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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杀意已决

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样,在路上等敏婷,可是等了很久,也不见人,快到上课时间了,再不走就要迟到。

难道敏婷今天不舒服,请假了?我踮起脚尖,眺望了几次,依旧一无所获,就打算转身想离开。

“希云”清甜的声音如天籁般传入我耳中,我心里顿时甜滋滋,敏婷第一次这么亲切叫我,我立即转身,可是却看到敏婷满脸愁容,头发乱糟糟,额头直冒汗,大大的黑眼圈极其明显,与一贯爱干净的敏婷完全不同,看样子,应该是昨晚没睡好,早上拼命跑过来。

“难道出了什么事?”我蹙眉,有种不祥的预感,赶紧跑过去,急切地问:“怎么了?”

“我…”敏婷的抬起头,静静地凝望着我,泪珠在眼眶打转,玉唇紧咬,美得让人窒息,道:“我下个星期就要和罗龙结婚了。”

“什么?”我脑海一片空白,仿佛被人迎面打了一拳,觉得天空和大地像麻花般扭曲,双脚飘飘然,若不是敏婷扶着,我肯定摔倒在地。

“铃铃铃…”

一天的学习,又在紧张中过去,我像往常一样,把书整齐地放入书包,拉好链,和同桌说了声再见,慢慢走出课室。

“啊云,明天早点回私塾,借作业给我抄。”同桌突然对我呼喊。

“好的!”我微微一笑,打出一个OK的手势,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那么和谐。

可是,今天我觉得书包出奇的重,仿佛压着千斤巨物,每向前走一步,都累的我直喘气,但是,却越走越精神,越走越快!。

敏婷哭喊的表情在我脑海里不断重播,怎样也抹不去。我真的很恨自己,当时竟然吓傻了,连抬起手,帮她擦去眼泪的勇气都没有。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罗龙见敏婷越长越漂亮,便起了色心,可是她父母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不敢硬来,于是就叫村长去提亲,村长很溺爱罗龙,况且又是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自然立刻答应。

在我们这种农村,童婚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到了18岁还没嫁人,就和熊猫一样珍稀。

而敏婷父母对罗龙的暴脾气早有耳闻,担心女儿嫁过去后,会受委屈,可是又不敢直接拒绝村长,便以敏婷是书香世家,所以希望能嫁一个文化人为由,要考一考罗龙,于是出了上联“烟锁池塘柳”,只要罗龙能在1个月内对出下联,就答应亲事。

村长想敏婷父母的考验也挺简单,对对联而已,反正又不是现场对,大不了出点钱叫人对,还怕对不出?当即答应,心里还偷着乐。

而敏婷的父母深知罗龙家看不起读书人,字都不认识几个,而且这种千古对联,在书籍极其缺乏的偏远山村,根本没人会。所以他们很有把握,罗龙写不出,村里的人也写不出,也看准以他们狂傲的性格,绝对不会到省城,低声下气求高人指点。到时候,就能光明正大地拒绝这门亲事。

罗龙一开始还想在岳父岳母面前露一手,亲自对出。读书而已,凭自己的聪明才智,翻翻书就能当状元,可是真正学习后,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是读书的料,一个月的期限快到了,连对联那几个字都认不全。

而且随着剩余时间无多,去省城问高人已经不可能,可是又不甘心,就抱抱试试的心态问我,结果我一时鬼迷心窍,写出了完美答案。

我怎么那笨,那种龙飞凤舞的字,在我们乡村,也就敏婷父亲能写出,我竟然认不出来!

当罗龙给出答案后,敏婷父母只得履行承诺,原本还想拖到成年,可是村长怕夜长梦多,也深知对方不想嫁,当即决定下星期结婚!

下星期,就是3天后!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罗龙为了讨好敏婷,每天早上送她一瓶牛奶,敏婷不想喝,又怕浪费,就假装开开心心地塞给我!

我的天,我竟然喝了这个狗奴才那么多天的牛奶,还用嘴仔细舔干净!那感觉就是在舔他下体一样!我顿时觉得胃里翻滚不止,差点就吐出来。

我真的很后悔,要不是自己那么贪吃,就不会搞成这样,可是事到如今,后悔已经没用了,我已经想好了,既然这一切皆因我而起,那么一切皆由我而灭!

我绝对不能让敏婷的幸福,葬送在这混蛋手上!就算让我付出一切,我也要阻止这件事。

几乎没有迟疑,我下定决心——杀了罗龙。反正我才12岁,杀了人也不用入刑,大不了被教育一顿,然后去外面闯世界而已,没什么的,与敏婷一辈子的幸福相比,实在微不足道。

况且罗龙作恶多端,我不过是为民除害!

想清楚后,我从家里偷偷拿了一把猪肉刀,塞进书包。这把刀老爸昨晚才打磨过,十分锋利,老爸用油纸包好,放在厨房,准备今天杀猪用。

现在,我就用它来杀罗龙这头野猪!

要是平时,我连他在那里鬼混都不知道,而且就算找到他,估计我一靠近,就会被他的小弟踹开,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

现在则不同,我每天都能和他单独相处,无论是罗龙还是那群小弟,都认为我是个弱不禁风的书呆子,没有戒心,只要我假装拿书的时候,拔出菜刀,趁其不备,一刀砍向他的头,不对,他的头太大,可能砍不死,要直接插入他的心脏,确保一击致命。

他的小弟我很清楚,不过是一群贪死怕生的乌合之众,只要罗龙一死,必然吓得拉尿,绝对没有一个人为他报仇。而我就立刻离开村,去县城的警察局自首,这样村长就不能把我抓起来虐待。

只是父母就可能要受点委屈,希望敏婷的父母能出手相助,让我父母能安然到老,毕竟,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的宝贵女儿。

不知道不觉,翻过前面的山头,就是补课的地点了,第一次杀人,我的内心却一片安宁,先躲在一颗大树后,拿走刀的油纸,刀柄朝外放在书包的最里面,然后再用书挡着,确保外人看不出来,我深呼吸一下,让自己尽量平静,面朝着树干,试几次拔出刀后迅速用力向前一刺,确保能瞬间插入树干2厘米,我才作罢。

“爸爸、妈妈,原谅我,我不能让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我对着家的方向,跪拜3次,义无反顾地背起书包,大步往前走。

我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罗龙要是离我太近,导致我没有机会拔刀,怎么办?或者突然下雨了,要换地方,我又怎么办?

我越想越乱,也越来越慌,丝毫没有一开始时的淡定,走了几步路后,又找了一个角落,打开书包,拔出猪肉刀,用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刀刃,顿时留下整齐的割痕。

相当锋利的一把刀。

不一会,鲜红的血像泉水般涌出,滴在干涸的泥土上,宛如盛开的玫瑰,格外妖艳。

“狗贼,老子和你拼命,一刀砍死你!”我甩了甩头,不敢再想,怕自己会退缩,一咬牙,把刀猛塞进书包,背起书包,发疯似地翻过山头。

可是,却看不见人影,只有几棵树孤零零地在风中摇曳。

“难道我走漏风声,罗龙怕死跑了?不对,第一,这件事我临时决定,不可能有人预先知道。第二,以罗龙狂傲的性格,要是提前知道,肯定会带几十小弟,冲进私塾把我活活打死。那会是什么原因?难道是有人经过,他们藏起来?这种情况以前也遇过。”我百思不得其解,脸上的表情却很平静,一步一步地走下来,像一个刚刚放学的学生,天真善良,人畜无害。

“哈哈哈哈!我这个傻瓜!”我仰天大笑,整个人瘫坐在地,喘着大气,脸上的表情,时而笑,时而哭,泪水则不争气地涌出,内心五味交杂,而冷汗打湿了后背,被风一吹,冷的我直哆嗦。

罗龙找我补课就是为了对对联,而现在对联已经被我对出来,自然就不需要再来了,我还傻傻地想那么多,真是个大笨蛋,笨到无可救药。

被风一吹,我的思绪也冷静了不少,回想今天的举动,真是犯了很多错,我刚才肯定也是神情紧张,一点也不自然。以罗龙察言观色的本领,肯定能看出我的不寻常,只要一搜身,那我就必死无疑。

一想到是我害了敏婷,我就太冲动,鲁莽行事,差点铸成大错,也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忽略了很多的细节,罗龙从小好勇斗狠,身体反应快的很,我是文弱书生,很难一次刺中他的要害。而我一个12岁小孩,想从村里神不知鬼不觉跑去县城,简直白日做梦。

那就真的没办法了?不对,肯定有的,我需要冷静一下,仔细分析,真的是非杀罗龙不可?应该不是,我搞错了方向,只要让罗龙不再喜欢、甚至讨厌敏婷就行,那这场婚礼自然就取消,而我也就不用冒那么大的风险,可是,我该怎么办?

只剩下3天的时间,我真的能做到?

可以,绝对可以,因为我是王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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