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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野兽出没之夜

午夜。

“A组报告:魔护卫通过A组据点接近区域,时间23点53分,未做出拦截,目标正向着仓库方向前进。”无线电波扭曲过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来。

“收到。”欧文低声说,转手就把对讲关掉了,抬头望着远方昏暗的天际线。

果真,像史蒂芬预测的……她来了。他们没有白等。

异常的波纹从某一点被激发,如同平静的湖面上平滑的水纹,在清澈的夜色里,平静地向前推移开去。史蒂芬站在仓库房顶的尖角,月光均匀地洒在他的脸上。他缓慢地闭上了眼睛,天赋领域在这一时刻被激发,在夜色里如透明的气膜张到了最大。

而此时的仓库内部,塞巴斯蒂安正懒洋洋地坐在角落,背靠着墙壁,在黑暗中望着一把精美的匕首。他的眼瞳碧绿,像深林的潭水,水面倒影着匕首的寒光,他缓缓地拉开刀鞘又合上,轻轻抚摸着刀鞘上繁复的花纹,像在回忆着些什么。玩弄许久,男孩好像下定了决心一样,终于完整地拔刀出鞘,把刀鞘放在一旁的水泥地上。

他端持匕首,锋利的刀光靠近左手手腕,随着他右手轻抖,黏稠的静脉血就涌了出来。

伤口很长,血流不止,男孩清澈的瞳仁盯着长长的伤口,并没有要去止血的意思。相反,他的瞳仁里有了光,仿佛象征生命的血液流逝,能给他带来新的力量。

房顶上,史蒂芬鼻翼轻轻扇动,他看不到仓库内的情况,但他闻到了鲜血的味道……他知道塞巴斯蒂安会这样做的,这就是他引魔护卫来仓库的秘密武器。畸变状态下的魔护卫是嗜血的狂魔,而相对于人类,护零者带有零力的鲜血将更有吸引力。塞巴斯蒂安划破了自己的手腕,把嗅觉灵敏的魔护卫从附近引到这个特地为她准备的猎杀场,就像释放了指引方向的信息素。当她一路狂奔到这里,看到空无一人的仓库里有个受伤的男孩正蜷缩在角落,大概会很兴奋的吧?

“来了!”史蒂芬的眼睛忽然睁开。

仓库里,男孩也在同一时刻抬起了头,望着月光照亮的仓库门口。那里空无一人,只有月光如水,对手仿佛还在万里之外,但当他抬起头时,他淡绿色的眸子已沸腾得如同水银。

银瞳!

呼啸声霎时传来,那是庞然大物撕裂空气的声音,如同草原最快的奔马……突然间,黑暗褪去了,面前整齐的三道白光!

塞巴斯蒂安呆住了。身为银瞳战士,在敌人到来之前,他就已经开启了神赋,他以为周围几百米都是他监测的领域,风吹草动都躲不过他的感知。他听到了战鼓般的心跳声,那些雄壮的跃动声震颤着每一个空气分子,周围的场景和地形迅速在他脑海里幻化为一张平面图,平面图上一个小点迅速移动……瞬间就突破了整张纸面!

塞巴斯蒂安从没见过这么快的魔护卫,愣了一秒,危险已经直逼心脏……他迅速从地上腾弹起,张开双臂,如同鸟类起飞时的展翅,身体瞬间后掠,躲开了这雷霆万钧的一击。身体跃起的同时,他一脚踢飞了地上的匕首,锋利的匕刃带着气流直刺对方逼近的面部。

千钧一发之际,魔护卫放弃了进攻,利爪相叉击飞了匕首,就在这一瞬间,随着当的一声,男孩双脚抵在了背后的墙上,电光火石间抽出了背后的长刀。借助在墙壁上的反弹力量,塞巴斯蒂安长刀横扫,刀光如洁白的涟漪在夜色里成扩大的圆弧,男孩身形前移,圆滑的弧顶直逼对手喉管!

对手下意识后退,这一刻,他发出了上扬的第二声刀鸣,整个人也扑了出去,在黑夜里,如同白鸟翔空般轻盈。

此刻的塞巴斯蒂安终于不再颤抖不再蜷缩,放弃了那种伪装的虚弱面貌,一旦拔刀出鞘,握起了长刀,他就不再是那个羸弱的小男孩了,他已经占据了主动,挥出的每一刀都迅猛有力,俨然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他也确实是。

塞巴斯蒂安,颜瞳会悉尼分会特别执行员。在此之前,他已经在颜瞳会做了六年的执行员了,比史蒂芬时间还要长。他的样貌像八九岁,但实际年龄远远不止,他表面的低龄,不是某种刻意的伪装,而是因为他的病。

他的人生在成年之前完全就是一出悲剧,自小生长激素分泌异常,塞巴斯蒂安怎么也长不高。他从来瘦瘦小小,但样貌是白皙又漂亮的,别人都以为他只是七八岁的孩子,一直到二十多岁了,还是一副年少无知的面孔。如果不是他体内的特殊血液,他可能会作为侏儒症患者悲剧地过一生,但进入了颜瞳会后,他的身体缺陷忽然成为了秘密武器。他成了组织的不记名执行员,无数次任务,他混在人群里,穿着白色的羊毛衫,所有人会爱怜地看他一眼,却没人相信这个清澈又悲伤的孩子会在侦查或暗杀。

魔护卫利爪暴力地扫开了刀锋,但在塞巴斯蒂安整个身体的动能下,还是控制不住地后退。那一刻,她黑如水墨的长发披散了下来,血色的眼瞳仿佛两颗红钻,人类的面颊依旧是女孩子的样貌,只是布满了暗红的血管……史蒂芬说得没错,这的确是个女性的魔护卫。她的身体生满茸毛,粗糙如岩,但通过那张白皙的脸,依稀还能看出她在畸变前是多么光彩照人的女孩。

她的表情有些惊愕,有些懊恼,但更多的是警惕。或许她想不到唾手可得的血食会有这样强大的力量。她才刚刚站稳,男孩的身影就跟到了,男孩挥动着长刀下斩,魔护卫挥动着兽爪上刺,一瞬间,利爪和刀刃的碰撞几乎迸起了火星!铿锵的硬物撞击声在偌大的空间里震荡开来。

这一次对击,是魔护卫占了上风,男孩不由后退两步才站稳。再锋利坚固的爪子,成分也不过是人体指甲一样的角质蛋白罢了,坚固程度总是有限的,可魔护卫的利爪却硬如钢铁,那样的两支武器,在和长刀相撞的时候,连月光都微微颤动起来。

男孩再次冲上,两人进击和防守的套路都看似凌乱,可每一击都打在了完美的防御上,男孩把手中的武器挥舞出了不可思议的速度,从仓库的缺口望进去,只能看见零乱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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