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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夏树(3)

这校园还真大,跑了两三分钟竟然还没有到教学一楼。

这时夏树终于赶上我,并且超过我朝我们的教室跑去。

他一边跑一边回头大声说:“小北,你再不加把劲,我又要赢了啊……”

他的脸上已经全是汗水,可他看上去是那样幸福和快乐。汗水在他奔跑的过程中洒出来,在阳光中折射出晶莹的光亮。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夏树做每一件事都比我做得好。

他曾经这样对我说:“小北,从今天开始,无论什么事情,我都要做得比你好。只有这样,我才有充分选择的余地。无论你将来去那里,遭遇怎样的困难,我才可以有能力陪在你身边,照顾你一辈子。”

我本以为他不过是句玩笑,没想到他确如此认真。确实,他每一次说话,都这样让人安心,让人觉得即使天塌下来,即使所有人都离开我,我都无所顾忌。

所以我曾固执的认为,只要有夏树陪在身边,无论遭遇怎样的困难,我都会义无反顾心甘情愿的活下去。

校园里人来人往,夏树见我落后很多,就停下来转身笑笑的看着我,眼里满是宠溺。

我赶上他,他突然的伸出手来摸了摸我的头,一瞬间的停顿后这一次我没有躲避,只是觉得心里暖暖的酸酸的很舒服。

两个人并肩朝即将就读三年的教室小跑着而去。

来到教室门口时,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可惜这队伍,看似人多,其实新生就十来个人,其他的人都是家长。

我俩站在队伍的末尾,耐心的等待着。

我心里有些期待,期待接下去这三年的生活。虽然明知道,这三年肯定不会过得很好,但还是忍不住要期待。

我们等了一小会,队伍最前响起一老太太慈祥的声音:“各位家长,我提个建议,请你们让你们的孩子自己排队报道注册。孩子都大这么大了,自己的事情应该自己做,请各位家长配合一下。”

一群家长听老太太这样说,犹豫了片刻,开始骚动起来,纷纷的退到队伍外。但还是不放心的叮嘱自己的孩子要看好身上的东西。

我忍不住在心里无声的笑出来,虽然在家里凌叔和兰姨也很疼我宠我,但至少从小培养我独立自主的能力。

队伍骚动片刻后立马又恢复了安静,只是队伍里的人全部换作了高一年级的新生,长度一下子就缩短到三分之一。

这些新生就是我接下去这三年高中的同班同学,看着他们青春活泼的气息和一脸稚气未脱的样子,我忍不住从心底里由衷的快乐起来。

接下去三年将会是怎样的开始呢?又将会如何结束呢?我血管里的液体莫名的骚动起来。

这应该是我第二次远离亲人,过独立的生活。

心中除了期待和兴奋,其实还有一丝害怕,害怕自己无法适应,害怕自己……总之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

队伍断断续续的往前,注册报道的人渐渐增多,我和夏树耐心的等待着。

有个别家长见我们俩独自而来,就过来搭讪。当夏树告诉他们我们就读的高中和名字时,其中一个家长止不住惊呼:“你就是今年的中考状元,夏树?”

夏树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显得略微有些许尴尬,只好微微的笑了笑。

也不知什么原因,夏树不知从何时开始就特招中年妇女的喜爱。无论走到哪里,磁场反应就特激烈,总能吸引中年女人过来,然后把他狠狠的夸一通。

这时亦如此,一听说夏树是中考状元,那些家长几乎把夏树团团围住,问东问西,刨根问底,把他家里里外外都问个遍,搞得好像要招女婿似的。

很多来报道的女孩子也被吸引过来,拿眼睛偷偷的来瞄夏树,眼神里隐隐约约的充满炙热但又害羞的火焰。

这样的情形我见得多了,他们是不了解夏树,他其实真的是一祸害,千万别被他外表所迷惑啊。

我们在这群欧巴桑不断的轮番轰炸中,总算是来到了队伍最前面。而这离我们刚到队伍时,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

这时我们才发现,先前那个说话的老太太就是我们班主任。她的头发已经银白,脸上布满皱纹,看上去少说也有六十多岁。

我心里想,这么年迈的老太太怎么没有退休啊?还要做我们班主任,行不行啊。

老太太抬头端了端眼镜,一双小小的眼睛扫过来,隐隐有着一股杀气。

我和夏树都吓了一跳,特别是我,刚刚还在心里诽谤。难道老太太知道了我心中所想,不可能吧,这也太神了。

不过就是一瞬间的时间,老太太恢复了一副慈善样子,然后平静而有力的问我俩:“自己来的,父母没送?”

我有点忐忑的点了点头,夏树则打了一声是。

老太赞许的点了点头,露出难得的一丝笑容。

问完后她就把我俩晾在一边,开始自顾自的翻起桌上的资料来,依稀可见纸上写满密密麻麻的文字。她看了一会会后,再次抬起头来问道:“夏树?湘南中学的?”

夏树嗯了一声。

老太太继续自言自语的说:“今年的中考状元,初中老师眼中的尖子生,成绩上无可挑剔。但是从不担任班级职务,不愿付出,有些自负。和父母关系似乎不太好,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比较独立,自理能力很强。听你们老师说,你还有个优点,那就是富有正义感,这一点倒不错。”

老太太平静而简单的把夏树身上的优缺点,像叙述一个故事般的娓娓道来。

我和夏树两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特别是夏树简直是傻眼。

因为任谁都不会想到,老太竟然会如此了解一个从未谋面过的学生。老太太果然是老太太,姜还是老的辣啊,她竟然把这些都是调查了一边鸟。

老太太说完后,合上资料架静静的看着夏树。

夏树起初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渐渐的我发现他丫的脸上开始挂不住了,虚汗都冒了出来。

初中时,夏树是一个完全不把老师放眼里的人,确实如老太说的那样,他自负自以为是,仗着自己成绩好甚至是有恃无恐,很多老师对夏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今天他遇到这样一个老太太,一个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老师,看样子他总算是遇上学业生涯中的克星。

夏树终于忍不住了,先开了口:“老师,你到底想要说什么?你就说啊,别这样看着我啊。”他这话说的有点虚。

老太太这才笑了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情……不过是请你帮个忙。这样吧,夏树,班主任给你一点点要求。希望你在保持良好成绩的同时,担任我们班的临时班长,等到正式选举之前,承担起班级管理的大任。”

夏树听到老太这样说,惊得下巴都掉了下来。这怎么可能,夏树是从来不做班委的一个疯子。初中时不时没有老师打过主意,可他都满口拒绝。美其名曰要把锻炼的机会让给其他同学,真是够阴险狡诈,够不要脸的。

夏树刚要拒绝,老太却抢在了他之前补充道:“在我们班级,每一个学习成绩在前十名的同学,都要做班长,这是义务和责任。要有为同学奉献的精神……所以,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何况,凭你的能力,难道还做不好?”

老太说完似笑非笑的盯着夏树的眼睛,几乎看到他心底里去。

夏树沉默了会,最终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这倒让我有些意外,我本想着无论如何,他一定会拒绝的,没想到……

不过我可以看得出夏树有一点点的小紧张,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夏树在一个老师面前出现紧张的模样。看样子人与人,真是有机缘巧合一说。

老太太见他答应,露出微笑:“那就这样说定,开学这段日子就拜托你,夏树同学。”

老太太说完伸出手来,夏树起初不明所以,老太太点点头示意握手,他才明白过来,有些慌张的伸出手去。

我和夏树都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老师,被弄得似乎毫无招架之力。

可以这样说,这么多年来,这是夏树第一次在老师面前认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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