也没有提过孩子的事,就像没有生过这个孩子一样,可她异常的沉默让每个人都担心。直到四五天后,宁婉婷才经常出去,去那个安葬了孩子的地方,为他唱歌,和他说说话……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七八天,直到凉州的公事处理的差不多才慢慢好起来。他们现在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人都在盯着他们……
凉州工厂的负责人虽然在职位上属于肖延凯的直属手下,但那个人实际上听肖东阁的命令。现在奉命监视肖延凯才是事实,一个失势的少爷有谁会在乎?所以,工厂的负责人对肖延凯总是爱答不理的,事情处理起来也就没那么快了。而且,现在那个该死的负责人竟然暗地里只是附近的超市,不准卖菜给湘瑞和淑云她们,现在,他们可真是确确实实的虎落平阳了,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不过他们毕竟不是笨蛋,是会埋怨,宁婉婷比较了解知道温室大棚的种植方法。凭着记忆,教手下的人盖起了好几栋温室大棚,因为条件有限,没有现在的那么好而已,但里面的绿油油的蔬菜长势倒是不错。
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宁婉婷自豪的说道,“不错!除了我们自己用之外,还能赚点钱呢!”开始本打算和美国联系,但转念一想,如果被发现,望尘楼是她的产业,是为肖延凯收集情报的,那她多年的辛苦就白费了。
“总裁,今夜是中秋,您早点歇息吧。”身边的特别助理轻声的说道。
肖东阁放下笔,揉了揉发胀额头,低低问了一句,“现在什么时间了?”
“已经快半夜十二点了。夫人还在等您呢。”
肖东阁微微沉思了一下,起身走出书房。
外面一轮明月皎洁如盘,映照着大地,使之蒙上一片银白。
肖东阁走了两步,特别助理在后面低声说道,“总裁,您走错路了,夫人现在在主别墅大厅呢。”特别助理指了指相反的方向。
肖东阁停下,回头冷冷的说道,“谁说我要去夫人那里?”
特别助理一愣,今天可是中秋之夜,就算是为了应付外边的闲言碎语中秋节总裁也应该去夫人那看看啊,可是……
“去紫金苑。”
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传来,特别助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照做,小心翼翼的跟在后边,朝着紫金苑走去。
快到紫金苑的时候,肖东阁忽然想起什么,轻声问道,“凉州的情况怎么样了?”
特别助理急忙回答,“肖延凯的周围有很多暗卫护着,但如果多派些高手,机会可能更大……”
“不必了。”
“可是,总裁,如果错过这次的机会……”
“我说不必了!”
“是!”听到肖东阁有些恼怒的声音,特别助理急忙闭嘴。
肖东阁驻足,抬头望向高空的明月,那人现在如何?过的是否快乐?他曾经向她承诺过,会让她快乐的……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有让她安然在那人身边,只是不知道还能安然多久……
“总裁,天冷了……”
肖东阁猛然回神,大步走进紫金苑。紫金苑里只有不多的几盏灯亮着,有些昏暗,可能没有想到肖东阁会来。
雪莲挺着大肚子,在烛光下正干着什么。
“灯光这么暗,小心别累坏了眼睛。”肖东阁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房间里,下了雪莲一大跳,手上一个不注意,扎到了手指,血珠瞬间涌了出来。
“小心一点,疼吗?”肖东阁急忙上前,“你这是在干什么?”
“也没什么,我想给孩子绣点什么。”
肖东阁一愣,以前雪莲在他眼中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来到他身边后让他改观不少,没想到王雪莲这么深沉,此刻,更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会只有古时候女人才会的刺绣。
雪莲这边哪还顾得上疼不疼?急忙站起身,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肖东阁面前,她总觉得自己是个微不足道的女佣。
还没等站直身子,就被肖东阁拦住,“你身子沉,快坐下吧。”说着,扶着雪莲坐下。
“在绣什么?”
“臣妾想给孩子绣个肚兜……”雪莲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这些商店里有很多的。”肖东阁有点心疼的感觉。
王雪莲笑笑,“我想自己绣,想给孩子留点什么。”
自从雪莲有了身孕,住进紫金苑开始,肖东阁就经常来看她,陪她说说话,聊聊天,说话的语气比以前温柔了很多,但两个人的中间似乎隔着什么,雪莲也只是恭敬有佳。如果形容两人现在的关系,也只能说相敬如宾。
孩子很快就要出生了,出生后不知道是什么样子,自己还能不能安然的住在这里,为了肖家的面子,应该会给孩子找一个身份更高贵的母亲吧?如果那样……
雪莲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况且,这也能打发日子。”住在这里除了寂寞就是寂寞,现在想想怪不得那个人一心想要离开豪门,想要口中经常念叨的自由。
听到雪莲的话,肖东阁沉默良久,“你也不喜欢呆在我的身边是吗?”
雪莲猛然抬头,瞪大了眼睛,房间里似乎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雪莲才幽幽开口,“雪莲已经是你的人了,雪莲不会离开,除非……除非你赶雪莲走……”
“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肖东阁的唇角露出意思不易察觉的笑容,“很晚了,休息吧。”说完,扶着即将要生产的雪莲走向大床。
天空阴沉沉的,淅沥沥的下着小雨,空气湿漉漉的,有些阴冷。
一辆崭新的自行车慢悠悠的向前走着,骑车的人是一个挺拔的身影,此刻很安静。
山坡下的桃花树枝繁叶茂,树的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清澈见底,平静的水面被细雨打破。
此时已是中秋,桃树上早已经结满了没有成熟的桃子。
那人骑着自行车走了良久,自行车似乎有点不耐烦了,前轮左拐一下右拐一下。马
那人从自行车上下来,随意的把车子放在一边。不远的一棵树下站了一人,那人在树下站了良久,直到听到自行车发出的细微的声音,那人才转过身,“好了,我们回去吧。”
工厂的事情虽然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大部分工人也已经安抚好了,但总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就有那么几个人不肯配合。肖延凯知道,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肖延凯一大早就不见了踪影。宁婉婷忙里忙外,完全就是一个家庭妇女的形象。
刚收拾妥当,抬头见肖延凯慢慢的进了院子。
“去哪儿了?”宁婉婷迎上去,见他一身湿衣,鞋上还满是泥泞。
宁婉婷弯腰帮他弄了弄衣服,看了看,低声道,“快回去换身衣服吧,该去工厂了。”
肖延凯应了一声,转身回屋。
过了中秋,天渐渐变凉。肖延凯和宁婉婷渐渐习惯了这荒凉之地的平淡生活。每日早上起来,先锻炼锻炼身体,早饭过后各自去做各自的事,吃过午饭后,如果天气好,两个人再出去转一圈。回来后去书房看看书,当然宁婉婷是不可能看书的,她现在最热衷的地方就是她的温室大棚,还有刚弄好的一个鱼塘。
张玉良回了云阳,并派人送来很多过冬用的东西,因为云阳有张玉良在,肖延凯自然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