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加拉瓦也像陈雨柯一样打军礼，不知道这两个人是谁和谁学的。
煊徵和漪亦岚一前一后地走了两步，走到街边，又回头看了看陈雨柯。
陈雨柯也抬头，和那两个人对视。他们以相似的姿势站在清晨慕尼黑整洁的街道边，一个黑色轻装，一个白色衣裙，一个肌肉匀称，一个身材高挑，逆着清晨淡金色的阳光，陈雨柯忽然明白了那个词的意思，天作之合。
“陈雨柯你是要去哪儿？”
陈雨柯如梦方醒，“考芬格尔大街附近有家CocktailBar，组长听说过没有？”
“没有，但你可以指路。我必须要告诉你，后院就剩一辆车了，去颜瞳会不经过那边，但我们不赶时间，不介意绕个路，但如果你不需要，愿意坐的士去的话，那就算了。”煊徵顺手拉起漪亦岚的手，作势要走。漪亦岚被牵着向前，不失时机地回头，冲陈雨柯眨了个眼。
“捎一个捎一个！”陈雨柯马上奔过去，毫不犹豫撇下了周身被知识环绕的加拉瓦。
加拉瓦充满鄙视地摇摇头。
五分钟后，GTRnismo像只雪白的豹子一样驶上长街，陈雨柯在后排向在守约之所门前辛苦劳作的加拉瓦挥了挥手，两旁的街景飞速后退。
八点四十分，风之组再次散落在这个城市各处。
至于陈雨柯究竟要去哪儿，去见谁，虽然整个小组里都心照不宣，陈雨柯却也明着说出来。似乎风之组都比较偏心这个年纪最小的家伙。表面上，陈雨柯这个游散人员也是和其他人一样神龙见首不见尾，看起来很神秘。
当然，这是漪亦岚他们看起来，而在苏子夏看来，陈雨柯去哪儿一点儿也不神秘。
因为他们的日程，都是苏子夏安排的。
这就是他这两天的全部任务了。有时候陈雨柯真的觉得，他此行慕尼黑真的不是来执行任务的，就是来约会的。如果那个女孩……也把这看作是约会的话。
午后，慕尼黑市里。
即使是多年居住在此的本地人，也很少有人知道慕尼黑还会有这么乱的地方，而且还是在市中心，几百米开外，就是车水马龙的商业街。阿里萨加是按图索骥找到这里的，因为根本没有人会带他来这儿。走进巷道，会发现阳光都照不到这里来。在这样的地方，通路狭小，两侧建筑古旧又笔直高耸，阴天和晴天都是一样的。
阿里萨加走进了一栋古老破旧的公寓楼，看了看纸条上的号码。
四层。
走在楼梯上，会错觉夜晚在这个地方提前降临，弯弯转转的楼梯间，只有几个小得忽略不计的缺口嵌在剥蚀的墙壁上，作为窗口来通风透光。也难怪，凡是冒着风险来这里的人，他们顶着黑暗，绕过楼梯上的碎石，敲响一扇废墟般的木门，所为的，也必然是些能见得光的事。
阿里萨加就是来这里找人的。
每个城市都会有一个这样的地方，正如每个城市都有它的光明面和阴暗面并立存在，慕尼黑也不例外——它最阴暗的地方就坐落在人来人往的城市中心，却以一种异常低调谦恭的姿态，为它的存在蒙上一种黑暗又轻薄的遮蔽。它不一定用来交易毒品，不一定可以贩卖枪支，不一定有衣着暴露的女人娇媚地蜷缩在黑暗的角落，吸着用以亢奋的大麻，抽着暧昧的香烟，但它一定是人们所谓的，藏污纳垢之地。
四楼拐角，阿里萨加推门进去。
像预想中的一样，房间很小，很阴暗，一张堆满了杂物和垃圾的床，一扇蒙满了灰尘的窗，一台最先进的电脑，一张转椅，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坐在转椅上，背对着阿里萨加所站的方向。
这种生活状态下的人，不一定缺钱，但一定是那种在黑暗中只争朝夕的亡命之徒。
“来做生意的话，要学会先敲门。”男人的声音低沉又轻佻。他右腿蹬上了电脑桌，一用力，转椅就转了过来。他叼着根烟，上下打量着阿里萨加，“相比大多数来这里的人，我不得不说，你太年轻了些。”
“我听说你什么活都接。”阿里萨加开门见山。
男人没说话，他的嘴角一直挂着轻蔑的笑，目光像个钉子一样钉在阿里萨加的脸上。但阿里萨加也不觉得有丝毫的不自在。他说完了这句话，就沉默地站在那里，也不催促，也不询问，像块黑夜中的山岩一样，等待着男人的回复。
男人嘴巴一动，烟灰就洒落下来，“你带酒了？”
“酒？”
“钱和酒，一样都不能少。”
阿里萨加皱眉，“喝酒不误事？”
“对于你们，喝酒当然会误事。”男人像听到了笑话一样，摇了摇头，“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这里的人，跟他们做生意，就要遵从他们的规矩……你能准确找到这里，应该别人介绍你过来的吧？那么你来找我之前，就应该了解过这些。”
阿里萨加想了想，“好，下次过来，我会带酒。”
“那么……带够钱了么？”男人把香烟从嘴角夹下来，摁死在电脑桌上。
“钱已经打到你卡里了。我知道你是按照任务难度和风险定价的，我可以保证，这次任务的难度和危险程度比你所定下的最低等级，C级，还要低，你对外宣布的市价是三万欧元，我给你三倍。”阿里萨加缓缓地说，“相应的，我们要的，是一个百分百完成的保证。”
男人一怔，嘴角的那抹笑意消失了。
他在椅子上坐正，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男人并不是尊重他的顾客，他不缺顾客，但钱是让人尊重的，所有做事雷厉风行的男人，也都是令人尊重的。
“你应该知道，来这里的人，他们给的任务，没有人敢做这样百分百的保证。”
“我要的就是不失手，”这次是阿里萨加嘴角挂起笑意，“如果你做不到，我会找你的同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