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耶克注意，他身边的两个位置，没有白纸，也没有笔。哈耶克隐约明白了，煊家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们出席会议。
“如果主力放在了亚马逊，那欧洲呢？”计票的时候，有人问道。
煊塍笑了笑：“比利时附近区域，我会放入一支特殊的小队，由欧洲总会协助。”
“计票结果出来了。”煊塍靠近话筒，声音压过了全场的私语。
会议厅瞬间静默。
“94：37，同意去亚马逊的人数占据多数。我还是很欣慰的，至少说明，几千年了，三族中的大多数人，还是流着战士的血。”
所有人都不置一词，这句听起来有失分寸的话，体现了颜瞳总会会长的态度。
“如果你们翻开《护零者末世章程》，你们会在附录部分看到一份名单。这是颜瞳会事先拟定的，南美执行组的名单。”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场看似民主的会议，实际上早就在煊家的操纵之下了。他们早已预料到了投票的结果，事先拟定了前往的名单。
终于，一向温和的迪拜煊家，在战争到来的前夕，亮出了他们的铁腕。
那些远道而来的贵客啊，你们或许地位尊崇，或许零力卓越，但你们此行的目的，只是为了领会我们煊家的精神。你们可以提意见，如果对煊家的决策没有影响，我们或许会听，但那些已经白纸黑字印在章程上的，你们绝无力撼动。
现场嘈杂起来，有人甚至开始怀疑计票的真实性。
“煊塍，”又是尼古拉，“你先前提到的去欧洲的特殊小队，是些什么人？”
“那些没有出现在会议上的人。”煊塍看着他的眼睛。
尼古拉还没说话，哈耶克瞬间就明白了：史蒂芬，陈雨柯……没有出现在会议上的人，正是他们这些人的学生。
“我的学生，维克多，”尼古拉一字一句，“他的房间在我隔壁，按照大会的流程，他本该由黑衣侍者直接引领到会议厅来，可是他缺席了。我的学生我了解，他不是那种会因私人事情耽误正事的人……他去了哪里？”
在长桌尽头，煊塍思考了两秒。
“每一届护零者大会，我们都会给予一些人带学生出席的权利，这一届会议，我们的名单上有28位年轻人，他们是各位在血统和零力上最拔尖的人看重的学生，但他们是不是也具有你们这样的潜力，我们不得而知，也不能仅用一些人的语言描述来证明。因此我们安排了一场考试，考试通过的，在本人也同意的情况下，他们就会进入特别小组。”
“风之组。”煊塍说，“我们称这个小组为风之组。”
哈耶克下意识愣了一下，风之组……他知道，煊塍口中的考试绝对不会是把28个人带到一个房间里，让他们按考号坐好，给每个人发张试卷。考试，多么文明的词，但它的方式，毫无疑问会是刀光剑影的原始厮杀。
问题是……和谁厮杀？
“去欧洲的那支队伍都是些小孩子组成的？这样会不会太冒险，太果断了？”有人提出了自己的担忧，“如果他们真的是三族的未来，在他们足够强大到成为支撑阴云的支柱之前，是极其容易被折断的。”
“如果那么容易被折断……那就折断好了！”煊塍冷冷地说。
全场悚然。
“我声明，这项决议是我提出来的，并得到了整个总会成员的赞成。”煊塍身体前倾，语气忽然缓和了下来，反而怀着莫大的悲怆，“我的朋友，当你提出这个问题，你还没有意识到危机的严重性。千年不遇的战争即将开始，这些年轻人，或许将来会成为彪炳史册的零力之王，或许只是默默无闻的执行员，无论他们有着怎样的将来，但前提是，我们能挺过这个危机，我们三族的血液能流传到那个时候……你们还不明白么？当第一个执行员倒下，我们所关心的，就不再是种族的未来，而是种族的现在！”
全场沉默不语。
“当初是我提议让年轻人组成一个分队，并且冒昧，没有通知各位，以煊家的准则作为试炼的考核规则。我听说这一代年轻人有很多血统天赋不得了的年轻人，比如哈耶克的学生，陈雨柯，他的血统可能超过了80%。我们这一辈人年纪也逐渐大起来了，我62岁了，哈耶克应该快90岁了吧？一个人，能为这条路挥洒多少血液呢？我们不再年轻了，还能在战场上奋战的日子已经不多了。不仅如此，那些年纪尚佳但已然退出组织的人又有多少？你知道的，我们的同胞众多，但我们的盟友越来越少了。煊麟陈雨柯这一代年轻人才是我们的希望，正缺一场磨练来使他们成长。”
“所以我提议成立‘风之组’，全部由年轻人组成的小组。没错，让他们这些年轻人组成一个小组，会很危险，但我的两个孩子，煊麟和煊徵，他们都在名单里，他们同样危险。我们会遴选最优秀的年轻人进入这个小组，让他们在火与剑中死亡和重生。他们将会得到最好的历练，直到成为这个世界的中流砥柱。”煊塍一字一顿。
“况且，这也是一场以生死为赌注的筛选。”他的面容在此刻甚至有些狰狞，“活下来的人，才是我们真正需要的护零者。”
哈耶克看了一眼身旁两侧的空位，一时间心里竟然有些酸楚。
“各位，”煊塍轻轻开口，“在战争之前，我们应该再没有机会，像今天这样聚集一堂了。千年之前，我们的先祖在神明的指引下，顶着寒风，一路向北。而今几千年过去了，我们有着相同血液的羁绊，却如一把珠子散落在地图的四处。我坐镇迪拜36年，主持过5次护零者大会，但从没有一次大会能有这么多同胞共聚一堂。我们聚集在一起，竟然是因为危机当前……真是有些讽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