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句话倒不是处于人身攻击,而是确实存在的现象。
张孟秋的脸,现在不知道由于受了什么刺激,变得诡异万分,明明还在笑着,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而且看起来他本人也很想稳固住这种友善的表情以便更能说服对手,但更明显的是他表露出来一种强烈的恶意,那使得他的脸配上那样的笑容特别不适宜。
如果不是心生警惕,安瑞和差点笑出声来。
张孟秋却完全没有觉得自己滑稽可笑,反而往前冲了一大步,把两人的距离拉到了超乎人体安全距离的程度,歇斯底里地命令道:“听我说完!”
“没时间!”安瑞和向来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在张孟秋冲过来的一瞬间,果断地抬脚就踹了出去!他今天穿的是皮鞋,坚硬的鞋底重重地揣在张孟秋小肚子上,满以为这一下就能把这个讨厌的家伙给踢飞出去……
没想到,张孟秋纹丝不动,他却陡然觉得自己仿佛是踢上了一块铁板似的,巨大的反震力顺着鞋底又传回他身上,纵使安瑞和依然面不改色,但小腿已经被震得发麻。
安瑞和无瑕多想,立刻抽身后退试图拉开安全距离,但他刚才站位的时候就是靠墙,后背一下子撞到墙上,摇晃了一下,差点从旁边的楼梯摔下去。
张孟秋低垂着头,看着自己为了今天的发言,精心准备的一套行头中雪白的衬衫上印着大大的一个脚印,慢慢的,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在你这种大少爷的眼里,我们这些辛苦工作,努力实现跨越原本阶级,积极实现自身价值的人,是不是都特别可笑?因为我们一辈子也无法达到你的位置,你只需要投个好胎,有个好爹,就天生可以站在高处……远远地看着我们往上爬……”
“你错了。”安瑞和反而镇定下来,有条不紊地理了理袖口,“我所站之处,自然有更高的天空,那才是你们真正无法理解的范畴。”
“可是你为什么踩我们下去!?”张孟秋疯狂地咆哮了起来,再度抬起头来的时候两眼通红,脸上依然带着那种‘友善’的笑容,可是肌肉扭曲,看起来简直不是一个人了,他抬起一只手,手背上青筋怒张,带着一股风声掐向安瑞和的咽喉,似乎要把面前这个人一击致命,“你就是看不起我们!”
在他的手指还没接触到安瑞和的皮肤的时候,从安瑞和低垂的袖子中间突然爆出一团电芒,一根精细的金属丝嗖地弹出,瞬间绷得笔直,穿破外层衣物,准准地戳在了张孟秋的皮肤上,这一点刺痛本来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打击,但刺啦刺啦的电弧随即顺着金属线扑了上来,全数涌入了张孟秋的身体。
张孟秋承受不住这突然的电击,怪叫着向后退去,脱离了金属线的攻击范畴,才停了下来,他惊疑不定地喘着气,低头看看自己外套上那个漆黑的小洞,又抬头看着安瑞和。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把你引到这里来?”安瑞和讽刺地说,“一路上也没什么目击者,你是不是还挺高兴的,觉得可以趁机对我这样那样……做点坏事了?”
他看着张孟秋的脸,歪嘴一笑:“对不起,这恰恰是我想做的。”
说完安瑞和把脸一板,简单地命令:“军师,干活!”
“好的。”军师沉稳地回答。
张孟秋听到四周突然传来悉悉索索,一种他不能理解的动静,惊慌地环顾了一下,发现刚才他们进入的大门,到四面的墙壁,到通往下层的楼梯,都已经被一层蓝色光幕给包裹了起来,把他和安瑞和置于其中,而安瑞和也不再像刚才那个一脸不情愿的纨绔子弟,仅仅简单地站在那里,气场为之一变,自信而又张扬,仿佛一切状况尽在他掌控之中。
他用仅有的理智思考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判断出对自己相当不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股从心底里冒出的妒火转眼就熊熊燃烧,烧得他红了眼,完全不顾一切地再度冲了过去,他不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想要达成什么目的,就只剩下一个念头占据了全部脑海:冲上去!杀了面前这个人!
就是他阻挡了自己!必须杀了他,一切才会好起来!
只要杀了他,就没人能挡住自己的路了!
安瑞和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喃喃地说:“还挺能蹦跶。”。
军师在耳麦里提醒他:“安副组长,这个人的身体情况发生了变化,我很难判断他现在是否还是一个正常人类,请多加注意。”
“哦,这是个好消息。”安瑞和一跺脚,从鞋底突然冒出两道火光,个人推进器把他毫不费力地直送了起来,他双腿就势一蜷,单手在背后的墙壁上一推借力,整个人在空中滚作一团,正好从迎面冲来的张孟秋头顶飞掠而过,灵活地在空中一拧腰,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回旋,趁着张孟秋踉跄向前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再度从手表中弹出六根金属线,自动地缠绕了上去,把张孟秋捆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啪地一声电流通过,结结实实地扑在了墙上,正面撞得鼻子出血,在雪白的墙面上留下了鲜红的污渍。
张孟秋四肢被捆缚,笨拙地沿着墙跌落下来,他不清楚自己发生什么事,依然下死力气挣扎着,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吼叫,一副已经失去理智的疯狂模样。
安瑞和操控着个人推进器稳稳落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手插进兜里:“对正常人出手的话,我还是有点心理负担的。”
言下之意,既然张孟秋已经不是一般人类,那他行动起来就可以放开手脚了。
他对着耳麦说了一句:“召唤行动处的人马来处理后续。”然后蹲下身,饶有兴趣地看着在冰冷的地上蠕动挣扎不休的张孟秋,尤其在这种时候,虽然他咆哮得五官都扭曲了,但依然还可以看到脸上那种‘独特’的笑容。
“你说我爸是不是老糊涂了,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公司里招,还弄什么青年创业论坛,现在好了吧,就弄出这种不正常的人来了吧?”
他本来就是习惯性地吐嘈一下安志学,没想到这句话不知道哪里又刺激到了发疯的张孟秋,他突然抬起头,双眼圆睁,充血的眼白,漆黑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看向安瑞和的双眼。
两人在瞬间对视!
“啪”地一声,安瑞和面前突然拉开一道透明的光幕,反作用力使得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狼狈地向后跌坐出去,几乎是立刻,这道透明光幕瞬间扩大,一眨眼的功夫就包裹住了他全身,严严实实地把他保护在其中。
安瑞和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的震惊之色怎么都掩饰不住,刚才搏斗的时候都毫无动静的保护装置,居然在这种时候发动了。
可是张孟秋做了什么?
他只不过看了自己一眼而已!
是什么原因导致保护装置毫无预警地自动弹出,而且是最高级别的保护?他身上携带的装置甚至在几秒钟之内开启抽风功能,带着淡淡化学药剂味道的氧气取代了被抽光的空气,充满了整个保护罩。
“军师?”他按着耳麦,惊疑不定地问,“出什么事了?”
“警告,警告,发现不明病毒。”军师刻板的声音响起,“已开启消毒措施,建议迅速撤离,对携带者建立二重隔离屏障。”
安瑞和呼了一口气,从地上站起来,透明保护罩随着他的动作拉伸至一人高,他扫了一眼四周的蓝色光幕,耸耸肩:“看来我的准备工作做得还算充分。”
“是的。”军师表示同意。
江路嘉正例行打开‘群众投诉通道’,装模作样地巡视一遍同事们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发来的投诉信,比如‘今天的主菜是乌贼红烧肉,点心是章鱼小丸子,凉菜是芥末章鱼碎,主食是墨汁炒饭和海鲜粥,你们就是逮到了一条外星大章鱼也不能光可着一条触手做菜啊!’
他笑得直发抖,刚想把投诉信读出来让大家开心一下,忽然食堂大门被推开了,安瑞和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扫视一圈问:“组长呢?”
“见章鱼……啊对不起,见局长去了。”江路嘉赶紧回答。
安瑞和站在门口,略微思考了一下,抬头对军师说:“组长出来之后,让她尽快回组里,可能又有病毒案了。”
江路嘉大惊,下意识地问:“你也看见全身出血的人了?”
“哦,那倒没有,我只是差点被一个疯子袭击了。”安瑞和走回自己的位置,拉开光幕准备写事后汇报,“然后我身上的保护装置就自动打开,军师还报警了,说有不明病毒。”
“呃……那副组长你就这么回来了?”江路嘉委婉地表示了一下介意。
安瑞和回头用死鱼眼攻击他:“你当我是新人菜鸟吗?我当然是先去医务处做了浑身检查,还进行了全面消毒才回来的,对了,组里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
“五一节啊,公众假日,放假的。”
安瑞和想起自己今天遇到的糟心事全都是因为五一节不得不回家,向母亲大人问候才惹出来的,而且今天他从瑞和集团不告而别,表现相当不好,回头安太太肯定又得在他耳朵边上唠叨很久,郁闷地叹了一口气:“所以我最痛恨公众假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