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茉莉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样说。
“这世界上的巫师、巫医、魔法师…哪一个不是把巫毒当成恶人来看的,真的很少有人能像你一样说我是好人的。”她淡淡的说。
“你救了我们,没有理由把你当成坏人。”
切丽笑了一声,转头看着她说,“那你也不能把我当成好人,果然还是个小魔女啊...”
“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的,对你来说,我可能是个好人,但是我也可以坏透顶。”她伸手探向她的眼睛,黑色的尖利指甲泛着浓重的药气,轻划她眼下的阴影。
微凉的指甲划开她幼嫩的肌肤,开了一道小口子,渗出了一丝血色。
茉莉颤了颤,感觉到她气息的突然变化,阴狠取代了平和,她的黑唇咧开,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整齐洁白的牙齿在黑夜里发着光,她的眼像鬼魅一样锁定她。
“知道我们烧死过多少人吗?”她满意的看见茉莉那道强装镇定的面具出现裂缝,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张狂可怖。
茉莉愣一下。
“放心吧,你的小命很安全。”她收起笑容,拍拍她的肩,补充一句,“当然,还有你的朋友们。”
“早点睡吧,小魔女...”她打了个哈欠,“又要天明了。”
“等等,切丽。”茉莉叫住她。
“嗯?”她回头。
“你之前说的骨翼是因为魔性的爆发而形成的是什么意思?”她一直很在意这句话。
她皱眉,似乎是嫌弃她的愚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因为魔性的加重导致相应产生的变化。”
看她呆呆傻傻的样子,切丽无奈的重新坐回来,问,“你是哪里的魔女?”
“南地伊始城的。”那里是一个巫师的分支——魔女的城镇,是一个书卷气很浓,很严肃的城镇。也是掌管各地魔女最中心的一个城镇。
“果然。”她感叹,“那种鬼地方,还是越早离开越好,那些高阶级魔女家族统治的城镇,只会把你们这些苗苗变得越来越笨。”
“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摊上这种黑魔法的,但是一旦沾染上,这种魔力会改变你们的体质,使你们变得与以前不同。这种魔性的外在体现,只有在人自身强烈愿望下才会快速爆发出来,也就是说,如果你接受这种改变,那么你就会慢慢被侵蚀,成为一个他们的同类,但如果你拒绝这种变化,它得不到释放,久而久之就会逐渐摧毁你。”
她平息的心又慢慢抽痛起来。
切丽淡淡道,“除此之外,还有一方面。魔性是一种黑暗的力量,它不仅改变你的体质,还会改变你的思维,诱惑你变坏,就是传统意义上的邪恶。”
“至于人们接受这种魔性,有很多原因,或许是怕死,或许是忍受不了长时间的抗争,又或者是...渴望它的力量。”切丽拨弄着手上的戒指,“黑暗的力量是很强大的,能够摧毁很多东西,因此就更难打败。”
“他的骨翼切除是没用的,下一次魔性再爆发时还会长出新的。毕竟不是本身的一部分,时间一长和身体的连接处会因排斥而开始感染,然后就需要再次截断,接着再生长,周而复始,直到魔性从身体里消失或者彻底堕落。”
“今天你也看到了,这个过程会无比痛苦。”她口气凉凉的,“你们应该好好担心担心自己,时间越长,魔性就会改变你们。”
“至于怎么做,就要看你自己了。”留下耐人寻味的一句话,她起身离开。
坐了很久,直到凉意渐渐渗进身体里,身上的裙子也因为夜里浓重的湿气而微潮,她站起来,重新回到帐篷里躺到他的身边。
一夜未眠。
这里的清晨依旧安静,这里坐落在沙漠旁边不远处的荒地上,地上青草稀疏泛黄,附近都是一片荒芜。
她早早起来,去最中心的帐篷里取了些吃的,麟也等人已经坐在那里吃东西,旁边还有许多巫毒,气氛还算热闹。
“今天早上怕打扰你们休息就没去看你们,烈火怎么样了?”埃雷纱看她走进来,连忙截住她拉着她的手问。
茉莉拍拍她的手,笑着说,“没什么问题,现在还睡着呢。”
“那就行。”埃雷纱道,“等会儿我泡点药茶给你们送过去啊。”
“好!”她笑眯眯的。
其他几人看到她精神的样子,也放下心来。
和他们聊了一会儿,茉莉端着两碗热粥,慢腾腾的挪回去。
把粥放在一边凉着,她凑过去轻轻推了他几下。
“嘿,懒猫,快起来。”她小小声叫他。
他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趴在那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她又叫了两声,推得劲也大了些。
还是没动,她有些慌了,想起身去叫人,但临走时一瞥他的嘴角,此时正以微小的幅度上扬着。
她放下心来,假装咳一声,“哎呀呀,怎么还不醒呀,真是担心死我了...”
他还是没有动静,嘴边挂着的笑容更大了些,就是故意不说话。
“哎呀呀...”她故意凑过去,“这是做了什么梦呀,笑得这么开心。”手捏向他的脸,用力揪—
“嘶...”他叫出来,声音无奈又委屈,“疼...”
“活该!”茉莉骂他,“谁让你刚才不理我的!”
他自知理亏,乖乖的认错。
茉莉切一声,看见他苍白的脸和有气无力的声音,心不知怎么就软下来。
“饿不饿?”捅捅他的额头。
“嗯。”他鼻音重重的一答。
她一看到他装可爱就受不了,连忙端着粥一口一口喂他。
“好喝不?”
“嗯。”他又黏糊糊一答。
刚吃了一半,他就说不要了,茉莉知道他趴着不舒服,东西吃下去也很难下咽,所以就没逼他,反正原本就只想让他填填肚子。
把他眼睛上蒙着的布摆摆正,茉莉端起自己的粥呼哧呼哧喝起来。
他听着,问,“昨天有睡好吗?”
“嗯!”她睁着眼撒谎。
他又问,“你的身体...”
“哎呀我能有什么事!”茉莉知道他担心她,连忙打住他没完没了的询问。
他还要说什么,茉莉一拳头堵住他的嘴,“别说啦!”
叹了口气,他抬起酸痛的手臂拿过她的手在唇边亲了一口。
他的唇有些干燥,茉莉连忙起身去拿水,用嘴给他送了几口。
他乖乖喝下。
把杯子放回去,她眼尖的看到他不适的动了动脖子,却一点也没吭声。
她暗骂自己蠢。
“是不是很难受,你的伤还没好不能动。”她自动自发的帮他捏脖子,按摩手臂和腿。
她按摩的力道恰到好处,身上的酸痛减轻了不少,但他还是企图躲开她柔软的手,“别揉了...你休息一下吧...”
“别动!”茉莉拍了拍他的头,“给你揉揉我会死啊?”
他皱了皱眉,好像有些憋屈。
茉莉看在眼里,嘴角勾了勾。
“好啦,你再睡一会儿。”她几乎是脱口而出,随后又是微微一愣。
她这浑身抽筋的毛病每次犯,他就大惊小怪的勒令她躺在床上,恨不得拉屎撒尿都在床上解决,又是喂吃的,又是送喝的,这时候对她说得最多一句话就是,“快睡觉。”
天知道每次明明不困还要被逼着睡的日子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现在总算是知道他的心情了。
她苦笑。
“睡不着...”他轻轻说。
冷哼一声,“睡不着也得给我睡!”她凶巴巴的,一个顺手把毯子给他盖严实了。
“真不困...”
“你看看你的眼圈!都垂到地上去了!”生气的戳他眼下的阴影,下手却很轻。
他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那你陪我一起睡...”
“行!”她爽快的答应,往他旁边一躺,“快睡吧!”手往他头发上一搭。
他没想到她爽气到这种地步,再有什么要求也提不出了,手把她往自己这里拉了一些。
“别用力别用力...”茉莉吓死了,连忙拉住他的手,怕牵扯到伤口,然后自己往他那里凑了凑,就差头碰头了。
“行了吧...”她对他孩子气的行为表示无奈,“可以乖乖睡觉了吧...”
今天他很乖,又嗯了一声。
她笑起来,坦荡荡的往他唇上一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听见他从硬撑着终于到安稳的呼吸陷入沉睡,小声道,“骗子猫,还说不困。”
他也只有在这种情况睡的才这么沉,连她这么近说话都听不见。
她虽然累,但却是一点也睡不着的,挣扎着躺了一会儿,还是起身走向外面,知道他没有什么问题临走前才敢下了道沉睡咒。
有些事,等到他好了再说也不迟,现在她对这些巫毒有些疑问,为什么会在这么偏僻荒芜的地方安置自己的族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